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顧淵踩下油門,車子從那三個陰陽師身邊開過。
周圍零星的幾個路人目瞪口呆,發生什麽事情了?
有人在“神道”上把陰陽師打了一頓,然後開車離開?
北海城要變天了?
“無常大人,你這樣我們待會很難談。”奧加無奈開口。
“你們不了解安倍家族,他們是屬狗的。”顧淵說道,“不狠狠打一頓,就只會對我們呲牙咧嘴,打疼了才會夾起尾巴。”
為什麽安倍家肯談判,還不是被顧淵揍了個遍,損失慘重?
安倍家保持了一貫的頭鐵,顧淵還是挺期待安倍家會繼續出什麽么蛾子的。
飆車一段路程,前面出現岔道。
右邊道路上又有一個小一點的鳥居,左邊的道路上,則是有個三層小樓,建造得跟個碉堡似的。
向右是安倍神社,向左稍微繞一下,會繞開神社,直接前往安倍家。
當然,向右先到神社,再往後也可以到安倍家。
這裡的路顧淵還算認識,就算不認識,看道路上的建築就可以看出區別。
隨著車子靠近,碉堡上的人飄然落下,伸手一揮,幾張符籙點燃,形成一片白霧,遮蔽前路。
自己則是站在白霧之前,面帶微笑,請君入甕的模樣。
顧淵踩下刹車,車子停在白霧之前。
“安倍蒼,恭迎東京使團大駕光臨。”那年輕的陰陽師臉上帶著笑容,“此地往上開車不便,若諸位不介意的話,還請下車與我一同步行。”
顧淵微微挑眉。
安倍家終於出一個會說人話的了。
奧加也有點驚訝,終於正常了?
其實安倍蒼也不算非常有禮貌,可凡事怕對比,和安倍家的其他人一比,這位可太有禮貌了。
“下車吧。”顧淵也沒有繼續飆車的意思,開門下車。
其他人跟著下車,司機的話,表示自己就不上去了,在這裡守著車。
“這位就是顧淵先生吧,久聞大名。”安倍蒼看著顧淵說道。
“我們以前沒見過?”顧淵對這人沒印象。
應該是這兩年新冒頭的?
安倍家的陰陽師出現,和覺醒者一樣,只要不死都有機會。
死之前都能喊“莫欺老年窮”。
安倍蒼搖搖頭,表示的確沒見過。
“帶路吧,讓我看看你們安倍家又要搞什麽。”顧淵很不客氣。
安倍蒼也不生氣,揮揮手,散開一片白霧,走在最前面。
一群人邁著有些打飄的腳跟在顧淵身後。
顧淵幾乎和安倍蒼並行,沒有落後。
“這裡的場景,顧淵先生還熟悉嗎?”安倍蒼並不沉默,而是和顧淵搭話。
“有點印象。”顧淵說道,這裡“他”來過幾次,稍微有點印象。
不過第一次是激動,後來是失魂落魄,故而印象不深。
“此處美景宜人,可惜沒有太多人會欣賞。”安倍蒼感歎道,“暴殄天物啊。”
顧淵不答話。
安倍蒼繼續道:“顧淵先生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什麽,難道你們打算開放這裡買門票收費嗎?”顧淵問道,“我記得神社不收費吧?”
參觀安倍神社自然是免費的,沒有門票錢,但各種配套服務很貴。
光停車場的收費就相當不菲,到神社後,更是幾乎除了呼吸不要錢外,其余的都要錢。
那些人還甘之如飴。
安倍蒼沒有料到顧淵會是這個回答,搖搖頭:“原本以為顧淵先生不是個俗人。”
“別擱那和我神交已久的模樣,我都不認識你,好好帶路。”顧淵說道。
他和安倍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單方面的。
都是這樣的關系了,顧淵當然沒有興趣去和一個敵人玩什麽莫名其妙的惺惺相惜。
這個家夥在那神神叨叨,試探著不知道要幹什麽,顧淵才懶得配合他。
聽到這話,安倍蒼臉上雲淡風輕,略帶笑意的表情終於消失,換上了一張臭臉。
奧加等人看見,反而覺得正常了。
這才對嘛,安倍家的人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他們還真不習慣。
走了幾分鍾,來到水泥道路的盡頭,左手邊有拾階而上的山道。
在前面一點是一處建築,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顧淵知道,那裡其實是停車場,停著大量的豪車。
還有災變之前舊世界的古老豪車,現在還可以開。
“這裡。”安倍蒼冷著臉,主動走上山道。
也沒見他有什麽動作,身子自然向前向上。
“這是自動手扶梯,用了一點障眼法。”顧淵解釋一句。
奧加等人踏上石階後,山道周圍優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很有科技感的自動手扶梯。
而且有圓弧罩子罩著,釋放著暖意。
“……”
奧加等人心裡一陣無語,這就是安倍家嗎?
