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站在山坡上,目送蕭過一家離去。
兒子蕭元初陪在身邊,“父親若是舍不得大伯一家離開,兒子這就騎馬將人追回來。”
“強扭的瓜不甜,沒必要將人追回來。”
蕭逸心中,熱血已涼。
他對兒子蕭元初說道:“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是東平王府一脈。朕將自立宗族。雖然,我們這一宗,沒一個族人,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省卻了許多的麻煩事。
壞處自然也有,遇到難處的時候,沒有族人支持,文臣武將恐架空皇權。
所以,你要學會尋找權利平衡,不可讓任何人一家獨大,更不可讓任何一個學派一家獨大。
朝廷就是要兼容並蓄,需要多種聲音。
尤其是內閣,決不能讓他們擰成一股繩,小小內閣至少要有三方不同的勢力和聲音。
還有,防外戚。不可給外戚通天的權利,日後也就不用糾結是否要誅殺外戚滿門。”
前面都還好,說起外戚,蕭元初還有點尷尬。
“兒子還沒有成親,何來外戚。”
蕭逸哈哈一笑,“等打下建州城,就給你成親。你可有看中的姑娘?若是沒有,你的婚事就由我和你母親一起拿主意。”
“如果兒子有看中的姑娘呢?”
“若是你有中意的姑娘,我和你母親考察後沒問題,你就可以娶她回家為妻。”
“若是她身體有些弱,還讓我娶嗎?”
蕭逸搖頭,“那恐怕不行!你娶妻,你們夫妻就要擔負起繁衍子嗣的重任。
而且,你的妻子還要承擔管束官宦女眷,做天下表率的重任。
沒有一個好身體,會有很多很多的後患。比如,妻子早逝,留下年幼的孩子。
你若是續娶,原配嫡出同繼室嫡出必然會產生紛爭,甚至是殺戮。
不如一開始就娶個身體健康的女子,夫妻常伴。正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就像我和你母親一樣,我們一起慢慢變老,挺好!”
“哦!”
蕭元初並不失望。
如果父親支持他娶一位身體病弱的女子為妻,他反倒感覺驚詫意外,不解。
蕭逸玩笑似地問道:“莫非你真的看中了誰家姑娘?還身體虛弱?”
蕭元初當即說道:“父親誤會了,兒子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的。兒子接觸的姑娘有限,除了模樣不同外,在我眼裡感覺都差不多,我也分不清誰好誰差。
我的婚姻大事,還需要父親母親做主。尤其是母親一雙火眼金睛,定能為我尋一門如意婚事。”
蕭逸似乎是有些失望,“真沒看中的姑娘?”
蕭元初搖頭,“沒有!”
他是真的沒有,不是說瞎話。
他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基本上都已經結婚生子,過上小家庭生活。
他似乎在感情方面開竅有點晚,加上公務繁忙,對男女感情之事並無多大的興趣,幾乎沒有夜思夢想過哪個姑娘。
也沒有哪個姑娘的容貌,能讓他驚豔到日思夜想。
再美,能比母親更美嗎?
比不上母親的美貌,又何來驚豔。
至於性情能力才情,大部分的姑娘,在他母親跟前,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關鍵是……
母親從不以自身的才華,自身的見識,強硬打壓他,反而是鼓勵他。
所以,他不叛逆,至少不會對母親那樣強勢的女子反感。
因為,母親的強勢是對外人,而不是對他。
他不反感,反而欣賞。
很多孩子,其實最討厭的一類人,就是他們的母親或是父親。
比如,女孩會想絕不嫁給父親那樣的人,
絕不會活成母親那樣子。男孩也會想絕不娶母親那樣的女子,一定不會活成父親那樣子,那是他最討厭的模樣。
蕭元初沒有這樣的心路歷程。
母親開明包容,堅持卻不強硬,他覺著自己很幸福。
所以……
他欣賞母親那樣的女子,或許,他心目中的妻子人選,就是類似母親那般才情的女子。
對於父親,他也從未有過絕不會活成父親那個樣子的想法。
他反而認為,父親能娶到母親,太有本事。
至於,偶爾被外祖父捉弄,那都是因為關系良好,絕非關系惡劣的表現。
他其實挺喜歡這樣的家庭氛圍,不是一本正經,嚴肅自閉,開口規矩閉口規矩。
所以……
他對那些恪守規矩,一板一眼,人前人後端莊有禮,處處講究規矩卻壓抑內心真實情感的姑娘,不太感冒。
一個不敢真實表達想法的姑娘,又如何同他交流溝通?
