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有半小時左右,賓客差不多都來齊了,吳有勝這桌也都坐了些人。
有些是聶元的玩的要好的夥伴,也有的是同學和同事。
吳有勝也隨意的聊了幾句,就沒怎麽說話了,他們談論的都是工作上的經歷,也有發生在周圍的家長裡短。比如哪個幹部腐敗,一點小事也被領導批評,又或者是那家人的孩子偷東西被打了等等。
大家也不太熟悉,吳有勝對公社發生的大事小事也不清楚,也就不好搭話,隻好安靜的聽著他們吹牛打屁、抱怨不公。
不過,幾人也都沒有輕視吳有勝,有時也會問問吳有勝的意見,這時候吳有勝就隨便談了談看法。
“來了,新娘子來了。”
這時候,有小孩子在路口等著,見到了人,就趕緊跑回來,通知男方家裡。
“新娘子來了,還不趕快放鞭炮,像個木頭似的愣著幹嘛。”
看到聶元騎著自行車,後面載著一個穿著一身紅色衣裳的姑娘,到了家門口,聶媽媽迫不及待的說道。
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一群小孩子興奮的湊上去,準備等鞭炮停了去撿那些沒響的啞炮來玩。
聽到聲響,吳有勝也去門口,看了看。
新娘子聽說是隔壁公社的,姓梅,叫梅玉,長得還行,沒什麽缺點,只能說是很符合這個時代的特色,清新靚麗,不施粉黛的臉上顯得很乾淨,沒有後來的妝容豔麗,明眸皓齒,青春動人。
當然了,新娘子年齡也才滿十八,現在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看起來很有靈氣,笑起來很自然。
進門後,新娘去了屋裡頭,暫時不出來,要等一會兒才會出來給各位親戚長輩和親朋好友敬酒。
“老吳,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聶元出來了,今天的他穿著很嚴肅莊重,帶著三人依次給吳有勝介紹道。
“這三個是小玉的哥哥弟弟,這個是大哥梅信龍,二哥梅信海,四弟梅信忠。”
“這個是我的同學,關系很好的,叫吳有勝。”
吳有勝也起身,和三人一一握了下手。
“你們好。”
“你好,小吳同志,你是做什麽的?”梅老大問道。
“沒什麽,就是一個種地的。”吳有勝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也不在意外人的看法。
“農民啊。”聽了後,三人雖然沒說什麽,但氣氛還是變得有些低沉。
農村種地的,就是被人看不起,就是不如那些在工廠或者政府內端鐵飯碗吃著商品糧的人,這是時代的特質,也是長久以來的一貫現象,吳有勝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也沒感覺有什麽屈辱的。
再說了,他吳有勝是看在聶元的面子,才來參加婚禮的,又不是女方家的。雙方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如果看不上眼,下次見到就當是個路人就好了,犯不著為此生氣。
“大哥,二哥,你們別看老吳是個農民,就小看了,他的本事大著呢,就屋裡那個新的收音機,還有我手上這塊表,都是老吳給幫忙搞到的。”聶元見梅家兄弟幾人輕視了吳有勝,隻得解釋道。
“嗯,知道了。”梅家幾兄弟雖然也詫異了一下,不過語氣還是很敷衍,顯然看不上一個種地的農民。
“老聶,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吳有勝也不想去討好恭維女方家三兄弟,心裡就希望幾人趕緊離開自己面前,省的大家都尷尬,一直是冷場的話,
面子上都不好看。 “好,那你先坐著,嗑瓜子喝茶都行,隨意些,不要拘束,就當自己家得了,等下我和小玉再來向你敬酒。”
望了望幾人,臉上都沒什麽說話的欲望,明顯是一副談不來的畫面,聶元也知道再繼續交流下去只會把場面越搞越糟,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沒必要把氣氛給弄僵,就帶著梅家三兄弟去認識下其他的賓客和長輩。
等人走了後,吳有勝搖了搖頭,就不再管那些糟心事了,專心吃花生瓜子,等吃完飯就結束了。
“這一家子親戚,一看就是嫌貧愛富的樣子,看來聶元將來有的他受了,也不知道新娘子的性格是不是也這樣,如果和她幾個哥哥一樣,結婚後聶元就要難受了。”
“是啊,聽說他們家也是農村人,怎的就養成了這麽個習慣,還看不起農民。”
“誰知道呢,一樣米養百樣人,這樣的我也不少見了,就是聶元這小子,攤上這一家子,未來啊,有的折騰了。”