他們對這個家族了解似乎有點不夠。
經過不用自己走,長長的自動手扶梯,一群人來到一扇門前。
這門還算大,古色古香,門外是兩個保鏢護衛,一身黑西裝倒是和建築格格不入。
見到安倍蒼立刻行禮,恭敬將一群人迎了進去。
不過看得出來,顧淵等人只是順帶的。
如果沒有安倍蒼帶路,以安倍家的秉性,他們應該會在外面吃閉門羹。
被顧淵一頓暴打後才會把人迎進來。
有安倍蒼帶路就免去了這些,進入安倍家後,奧加等人像是一下子進入到了“古代”。
所有的建築,周圍的環境都很有古風。
風格素雅的同時又流露出一些低調的奢華。
而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各種各樣的現代化科技產物隱藏在古韻中。
可謂是葉公好龍的極致。
這種地方其實很適合來旅遊,看著很好看,住起來又很舒服,沒有真·古代的各種不適應不方便。
安倍蒼帶著顧淵等人經過小湖,亭台樓閣,穿過曲折的回廊。
奧加等人的心也漸漸沉了下來。
安倍家,果然底蘊十足。
讓外人難以理解的傲然,也多少可以明白了。
這麽豪,又偉力歸於自身,難怪這麽橫。
易地而處,奧加等人也不敢說自己會比安倍家的人謙和多少。
終於,一群人在巨大的推拉門前停下,安倍蒼說道:“家主在內等著使團的各位。”
推拉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面寬敞無比的廳堂。
地面是柔軟的榻榻米,有一尊白玉雕像正對著大門。
雕像面前,跪坐著一個男子,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長相英俊。
他穿著白色的狩衣,帶著高帽,座下蓮花蒲團,面前放著長條矮桌。
男子對面,兩側,同樣有著長條矮桌。
左右兩邊各三張,共六張,各坐六人,四個白發老者,兩個中年男子。
他們都是安倍家的長老。
那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男子,其實是當代家主,安倍晴明。
實際年齡已經五十出頭,但駐顏有術,看上去極為年輕。
距離大門大概五米的地方,橫放著的兩張長條矮桌。
各有一個蒲團供人坐。
很明顯,在安倍家眼中,只有兩個人有資格坐下。
一個是團長奧加,另外一個,應該就是顧淵了。
“使團來此,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安倍晴明開口說道,聲音並沒有想象中的鏗鏘有力,甚至還有點虛弱。
奧加沒有說話,微微躬身行禮後,走到蒲團上跪坐而下。
其余人站在他身後,對這樣的安排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
身後,推拉門緩緩關閉,遮住一部分的陽光。
房間內有著不少燭台,點著蠟燭,再加上時間是早上十點鍾,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倒也不顯得昏暗。
安倍蒼走到安倍晴明斜後方站定。
他的身份,似乎是安倍晴明弟子之類的?
奧加坐定,其余人站定,談判卻沒有開始。
因為安倍晴明,包括那些家主的視線,都落在顧淵身上。
面對眾人毫不掩飾的直視,顧淵笑了一下,走上前去。
他跨過蒲團,邁過長條矮桌,走到桌子前,坐了下來。
“我不喜歡跪坐,壓著腿麻。”顧淵坐在桌子上,笑著說道,“我說你們這些人,平時出行都是八抬大轎抬著,這個時候裝什麽呢?
“怎麽不搞一些沙發來,你們這樣跪坐不累嗎?”
這樣的舉動,這樣的話語,讓六個長老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安倍家非常奢靡,但對外肯定要粉飾太平。
營造出孤高清冷的作風——囂張放肆,都是小輩的,屬於正常現場。
奢靡的生活,對內肯定不會隱瞞,要是連奴仆都隱瞞,還怎麽奢靡?
在安倍家兩年,上杉信對安倍家的本性,可是看得很清楚。
顧淵當然也一清二楚。
“咳咳。”家主安倍晴明咳嗽兩聲,抬手示意長老們不要說話,“你現在叫顧淵。”
“是啊。”顧淵說道。
這一幕看得奧加直皺眉頭。
不太對。
他一直以為,談判是重要的,顧淵是籌碼,是送來的“禮物”。
可現在看來,安倍家似乎對顧淵更加看重。
至於談判,更像是走過場?
“晴明家主,關於賠償的事宜,我們能不能先談——”奧加不得不主動出擊。
“不著急。”安倍晴明打斷奧加的話,看向顧淵,“你沒有什麽想要和我們說的嗎?現在不說的話,待會要說的時候,會很痛苦。”
語氣透著一股莫名的誠懇。
“我剛好相反。”顧淵笑道,“無論你們現在有沒有什麽要說的,待會能說的時候都會很痛苦。
“我是說,心理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