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長治一句話,掐死了凌長峰復仇的火焰。
沒有部曲私兵相助,單靠他手裡幾個小廝侍衛,妄想找燕雲歌復仇,堪比白日夢。
燕雲歌的戰鬥力,他可是親眼所見。
別到最後,復仇沒成,反倒被燕雲歌抓起來,又被敲詐一頓。
他算是看明白了,燕雲歌就是死要錢。
可是,放棄,憋屈啊!
“難道就這麽算了?”
凌長峰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氣不順啊!
“大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慫?”
話音一落,凌長治目光似刀子一樣飛過來,凌長峰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凌長治板著臉,“前幾日,有人當街刺殺燕雲歌,最後被抓了三個活口。其他刺客的屍體,全都丟在京兆尹衙門門口。燕雲歌那邊,傷五人,無一人死亡。這就是百戰老兵的實力,尤其是近戰,甚至可以同北軍媲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凌長峰一臉懵逼,搖頭,不知道。
得知燕雲歌遇刺,他只顧著高興,沒去深想裡面的道道。
凌長治冷聲說道,“縣主府有侍衛一千五百人,多數都是當年東宮侍衛的後代,或者本身就是當年的東宮侍衛。以這些侍衛為根基,燕雲歌隨時都可以拉起一支一萬人的軍隊,稍加訓練,就可以上戰場搏命。這就是燕家母女的底氣。
你認為,燕雲歌的底氣來自於她的父母,她的家族。實際上,她的底氣,來自於她所掌握的武力。她為什麽開荒,不就是為了養活那些兵。有了兵,才能在這個世道立足,才有說話的資格。
而你,拈輕怕重,從不肯用心練武。帶兵打仗,更是不堪一擊。我問你,你拿什麽和燕雲歌比?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將燕雲歌當做普通的姑娘家看待,你可以將她當做豪商,當做武將,當做謀士,唯獨不能當做待字閨中的小姑娘。”
凌長峰舔了舔嘴角,“她不就是天生力大,大哥有必要如此高看她嗎?”
凌長治嗤笑一聲,“被你小看的燕雲歌,差一點要了你的性命,還是在你被重兵保護的情況下。你認為,她值不值得高看?”
凌長峰臉紅,羞愧。
他小聲嘀咕,“那次是意外!”
凌長治輕聲一笑,“或許的確是意外!但是不可否認,她有一戰之力,不可輕視。而且,她隻問弟妹要無千貫錢,還算有點分寸。區區無千貫錢,就讓你失去了理智,著實丟人。你要是稀罕那點錢,改明兒我補給你。”
凌長治擁有無與倫比的鈔能力,區區一點錢財,舍了就舍了。
“不過……”
一聽到“不過”二字,凌長峰頓時回過神來,一臉期待。
“燕雲歌行事肆無忌憚,隨意欺辱凌家人,若是保持沉默,她怕是要得寸進尺。”
“所以,大哥是要教訓她嗎?”
凌長治冷冷地掃了眼凌長峰,什麽教訓不教訓。
這麽好的機會,當然是要利益交換。
這才是理智的做法。
而不是出點事,就喊打喊殺。
……
幾日後,凌家的管事找上富貴山莊,提出加深雙方合作,大家互利互惠的要求。
大管事燕隨做不了主,急忙忙趕回京城稟報燕雲歌。
燕雲歌正在練字。
琴棋書畫,她就字寫得最好。
其他三樣皆平平。
聽完燕隨的匯報,燕雲歌笑了起來,“我就知道凌家大公子不是個省油的燈。既然他想加深合作,那就答應他。問問他們凌家有什麽好東西,我們也可以買一點。生意嘛,有來有往,才能長久。”
得了準話,
燕隨就有了主心骨。他出面,和凌家的管事談生意。
你來我往,寸步不讓,完全是一副生意人的做派。
……
蕭氏告訴燕雲歌餓,“陛下應該已經知道,刺殺你的刺客是定陶公主安排。”
“陛下已經知道了真相,怎麽沒見著動靜?難道真被母親說中,這件案子最後又成了糊塗官司。這應該有損金吾衛的名聲吧。”
兩起大案,一件是蕭逸刺殺陶老二,一件是定陶派人行刺,凶手都落到金吾衛的手中。
結果,全都成了糊塗官司。
以後,金吾衛不再是讓人有進無出的恐怖所在。而是成為了藏汙納垢,隱藏真相的不可說。
蕭氏說道:“先看看吧。如果陛下果真打算和稀泥,屆時大不了將窗戶紙捅破。定陶在這個當下行刺你,一旦真相捅破,朝中很多人肯定都會很興奮。”
燕雲歌有點擔心,“把窗戶紙捅破,陛下怪罪怎麽辦?陶皇后針對母親怎麽辦?”
