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即將歸來,滿朝文武大臣歡喜不已。
至少面上,大家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私下裡到底如何想,估摸著文臣和武將的想法是南轅北撤。
武將們都是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
早朝上,瞧著對面的文臣,哼,昂著頭,格外傲嬌。
等天子歸來,文臣休想如此囂張。
文臣們則是輕蔑一笑。
就算天子歸來,他們照樣一大十!
這群不讀書的武將,勉強認識個字,讀了幾本書,妄想和寒窗苦讀十幾年的文臣打嘴仗,不自量力。
雙方偷偷摸摸別矛頭,火藥味十足。
燕雲歌裝作視而不見。
文武兩班大臣別矛頭,這很正常,也很合理。
若是,文武大臣一條心,她和蕭逸反倒是該緊張了。
因為,這不符合權利製衡的原則。
文武一條心,只有一個結果,皇權被徹底架空,皇帝的話等於放屁。
這是萬萬不允許的。
必須文武並重,文武互相製衡。
除開蕭逸即將歸來,大家私下裡還在議論一件事,仲家即將回歸京城。
仲家本是北地世家,因大魏朝廷南遷,才不得已遷到建州。
自,大周兵馬拿下豫州,仲駙馬果斷決定,資助大周兵馬糧草,行各路方便。
也因此,建州城破,仲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甚至還趁機發了一筆橫財。
成陽公主也因為這個原因,完全置身事外,既沒有被押送到京城,也不曾被關押。
美名其曰,外嫁女不在名單上。
這是蕭逸地投桃報李。
仲家捐助大量糧食,他樂意賣個人情。
仲家豪富,向來會計算。
這邊捐助糧食,那邊建州城破,捐出去的錢糧轉眼又賺了回來,簡直不要太爽。
世人都說仲家人眼光獨到,不愧是當年的京城首富。
如今……
仲家重回北地,看樣子是要重整旗鼓,勢要拿回京城首富的名頭。
浩浩蕩蕩的車隊,綿延數裡。
市井小民紛紛湧上街頭看熱鬧。
豪富啊!
仲家才是真正懂得明哲保身,並且善於投資的百年家族。
有朝一日,千年家族指日可待。
成陽公主很感慨。
雖然她已經沒有公主爵位,只是仲家的當家老夫人,但人們依舊習慣稱呼她為公主。
“離開二十幾年,沒想到還有回來的一天。本以為這輩子再也回不來了……”
話不曾說完,眼淚已經無法控制地落下來。
太難受了!
整個人都無比的難受。
因為這一刻,她想起了許多許多。
仲駙馬緊握住她的手,“你別太激動,當心身子骨。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能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
是啊!
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說不準哪天人就沒了。
能活著回來,重整家族,就是莫大的幸運。
“可惜書韻不在人世,哎……”
成陽心結難解,始終都在心疼已經過世多年的閨女仲書韻,還有早亡的外孫布山郡王。
仲駙馬沒她那麽惆悵,他信心滿滿,一大把年紀,依舊充滿了鬥志。
他兒孫滿堂,閨女和外孫不在了,但仲家還在,依舊富貴,還會更加富貴。
他和成陽閑聊,“書豪想要再次出仕,但朝廷有制度,必須經過科舉方能入仕。”
成陽有點焦心,“書豪年紀不小了,和一群年輕人同堂考科舉,不知行不行?”
“書豪讀書用功,底子扎實,這段時間一直筆耕不輟,老夫對他有信心。今年一鼓作氣,拿下舉人功名。明年大比年,若是順利拿下進士功名,入仕只需半年時間。”
“還有幾天就是秋闈,這來得及嗎?”
“你放心,該辦的手續,早在半年前,老夫已經安排人辦好。過幾天,書豪可以直接進入考場考試。這些天,你別在他面前唉聲歎氣,更不要提起科舉一事,書韻的事也萬萬不能提。一切等考完了再說。”
成陽點點頭,“我都聽你的,我什麽都不提。但願他能高中。”
“一定可以的!書豪自小讀書就用功,夫子都說他文章做得好,肯定沒問題。”
“聽聞竇家老三也要參加科舉?”
“是!他和書豪將同場比試。”
成陽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真是孽緣!”
這會,老兩口不約而同想到了當年說親一事。
差一點啊!
就差一點點,龍椅上坐著那位開天辟地第一位女皇帝,就成了他們的兒媳婦。
真是時也命也!
