劉章的病,來得突然且凶猛。
太醫都慌了!
朝臣們全都守在劉章的寢殿外,一個個神色木然,偶見慌亂。
接連數天,病情不見好轉,反而越發沉重,不能下床,長時間昏迷。
即便醒來,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處理事情頗為費力。
任誰都看得出來劉章眼中的不甘心,對太醫怒目而視。
無論如何,必須救下他。
就算治不好病,好歹也要緩解症狀,讓他能處理政務。
尤其是眼下這個關鍵時刻。
太醫想哭,怕死啊!
已經用盡了洪荒之力,才能保證病情不會繼續惡化。
薛貴妃守在劉章身邊,格外心疼。
甚至為了讓他養病,不許朝臣探望打攪,一度下令要封鎖宮門。
這引起了朝臣的極大不滿。
尤其是那群跟隨劉章打天下的老兄弟們!
薛貴妃想做什麽?
把持宮門,一人決斷劉章生死,操控朝堂,進而操控皇位更替?
絕不允許!
以這群老兄弟為首,朝臣們直接衝擊宮門,衝入寢殿。
老兄弟夥們大罵薛貴妃狼子野心,有他們在,休要操控朝政,更別想操控皇帝劉章。
薛貴妃氣得臉色連連變幻,百口莫辯。
她受寵,是寵妃,她的權柄和榮華都來自於皇帝劉章。
劉章病重不能理事,縱然她能在后宮翻雲覆雨,不等於也能在朝堂上翻雲覆雨。
老家夥們,都是跟隨劉章多年的老部下,同幾位成年皇子都熟悉,還曾並肩作戰。
他們內心,天然是站在幾個成年皇子那邊,尤其是大皇子劉寶順。
因此
當劉章病重不能理事,這群人首先想到的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
大皇子劉寶順在外領兵作戰,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趁虛而入,竊據皇位,他們都是罪人啊!
而且
皇位一旦被人竊走,比如被薛貴妃的小兒子得了皇位,他們這群老家夥就成了最礙眼的存在。
遲早會被清算舊帳,抄家滅族,身死道消。
為了自身,也是為了江山,為了皇位得到正確的傳承,這幫老家夥拿出當年衝鋒陷陣的膽量,要和一切蠢蠢欲動的勢力硬杠。
首先就是要打壓薛貴妃。
絕不能讓薛貴妃把持宮門,一人決皇帝劉章生死!
二是確保皇帝劉章不能有事,一定要保住性命。
三是趕緊派人,通知幾位皇子趕回來。
尤其是領兵在外的大皇子劉寶順,一定要及時趕回來。
“大殿下領兵作戰,眼下正是決定戰事成敗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召他回來,合適嗎?”
“的確不合適!戰機稍縱即逝,他那裡一旦撤兵,就會給蕭逸喘息之機。沿海幾個郡,說不定真的會落入燕雲歌的手裡。但是眼下這個局面,不召他回來萬萬不行。”
“是啊!陛下病重,生死難料。要是病情能好轉,我們也不能如此發愁。可是,這麽多天過去,病情沒有絲毫好轉,已經昏睡不能理事。不將大殿下召回來,後果更加嚴重。”
“沿海數郡地盤,同皇位比起來,同江山社稷比起來,孰輕孰重,大家心裡頭都清楚。下決定吧,我讚同召大皇子回京。”
“我也讚同!”
“讚同!”
“等一等!你們都傾向於大殿下?其他幾位殿下你們不考慮嗎?”
眾人沉默。
片刻之後,終究還是有人站出來說道:“陛下病重,所有在外的皇子都要召回來盡孝道。宮裡頭,也要有我們的人看著,不能叫人鑽了空子,矯詔篡位。”
“你直說薛貴妃就行了。
”“不得不防!大殿下年初押送鄧少監回京的路上,遭遇了三次刺殺,一直沒查出幕後主使。其實大家心知肚明,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這一次,形勢更加嚴峻,就怕有人狗急跳牆,不顧一切阻止大殿下回京。”
“言之有理!一定要嚴防死守,決不能讓別有用心的人得逞。”
“宮裡頭,宮外頭,已經有人按耐不住。因為他們都清楚,一旦陛下去了,大殿下繼承皇位,他們都得死!同理,要是讓他們得逞,我們都得死!這是生死較量,切忌心慈手軟。寧願殺錯,不能放過。”
“陛下還沒到那個程度,現在就開始喊打喊殺,不合適吧!”
“老夫的意思是提早做好準備,不是說現在就要大開殺戒。做到有備無患,都不反對吧!”
“不反對!”
“完全讚成!”
“那就抓緊時間,派人將諸位皇子請回來。無論陛下的病情是否好轉,是否會有個萬一,諸位皇子坐鎮京城,總比群龍無首強百倍。咱們這些老兄弟,隨同陛下一起打下江山,可不是為了便宜某個婦人。”
“正是!”
