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父親要派人上京城,三姑娘燕雲芝哪裡還坐得住。
她急吼吼找到側夫人陳氏,“母親,我也要去京城。”
側夫人陳氏眼一瞪,“去什麽京城!眼看就要過年,你給我老實待在家裡,哪裡都不準去。”
“不嘛,我也要去京城。我聽說燕雲珮也在京城,可風光了。二姐姐嫁給了皇子,更是風光。娘親,你就讓我去嘛,我就去見識見識。而且大哥也在京城,有大哥在,你有什麽不放心的。大哥肯定會護著我。”
側夫人陳氏冷哼一聲,“你大哥連他自己的事情都沒著落,哪裡顧得上你。你給我消停點,別惦記著京城。”
“我就要去京城!你不同意,我就去求父親。”
說完,燕雲芝就跑了出去,側夫人陳氏攔都攔不住。
她快要氣死了,“死丫頭!侯爺定不會答應你。”
燕守戰嚴厲地拒絕了燕雲芝,叫她滾回房裡好好反省。
杜先生上京城,是做正經事。
小姑娘家家,不好好讀書學習,整日裡惦記著上京城,成何體統。
燕雲芝委屈壞了。
她跑回房裡,將自己埋在被褥裡,抽抽噎噎,傷心了好幾天。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無望,卻不料又出現轉機。
原來是二房兩口子,得知燕守戰要派人去京城,就動了去京城的心思。
他們的理由很正當。
“雲珮就在京城,她出嫁兩年,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我們就想去京城看看雲珮,請大哥成全。”
燕二老爺留著八字胡,面相有點老奸巨猾,像個反派。
其實,他腦子一般般,也就管管家族的庶務。
說他有多大的智慧,沒有。
倒是有一肚子的小聰明小算計。
他和燕守戰,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燕守戰的父親,也就是燕雲歌的祖父,燕老爺子已經過世多年。
燕老爺子一生,尤其是在婚姻這一塊,堪稱傳奇。
老爺子這輩子一共娶了四位妻子,留下了克妻的名聲。在幽州,在上谷郡赫赫有名。
燕老爺子的嫡妻,隻生了燕守戰一個孩子,沒兩年就病逝。
緊接著,燕老爺子娶了第二任妻子,也是第一任填房。
這位填房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就是燕二老爺。
沒幾年,人也跟著病逝。
之後,燕老爺子又先後娶了兩位填房。
第三任妻子,也就是第二任填房,留下兩子一女,死了!
第四任妻子,也就是第三任填房命硬,隻生了一個閨女,卻硬生生熬死了燕老爺子。
燕老爺子一死,這位老太太很識趣,不在侯府礙燕守戰的眼,主動住進了山上的家廟。
投桃報李,燕守戰特意給老太太在山中修了一棟別院,派了可靠的人伺候。
老太太生的閨女,燕守戰盡到長兄責任,將人養大,安排出嫁。
燕守戰作為唯一的原配嫡子,同其他兄弟姐妹都不親近。
加上他脾氣大,說一不二,兄弟姐妹都有點怕他。
這會,見他不說話,燕二老爺就緊張起來,雙腿有點哆嗦。
“我我我,我就是想去京城看看雲珮。我和她娘,擔心她在凌家受委屈。她都出嫁兩年,肚子還沒動靜,我們都不放心啊!”
燕守戰冷哼一聲,“雲珮在凌家很好!有夫人在京城看著,能出什麽事?”
正因為有蕭氏看著,燕二老爺兩口子才不放心。
兩口子擔心燕雲珮落到蕭氏手裡,不是病死就是別的死法……
蕭氏可不是善茬。
雖說這些年,蕭氏並沒有乾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可有些時候,對一個人的觀看,並非看她做了什麽。
單單就是相處幾次,說說話,就能留下一個刻板的印象。
二夫人孫氏就認定了蕭氏是個狠毒的人,燕二老爺受了婆娘的影響,也這麽認為。
兩口子是日夜擔憂,好不容易有去京城的機會,當然要爭取。
燕二老爺努力振作,想表現得強硬一點,聲音卻在發顫,“大哥就體諒一下弟弟為人父母的心情,我們就去京城看看,明年秋收之前肯定回來。”
燕守戰冷冷一笑,“滾回去等消息!”
燕二老爺先是一慌,緊接著又是一喜,“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我這就滾,我馬上回去。大哥放心,我保證不耽誤行程,絕不生事。”
……
二房兩口子要去京城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侯府。
側夫人陳氏找了個機會,詢問燕守戰,“侯爺當真要讓二房兩口子去京城?那兩口子心眼多,可不是省油的燈,侯爺就不怕他們耽誤了正事?”
燕守戰掃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麽?”
