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權從衙門出來。
他沒有急著去縣主府,而是先回了一趟城中別院。
有些事情,他得和王師爺好好合計合計。
“二弟來京成親,先生以為我該怎麽做?”
王先生對於此事,早有成算。
他說道:“公子以平常心對待即可。只要侯爺不曾改變心意,二公子即便娶了劉家女,也改變不了結果。再一個,公子立志走文官仕途,二公子走的是武將路子,互相並不衝突。公子不妨對二公子熱情,畢竟是多年未見的兄弟。若是能穿出兄友弟恭的佳話,也是一樁美事。”
燕雲權仔細想想,深覺王師爺的話很有道理。
他說道:“既然這樣,我就準備一份厚禮前往縣主府。晚上再和二弟好好喝一頓。先生隨我同去。”
王師爺斟酌了一番,搖搖頭,“老夫跟隨公子一同前往縣主府,不合適。畢竟不是官場應酬。今晚在縣主府等於是家宴。既然是家宴,公子帶上老夫,會讓人多想。”
“先生言之有理。今晚本公子就單獨赴宴。”
臨近傍晚,燕雲權帶著一份厚禮,來到縣主府。
兄弟見面,分外親熱。
“大哥!”
“二弟!”
燕雲同常年行伍,手重重地拍在燕雲權的肩膀上,一下接著一下,臉上是真誠的笑容。
燕雲權:“”
好苦逼,為啥手勁這麽大?
為啥拍個不停?
是想將他的肩膀給拍碎嗎?
包藏禍心啊!
燕雲權哈哈一笑,乾脆拉著燕雲同的手,不動聲色地解除了自己的危機。
“二弟裡面請!”
“大哥裡面請!今兒我們都是客,就別客氣。”
這話
燕雲權嘿嘿一笑,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兩兄弟都是客,這話有深意啊!
進入花廳落座。
今兒家宴,沒有那麽多虛禮。
蕭氏喝了三杯,就提前離席,將空間留給兩兄弟。
燕雲歌陪著大姐姐燕雲菲依舊坐在席面上。
“大哥仕途順利,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希望有一天,朝堂上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多謝雲菲。當初委屈你,我卻沒能幫上忙,這一杯應該我敬你,就當是賠罪。”
燕雲權話說得漂亮。
燕雲同立馬站起來,壓住他的手,“喝水有什麽意思。大姐姐不能喝酒,我替她喝。大哥,可願同我喝三杯?這第一杯,是代大姐姐敬你,第二杯是我做弟弟敬你,第三杯祝我們兄弟兩都能心想事成。”
燕雲權哈哈一笑,“二弟盛情,我豈能推辭。”
說完,他就端起酒杯,同燕雲同一起連喝三杯。
三杯酒水下肚,嗓子有有點辣,吃兩口菜壓一壓口中的酒味。
燕雲菲不動聲色地說道:“二弟即將成親,大哥的婚事什麽時候能有好消息傳來?你身為家中長子,總不能太落後。”
燕雲權苦澀一笑,“你看我,區區一介庶子,京城世家閨秀,有誰願意嫁給我?我也想早點成親,可是沒合適的啊。我倒是想厚臉皮請夫人還有雲菲妹妹你,幫我相看婚事,卻又怕太麻煩你們。”
燕雲菲挑眉一笑,“大哥何必妄自菲薄。除了出身,你樣樣拔尖。那些世家就是狗眼看人低,竟然膽敢瞧不上你。你要是真的願意,我就替你相看相看。不過,別等我相看到合適的姑娘,你又處處嫌棄。”
燕雲歌輕咳一聲,悄聲提醒大姐姐,“我們燕家也是世家,石家更是世家。姐姐罵世家狗眼看人低,就是罵自己。”
燕雲菲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燕雲歌心領神會,
秒慫,立馬閉上嘴巴。她爭取今兒晚上的酒席就不說話,隻做一個陪客。
很多話題,大姐姐燕雲菲可以和燕雲權聊,但是燕雲歌不能。
就比如燕雲權的婚事,燕雲歌一個未嫁姑娘,拿什麽立場去聊。
難道要說,她幫燕雲權相看婚事嗎?
一個未婚姑娘幫別人相看婚事,開什麽玩笑。
自個都沒搞清楚婚姻的真諦,也沒資格同世家貴婦們坐在一起討論子女的婚事
總之,就是沒資格。
今晚的聊天,她就做啞巴,不摻和。
燕雲權一愣,“雲菲妹妹果真替我相看婚事?”
“你看我像是看玩笑話嗎?還是說,你早已經有了合適的對象,之前請我出面幫忙只是客氣話?”