蕭氏冷冷一笑,“陶皇后管教子女無方,她有什麽資格針對我?而且,她現在自顧不暇,也沒那功夫特意針對我。至於陛下,窗戶紙沒有被捅破,他可能還會因為皇家臉面,維護定陶。一旦窗戶紙捅破,可能他會是第一個站出來收拾定陶的人。”
燕雲歌很好奇,問道:“女兒總聽說,陛下對皇后生的三個孩子,格外寵愛。聽母親這麽一說,難道陛下不寵愛定陶公主嗎?那些傳言都是假的嗎?”
蕭氏笑了笑,“既然是傳言,自然是有真有假。寵愛,也得分對象。陛下可能是真寵愛二皇子,三皇子。至於定陶,可不一定。
陛下膝下,不止定陶一個閨女。其他公主郡主,比定陶更聽話,更討人喜歡。定陶除了佔著嫡出的身份,長得好看外,實在是沒什麽優點拿得出手。而且,陛下在年少時,就最討厭性子驕縱的女子。定陶的性子,很明顯不得陛下的喜歡。
陶皇后能得到陛下的寵愛,也是因為足夠溫柔,足夠懂事,也足夠漂亮。陶皇后手眼通天,但她絕不會在陛下面前亂發脾氣,放縱自己的性子。她最擅長的還是以柔克剛。”
燕雲歌聽完一番話,全都明白了。
她說道:“即便是親閨女,性子不討喜,也愛不起來。”
男人果然天生就比女人更冷酷,也更無情。
……
宮裡沒有動靜,金吾衛那邊也沒動靜。
似乎刺殺一事,真的會成為一段糊塗官司。
但,這只是表面情況。
平靜的水面之下,暗潮湧動。
臨近年關,永泰帝突然進行人事調動。
理由都很正當。
可是等名單一出來,發現三分之二的人,都是陶家一系。
甚至陶家直系官員,也在這次官員調動中明升暗降。
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
陶老大惶恐不安,跑到后宮求見陶皇后。
“陛下想做什麽?是不是想棄車保帥,犧牲我們陶家,平息南邊的戰事?”
陶皇后示意陶老大安靜,“你不要聽風就是雨。陛下沒有要動陶家的意思。”
陶老大出離了憤怒,“還說沒有,這次官員調動,名單你都看見了吧,分明就是衝著我們陶家來的。皇后啊,你不要做睜眼瞎,不要再替皇帝說話,好不好?陛下他是要放棄我們陶家啊!
我們陶家替他做牛做馬,髒活累活全都是我們替他乾,結果為了平息天下怒火,他就要殺我們,拿著我們的頭去邀買人心。皇后,你還要糊塗到什麽時候?”
陶老大痛心疾首,大聲疾呼。
陶皇后眉頭微蹙,她不滿陶老大的態度。
“大哥,注意你的措辭。”
“我的措辭沒有問題,有問題是你。我看你是被他的花言巧語蒙蔽了雙眼,他說什麽你信什麽。”
陶皇后一臉疲憊,“大哥誤會了,這次的事情,陛下不是在敲打陶家,而是在敲打本宮。”
陶老大一愣,“怎麽回事?陛下為何要敲打你?”
陶皇后深吸一口氣, 讓梅少監去殿門外守著,她才說道:“燕雲歌遭遇刺殺一事,大哥沒忘記吧。”
陶老大點點頭,這事就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他的記性沒那麽差,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腦子一轉動,“難道,刺客是……”
陶皇后面無表情地說道:“刺客是定陶派去的,這事陛下已經知道了。定陶是本宮的親閨女,事情若是捅破,大家面上都無光。”
陶老大聽完,一肚子怨氣,“所以陛下拿我們陶家作筏子,借機敲打?皇后啊,這事不地道啊。定陶犯錯,派人刺殺,還被人抓住把柄,怎麽能將我們陶家推出來頂罪。定陶自己闖的禍事,就讓她自個承擔。沒道理娘舅家還要承擔外甥女的教養職責。這分明就是遷怒!”
陶皇后面色一沉,“就算是遷怒,你也得受著。”
陶老大眯起眼睛,“如果是替三皇子殿下受累,我心甘情願。可是替定陶受累,我是心有不甘啊。刺殺這事,定陶分明是豬腦子……”
“你說誰豬腦子?你別忘了,定陶是本宮的親閨女,是你的親外甥女。”
陶皇后一聲怒斥,將陶老大囂張氣焰打壓下去。
陶老大訕訕然,心中不以為然,對定陶也是諸多不滿。
他問道:“現在怎麽辦?總不能次次定陶犯錯,都是做舅舅的替她挨打。”
陶皇后冷哼一聲,“你放心,本宮會嚴懲定陶。以後她不會牽連到陶家。”
“皇后這話管用嗎?定陶能聽你的?”
“本宮說的話何時不管用?”
侯府小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