老家夥們達成了一致,讓朝廷下發公文,以朝廷的名義召回諸位皇子。
正所謂名正言順,用公文召回諸位皇子,這就斷絕了某些人想借題發揮,彈劾皇子們私自回京的可能。
可謂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早在朝廷發公文召回皇子們之前,各皇子府的人就已經行動起來。
送信的送信,做準備的做準備。
表面看起來還算太平,實則暗潮湧動。
劉寶順第一時間收到謀士派人送來的信件,就一個內容:“陛下病危,速回!”
他一把揉碎了信紙,眼中有怒火在燃燒。
“殿下,是否要退兵?”
“這仗打到現在,正是一決勝負的關鍵時刻,你讓本殿下退兵,豈不是便宜了蕭逸。”
“可是京城那邊,萬一陛下有個三長兩短,殿下若是不能及時趕回去,這仗就算打贏了也是替他人做嫁衣!”
砰!
劉寶順意拳頭砸在桌面上,怒氣升騰。
他咬牙切齒,厲聲質問,“為什麽是這個時候?偏偏是這個時候?父皇病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吧!就像是一切都被算好了。”
“殿下是在懷疑什麽?難道陛下的病有隱情,莫非還有人膽敢傳播陛下病重的謠言?”
“沒人有這膽子。但是不排除有人私下裡搞小動作。”
劉寶順顯然是不甘心退兵,尤其是在眼下關鍵時刻退兵。
然而
京城那邊,他又不能放任不管。
他咬咬牙,心中有了決斷。
下令強攻,不惜代價地強攻。
軍令下達,將士聽令,開始更為瘋狂的進攻。
蕭逸倍感壓力,仿佛回到了當年京城保衛戰,每天都是實戰苦戰。
在局面即將崩塌,就差一口氣,他就要下令撤退的時候,北魏將士突然退兵,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去。
蕭逸站在牆頭上,看著退去的兵馬,表情嚴肅。
周圍都是歡呼聲,將士們在慶幸,在尖叫,在歡呼
唯獨蕭逸清楚,定是燕雲歌的計劃起了作用,迫使劉寶順不得不選擇退兵。
劉寶順下令退兵,退得心不甘情不願。
留守皇城府邸的謀士,接連送來五封信,一封比一封急切。
明確告訴他,陛下昏沉不能理事,恐時日無多。
薛貴妃以及其他人動作頻繁,已經和朝中老臣發生了數次衝突。
若是他再不退兵回去,恐有不堪言的後果。
這個時候,朝廷召他回去的公文也到了軍中。
這下子,他不退也必須退。
他不能將自己陷在戰場上,浪費時間。
皇城,皇位才是首要。
蕭逸和沿海數郡,都是旁枝末節。
只要穩定了大局,丟失的地盤遲早還是能搶回來。
於是乎,他果斷下令退兵。
讓副將替他鎮守大營,他帶著親兵以及前鋒部隊,迅速趕回皇城。
他這裡一動,其他人全都動了起來。
一路上刺殺埋伏少不了。
對付這群宵他就一個辦法,直接衝殺過去,以絕對的武力踏平一切。
不要活口!
但凡是個活的,統統殺了!
要活口對他毫無意義。
想殺他的人多如牛毛,宮妃,兄弟,朝臣
總之不願意看著他登基稱帝的人,都有可能派出殺手在半路上埋伏。
比如他的好兄弟劉寶忠,亦或是親兄弟劉寶平。
一路碾壓,帶著不曾收斂的濃濃殺意以及滿身血腥,終於回到了皇城。
老臣子們一個個謝天謝地,派出家丁護衛迎接,確保最後一段路程平安。
“殿下換一身乾淨的衣衫,趕緊隨老臣進宮。”
“父皇現在什麽情況?”
“昏昏沉沉,一直不曾清醒過。偶爾醒來,說不了兩句話,又昏睡過去。”
“太醫怎麽說?”
“那群庸醫,束手無策。說是已經盡力了,只能穩住陛下的病情,暫時找不到好的辦法治愈陛下。”
劉寶順面色一沉,一邊讓小廝伺候更衣,一邊繼續詢問情況。
“本殿下的兄弟們,都回來了嗎?”
“除了四殿下,都已經陸續回來。”
“老四還沒到?”劉寶順十分詫異。
他以為自己是最晚的,沒想到親兄弟劉寶平竟然比他還要晚。
“聽聞四殿下在路上遇到了好幾次刺殺,我們派去接應的人還沒和四殿下碰頭。”
劉寶順緊蹙眉頭,冷哼一聲,“看來是有人不願意看見我們兩兄弟順利回來。但是本殿下偏不讓他們如意。傳我命令,全體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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