燕雲菲眉眼含笑,盯著燕雲權。
燕雲權頓覺壓力山大,連忙否認,“雲菲妹妹誤會了,我若是有合適的對象,早早就成親,何需等到今日。眼看二弟即將成親,我的婚事還沒著落,我心裡頭是真的著急,絕非玩笑話。”
“大哥別急!”燕雲同一巴掌,重重拍在燕雲權的肩膀上。
燕雲權痛得齜牙咧嘴,幸虧早年練武,身體素質不錯,好歹是控制住了表情,沒叫人看笑話。
燕雲同一副直爽沒心機糙漢子的模樣,朗聲說道:“女人,天下多得是。憑借大哥你的本事,別說世家女,就算是皇帝的閨女也能娶的。”
“別別別,二弟千萬別胡說。世家女我都不敢肖想,更何況是宮裡的公主郡主們。”
燕雲權嚇出一頭冷汗,生怕燕雲同胡亂嚷嚷,在外面胡說八道,給他惹禍。
“有什麽不敢想的!”燕雲同仿佛沒領會燕雲權話中含義,隻當他謙虛客氣。
他繼續給燕雲權加油鼓勁,“大哥是我們燕家最出色的兒郎,父親對你頗為器重。你是要才有才,要家世有家世,如今又是朝廷命官,官運亨通。那些世家女,以大哥的條件大可任意挑選。”
燕雲權沒辦法高興起來。
他盯著燕雲同看,想看清楚對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到底是故意惡心他,還是真就這麽想。
可惜,他從燕雲同的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
若說真看出點什麽,也就是一臉真誠。
但是,燕雲權不敢信啊!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燕雲同貌似忠厚,實則奸猾。
真要將他的話當真,最後倒霉的定會是自己。
他嘿嘿一笑,“二弟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這裡是京城,類似的話以後二弟就不要再說了。”
燕雲同一臉不讚同,“大哥來到京城,人也變得不爽利。我在你前面成親,說實話,我心有不安。因此,我是真心實意希望大哥能早日娶到賢妻。”
燕雲權一臉感動,“承你吉言,希望我能追上二弟,早日成親。”
燕雲同爽朗一笑,“這事簡單。有母親和大姐姐幫你相看婚事,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如果那時候我還在京城,我幫著你掌掌眼。”
“二弟要急著回去嗎?”燕雲權好奇問道。
燕雲同歎了一聲,“軍營離不開人,我得早點趕回去。等我成了親,逗留一段時間,就該啟程回幽州。”
燕雲權隨口說道:“婚期定在何時?最近有適合成親的黃道吉日嗎?二弟千萬不要為了早點趕回軍營,選一個不那麽吉利的日子。”
燕雲同哈哈一笑,“大哥放心,日子已經選好,就在一個月以後。”
“如此甚好!”
見兩兄弟的話題告一段落,燕雲菲開口問道:“大哥想娶什麽樣的女子?京城哪家閨秀,你看得上眼?”
燕雲權連連苦笑,“雲菲妹妹就不要取笑我。只有京城閨秀挑我,哪有我挑選別人的資格。”
燕雲菲挑眉一笑,“你就是太謙虛,明明有五分本事,卻隻說三分。你心裡頭,若是有心儀的姑娘玖就趕緊說出來,我和母親會盡量替你相看, 爭取促成婚事。你若是瞞著不說,說不定就錯過了心儀的姑娘。”
燕雲權急忙否認,“我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和姑娘接觸的機會都沒有,這些年從未有心儀的姑娘。”
哦!
燕雲菲話題一轉,直接問道:“父親對你的婚事怎麽安排?你的婚事,是家中大事,父親不可能不管。”
“父親自然希望我能娶一門高門嫡女為妻。然而,不瞞你們,基本上沒希望。”
燕雲菲挑眉,不動神色間就和燕雲同交換了一個眼神。
燕雲同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一巴掌搭在燕雲權的肩膀上。
燕雲權的肩膀
今兒受傷慘重,嚶嚶嚶
燕雲同朗聲說道:“咱們不稀罕京城的閨秀,一個個眼睛都長在了頭頂上。大不了回幽州說一門親事。幽州的姑娘,那是極好的。許多姑娘,得知大哥還沒成親,都還等著你。大哥啊,你可不能辜負姑娘們的一片芳心啊!”
燕雲權指著他,“二弟休要打趣我。辜負姑娘們芳心的人,分明就是你。”
燕雲同連連搖頭,表情特別認真,“那不能!我在姑娘們的心目中,不吃香。還是大哥你厲害些,幽州的姑娘,十之四五都為你茶飯不思。你若是決定回幽州說親,消息傳出,片刻間,我們侯府的門檻石都會被人踩破。”
誇張了!
這話確實誇張了!
兩兄弟互相吹捧,是越吹越水。
瞧!
牛在天上飛。
燕雲歌看不下去了,打了個哈欠,借口離去。
燕雲菲身懷身孕,也不能久留,起身告辭,讓兄弟二人繼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