側夫人陳氏尷尬一笑,“大郎去了京城將近一年,差事還沒著落,也不知他過得好不好。雖說每次他寫信回來,總說一切都好,但我知道他是為了安我的心。夫人那裡,肯定是有些芥蒂,妾身就是擔心……”
擔心什麽?
自然是擔心蕭氏拖後腿,下絆子,給燕雲權製造麻煩。
燕守戰了然一笑,“夫人那裡,你大可放心。她不是小雞肚腸的人。”
“我當然知道夫人大度,我沒說夫人小氣。”側夫人陳氏急忙解釋,生怕燕守戰誤會了他。
“我是擔心,大郎畢竟不是從夫人肚子裡出來的,夫人待他難有真心。大郎在京城諸事不順,差事沒著落,侯爺難道就不擔心嗎?”
燕守戰板著臉,“你別惦記著京城。燕家的根基在幽州,在上谷郡。京城那邊,即便大郎得不到差事,也沒影響。”
“可是,如果大郎能得到差事,總歸是一件好事。說不定將來還能幫上侯爺的忙。”
燕守戰看著她,“你想讓本侯怎麽做?難不成你也想去京城?”
側夫人陳氏連連搖頭。
去京城?
開什麽玩笑。
她今日的榮華富貴,全來自燕守戰,她當然要堅定如一的守在燕守戰身邊。以防有別的女人趁虛而入。
京城那地方,別人覺著好,她是半點不稀罕。
再好的地方,又不是她的。
她斟酌著說道:“妾身舍不得侯爺,自然不會去京城。妾身的意思,能否派我大哥前往京城,助大郎一臂之力。”
燕守戰笑了,笑得很冷,“你讓你大哥去京城,他在京城認識哪個人,或是有本侯都不知道的人脈嗎?他去京城,簡直荒唐!他連京城在哪個方向,城門朝什麽地方開都不知道,他去京城只是添亂。”
側夫人陳氏不服氣,“可是……”
“沒有可是!”
燕守戰厲聲呵斥,“去京城的主意,本侯不管是你想出來的,還是你大哥的意思,都到此為止。轉告你大哥,好生當差,別東想西想,本侯自然不會虧待他。若他非要攛掇你亂來,休怪本侯對他不客氣。”
“不是大哥的意思,都是我的主意。侯爺誤會了。”
側夫人陳氏著急,生怕牽連到自家大哥。
燕守戰冷哼一聲。
見陳氏怯生生的模樣,他語氣一軟,說道:“大郎在京城,自有人替他打算,你不要瞎操心。夫人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夫人出身皇族,休要拿你的小心思去這揣度她的想法。”
側夫人陳氏弱弱點頭,一副無助的模樣。
燕守戰頓覺心疼,摟著她,“有本侯在,你有什麽可擔心的。”
側夫人陳氏抽噎了兩聲,“我知道侯爺對我好,我不是成心要給侯爺添亂。只是,雲芝那個丫頭,說想去京城見識一番。原本已經消停了,因為二房的緣故,這兩天又纏著我鬧騰。侯爺,這事我做不了主,你拿主意吧。”
燕守戰微蹙眉頭, “雲芝從去年開始,就鬧著去京城。眼看她大了,出去見識見識也行。等她從京城回來,本侯就給她說一門親事。”
側夫人陳氏聞言,立馬問道:“不知侯爺看中了誰家兒郎?妾身能否替雲芝相看一二?”
燕守戰說道:“你有空就多相看幾家,將雲芝具體許配給誰家兒郎,到時候再說。”
“我聽侯爺的。”
……
燕雲芝得知自己可以前往京城,高興得在房裡大吼大叫。
側夫人陳氏嫌她吵鬧,呵斥她,“都已經是大姑娘,規矩可不能忘。尤其是到了京城,給我記住,凡事規規矩矩,休要叫人笑話你。千萬別學燕雲珮,那就是個缺心眼。”
燕雲芝不太明白,“可是燕雲珮嫁給了凌長峰,嫁得那麽好……”
“好個屁!”側夫人陳氏一聲呵斥,將燕雲芝唬了一跳。
見閨女嚇著了,陳氏輕咳一聲,緩和語氣,“你只看到燕雲珮嫁到凌家,你怎麽不想想,她在凌家過得什麽日子。嫁過去兩年,肚子沒動靜。去年一整年,就一封信寄回來。
她那樣的不名譽,凌家規矩大,婆母妯娌豈能讓她好過。估摸著她在凌家的日子,整日裡被人磋磨。說不定哪一天,人就沒了。屆時凌長峰再娶一個,有可以當新郎。”
燕雲芝有不同想法,“燕雲珮如今在京城生活,遠離婆母妯娌,日子肯定好過。”
側夫人陳氏嗤笑一聲,笑話閨女見識少,將人心想得太簡單。
她說道:“等你去了京城,你仔細瞧瞧燕雲珮,看看她到底過得好不好。”
侯府小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