仲駙馬笑了笑,“若是書豪真娶了那位,這世間的事,肯定又是另外一番面貌。仲家豪富,根本不需要那位去奮力拚搏……”
燕雲歌不拚搏,自然就不會有平陽郡,也就不會有平陽郡集團,更不會有大周王朝。
一環套一環。
任何一環出現了偏差,都將影響今日的結果。
今日也就不再是今日!
“都是天意!幸好,幾十年風風雨雨都闖了過來,總算能過幾天太平日子。”
……
仲家在京城,早早地置辦了大宅院,足夠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
不僅京城有產業,西京府也置辦了不少房產。
京畿一地,土地不能隨意買賣,耕地更是官府掌控。
仲家曾經的田莊都沒了,但不妨礙他們堅定地想要回到京城。
京畿沒有田莊,那就去別的地方置辦田莊。
這些年,仲家在南邊置辦了大量的田莊,茶園等等。
大不了花點錢,將南邊的物資運送到京城消費。
反正……
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
成陽沒敢打擾兒子仲書豪讀書,她惦記著許多人,她將目光放在了府外。
她主動去看望了魏夫人燕雲琪。
燕雲琪見到她,也很激動。
“前些日子就聽說姑母一家即將到京城,沒想到一轉眼就見到了姑母。姑母一路安好?”
“這一路累是累,數千裡路,走得辛苦。但是心情很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回來。只可惜,當年的宅子一把火成了灰燼,如今的新宅子,怎麽看都沒有當年的氣派和舒坦。”
燕雲琪抿唇一笑,“好多從南邊過來的人,都這麽說。我聽人說,當初在設計京城重建計劃的時候,陛下就圈定了范圍,不許建面積誇張的宅子。最大最大,也只能五百畝。”
成陽眼光太高,“五百畝還是小了些!”
燕雲琪說道:“對於曾經的京城,五百畝的確不大。但是對於如今的京城,五百畝就是頭一份。
房子價錢居高不下,好多人都說天下還不曾真正太平,離著盛世更是遙遠,沒想到京城的房價倒是一騎絕塵,趕得上歷朝歷代太平盛世的年月。”
成陽連連點頭,很是認可這話。
她感慨道:“我花錢向來大手大腳,區區錢財從不放在心上。但是,這回京城房價著實讓我狠狠吃了一驚,高昂得嚇人。
偏偏,給咱們住地房子如此昂貴,另外一頭給市井小民住的房子又那般廉價。
那價錢便宜得,我都想直接買下三五條街放租。
只可惜,陛下不許咱們這樣的人家染指廉價房屋。而且,那些房屋格局太過狹小,真不是人住的。”
成陽是一邊嫌棄諸如東大街房子狹小,一邊又羨慕那價錢廉價。
偏偏她沒資格去買,凡是仲家人,和仲家有親戚關系的,基本上都沒資格。
真是氣煞人也。
她要是見到燕雲歌,怕是會忍不住懟對方一句,憑什麽搞歧視。
歧視有錢人,這是不對的。
燕雲琪隨口勸著,“姑母就別惦記著那些廉價房子。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豪門世家那打那些房子的主意,一個個全都铩羽而歸,還惹了陛下的厭惡和嫌棄,斷了前程。前車之鑒不遠,姑母切莫自誤。”
成陽很豪氣,“你放心,我不打那些房子的主意。經歷這麽多事情,別的都沒學會,唯獨學會了明哲保身。你也要學會明哲保身,知道嗎?”
燕雲琪點點頭,接著又自嘲一笑。
“到了今天,我只要安分過日子,朝廷自然不會為難我。只是出不了京畿。”
“就算讓你出京畿,你也不樂意出門。”
這是實話!
這年頭出門在外,真不方便。
風餐露宿,那是家常便飯。
車馬顛簸, 骨頭散架更是折磨。
多少讀書人,因為路上趕考而病倒,錯過了機會。
可見,這年頭出門,真正是一件會要命的事情。
燕雲琪低頭一笑,“說的也是,我本不愛出門。給我機會,我也是浪費掉。”
成陽見她情緒低沉,就握住她的手,“你也別多想,情況我都了解,比我想象中好了許多。我本以為,你們一輩子都是階下囚。沒想到陛下心胸如此開闊,竟然放過了大家,還準許每個人自謀生路。你要想開些!”
“姑母誤會了,我並沒有想不開的地方。唯獨蕭焱……是我做母親的失職。”
“你這麽想就錯了。那些年,你要忙著朝政,哪有時間去關心蕭焱的情況。那小子也是糊塗蟲,過去糊塗,現在繼續糊塗。他躲在山溝溝裡,不肯見你,就是最大的糊塗蟲。”
“姑母別這麽說他!他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挺好的。就算他一輩子不肯見我,但只要他過得好,我就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