他不需要悶葫蘆,不需要家庭生活全是條條框框,私下裡隨性一點,自在一點,挺好的。
只是……
這樣的姑娘,他可能遇不上。
著實有些遺憾。
也因此,他對婚姻生活期待不高。
蕭逸有點頭痛。
這代年輕人的想法,同他年輕那會差別很大,他看不明白。
算了!
孩子的婚事還是讓雲歌操心。
甚至可以讓太上皇操心。
太上皇一天到晚閑著沒事乾,給他找點事情做,以免他時不時來騷擾自己。
太上皇燕守戰生氣上火。
“早幾年老夫就說要替設元初相看婚事,早點相看,有合適的先定下來。以免好姑娘被人娶走了。你們兩口子倒好,孩子都大了,全都不慌不忙,真要將元初拖到三十歲才成親嗎?”
蕭逸:“……”
他後悔了,他不該找太上皇。
因為對方話太多,太囉嗦。
現在,他有點騎虎難下。
燕守戰還在抱怨,“好嘛,現在讓老夫替元初相看婚事,你是不是成心為難老夫。老夫如今身處軍營,去哪裡找姑娘相看。
難不成,你想給元初找一個南邊世家的姑娘,來個南北結合?這可不行,萬萬不行。
元初的妻子,只能是北地世家姑娘。你要是找南邊世家姑娘,南北兩地世家必定會打起來。
北地世家,身為你們夫妻的鐵杆,他們會大感不滿,這會造成內訌,甚至造成分裂!”
蕭逸鄭重說道:“我沒說要找南邊世家的姑娘。我的意思是,反正現在也不忙,太上皇可以提前回京城,為元初相看婚事。行軍打仗好幾年,孩子的婚事都給耽誤了。著實不應該。”
的確有點不應該。
南北這一仗,已經打了三年,看樣子還要繼續打個三五年。
就算順利拿下建州城,後續地方平亂,消滅石臘,都還需要好幾年時間。
想要南邊徹底太平,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別的可以耽誤,蕭元初人生大事可不能耽誤。
燕守戰有點心動,給親外孫尋一門婚事,他責無旁貸。
不過……
他怎麽覺著,蕭逸是故意拿這件事疑惑她,目的就是為了將他趕出軍營。
哼哼!
他是不會上當的。
所以,他說道:“等拿下建州城,老夫自會帶著了兩個閨女回京城。”
蕭逸嘴角抽抽。
他問道:“三個外孫,太上皇也會帶回京城啊?”
燕雲菲一個孩子,那就是石朋。
燕雲琪兩個孩子,嘉寧公主,以及廢帝蕭焱。
嘉寧公主好安置,要麽回夫家,要麽和離改嫁,或是乾脆就不結婚,直接養面首。
難的是石朋,以及廢帝蕭焱。
石朋是大楚的皇子,怎麽安置是個麻煩。
廢帝蕭焱,哎,更令人頭痛。
殺不能殺,圈禁起來似乎也不太合適。
放任自流,更是不可以。
蕭逸看著太上皇燕守戰,或許可以將這兩個人交給太上皇,也不失一個辦法。
燕守戰板著臉,“三個外孫如何處置,那要看你和雲歌的態度。”
“太上皇就沒有半點想法?”
“老夫的想法很簡單, 隨便給個身份,就安置在西京府,離著京城近,可以派人看管監視。有個風吹草動,區區距離,快馬半天消息就能送到京城。”
蕭逸說道:“此事我會慎重考慮。”
……
雖然暫時不回京城,燕守戰也沒閑著。
他讓杜先生列個名單。
將數得著的北地世家,武將勳貴都寫下來,看看誰家有適齡婚配的姑娘。
杜先生為難,“列個世家勳貴名單簡單,只是誰家有適齡的姑娘,老臣真的是一問三不知。老臣閑著沒事乾的時候,真沒有去關注誰家還有待字閨中的姑娘。”
燕守戰大為不滿,“你身為老夫的謀臣,理應替老夫想到一切,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到。你現在讓老夫怎麽辦?”
杜先生不慌不忙,“此事簡單。老臣這就給京城去信,讓府中的人將這些世家勳貴的情況調查清楚,最好是將姑娘們的情況都弄個一清二楚,供太上皇參考。”
燕守戰點點頭,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
杜先生多嘴問了一句,“太上皇真不考慮南方世家姑娘?南方世家巨富……”
“再富能比雲歌富有?別的不敢說,論起財富,天下任何一個世家都沒有老夫的寶貝閨女有錢。”
此時,他特別嘚瑟,特別囂張。
錢算個屁。
再有錢也沒他閨女有錢。
所以,天下世家都別想到他跟前顯擺財富。
杜先生也不覺著尷尬,“太上皇說的是,陛下什麽都缺,唯獨不缺錢。那就為大公子挑選一位名門淑女,才華橫溢的世家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