同桌的幾人見梅家三兄弟對吳有勝的無視,和對他們這些工人的態度熱情,都有些不恥。
等聶元幾人走去別的桌說話時,這才湊在一起,點評起他們的神態來。
“吳同志,別往心裡去啊,有些人就這樣,不值得生氣。”還有人來安慰吳有勝,怕他被區別對待,心裡不好受。
“沒事兒的,我又怎麽會在意他們的態度呢。”
“別說他們了,還是說說之前的事情,不是發現隔壁縣有人偷了好幾頭牛嗎,最後怎麽樣了,偷牛賊抓住了沒有。”吳有勝好奇的問道。
吳有勝不介意這些,這一桌的幾人言行舉止來看都還不差,雖然有些閑言碎語,背後說人壞話的嫌疑,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值得結交一二的。
只能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聶元人品還過得去,交往的人往往也是這種性格,當然了,也不是都這樣,有些好人結交的不一定就是貼心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性格怪異之徒。
“嗯,那咱們就繼續說,聽我二舅姥爺的鄰居說,最終,警察布置了天羅地網,通過追查牛的腳印,在離村裡不遠處的一座山上找到了犯人和被偷的牛,而且偷牛賊為了掩人耳目,先是把牛趕到下一個路口,再把牛腳用布包住,往回遷到山上去。不過經過大規模的摸索排查,還是找到了蛛絲馬跡,一舉逮住了偷牛的賊人。”之前講故事的人緩緩道來。
“而且啊,通過審訊,也知道了作案的方法,其實是那個村子有人做內應,平時沒事就會割些草料喂牛,長時間下來,牛就對人熟悉了,晚上偷牛的時候,牛就不會叫,也不會反抗。”
“我就說嘛,肯定是有同夥,要不然不可能這麽順利的就把牛偷出來。”有人拍了大腿,剛講的時候,就預測了一波,結果和自己的預測相吻合,一時激動。
“那後來呢,那個偷牛賊和那個村裡的同夥怎麽樣了?抓了後判了幾年?”吳有勝問道。
“嘿嘿,那個偷牛賊也是倒霉,被抓住了後偏偏死不悔改,還放了狠話,說出來後要報復,結果被激怒的村民們拿著鋤頭木棍給打了一頓,連警察都拉不住,據說當時下手那個狠啊,還沒送到醫院呢,走到半路就不行了。那同夥還好一些,念他是同村的,下手輕了些,被送到醫院後救了回來,不過也是下半輩子也乾不了重活了。”
“那真是慘啊。”
“可不是嘛,這人也是活該,都被抓住了還那麽囂張,要是我,我也給他幾棍子。”
“是啊,這樣的偷牛賊就該打死,活著還浪費糧食。”
坐在一桌的另外幾人也附和說道,吳有勝沒發表什麽意見。
這時候的農村普遍不怎麽懂法,隻懂道理,對於偷牛賊都很痛恨,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法不責眾,警察一般也不會追究什麽。 畢竟一頭牛可就是整個家裡最值錢的了,深耕地需要牛,糧食產量才更高;而且後來有時候糧食不夠吃,錢不夠孩子上學的費用,都得要用賣牛來解決。
“還聽人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個縣偷東西的都減少了九成,賊人也怕被打死,別說偷牛了,就連曬在外面的內衣內褲,都沒人敢偷了,霎時間,縣裡和村裡的治安好的很呢。”那人又說道。
“我說呢,原來是這麽回事,這幾個月,咱們公社的那些混混都息聲了,也沒有多少混混在大街上溜達,敢情是受了影響啊,難怪呢。”
“好了,別說這個了,我給你們說個新奇的事。。。。。。”
又有人出聲了,也說起了自己聽到的有趣的故事。
很快,就到了中午,也開始上菜了。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飯菜也不錯。有葷有素有湯,每一桌還有一條魚,一隻雞,可謂是十分的豐盛了。
每桌子還給了兩瓶散酒,夠一人喝一杯的了。
也沒多給,一個是酒很難得,價錢貴不說,還很難買,另外就是怕喝多了耍酒瘋。
大家也都理解,這時候有酒喝就不錯了,想喝個夠,沒這個說法,再說了,就這桌子飯菜,都不便宜,可能大家隨的禮都不夠飯錢的。
“老吳,這是我老婆,梅玉。”
沒一會兒,聶元就帶著他剛娶的新娘來敬酒了。
“我不太會喝酒,就隨意了。”
吳有勝端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散酒的味道喝不慣,本身他也不怎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