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秦沁雅的表現，李嘯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個丫頭的如簧巧舌，已具有相當強的忽悠能力，好好培養，未來必將成為一大利器。

　　難得的是她能分清場合，在李嘯面前，舉止談吐得體，尺寸拿捏恰到好處，沒有表現出恃才傲物的作派。

　　更讓李嘯覺得欣慰的是，她能認清形勢，知道一切都已是在李嘯的全盤掌控之中，沒有矯情地去為陶玉娟辯解或說情。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她出賣了同伴，其實這只是一種迂腐的看法，同伴做錯了，難道還要一味地幫她掩飾，那反過來說，這是不是也是，對組織、對上級的不忠誠?

　　如果她替陶玉娟的錯誤做隱瞞、打掩護，其實也是害了對方，有可能讓其在將來栽更大的跟鬥，老實說也算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做法吧。

　　李嘯讓秦沁雅去叫陶玉娟，在對方還沒來的這段時間裡，李嘯的眼前不禁浮現出一張蒼白的小臉。

　　陶玉娟長得只能說是較為普通，放在人群中並不是很突出，但五官長得還算清秀，搭配在一起也是中規中矩的，只是臉色比較蒼白，特別是眉目間那似乎濃得化不開的憂鬱，給李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報告！”門口傳來了怯生生的喊聲，打斷了李嘯的沉思。

　　“進來！”李嘯說著，下意思地咂了一口咖啡，回到自己的座位。

　　“李主任，你找我?”陶玉娟有些神色不寧地問道，從她那微微顫抖的聲音裡，可以猜到她應該是知悉了某些事。

　　李嘯用銳利的目光掃了她一眼，覺得沒有必要兜圈子，便單刀直入地問道:“聽說你為了三十塊光洋，就暴露了自己內奸的身份?”

　　“我，我——”陶玉娟囁嚅了一會，才低聲說道，“是的，李主任，我家裡有事急著要用錢，我覺得這，這就是個遊戲，就，就忍不住說出來了——”

　　李嘯坐在辦公桌後，以如炬的目光默默地盯了她一會，才歎了口氣，沉重地說道:“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相反呢，你不知道它有多嚴重！”

　　“這已經不是遊戲不遊戲的問題了——”說著，李嘯用手指頭輕輕地敲打著桌面，那滿臉嚴肅的表情，讓陶玉娟不禁有些輕微的戰栗。

　　“你知道，乾我們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忠誠，就是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能叛變，不然就會給組織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你居然為了三十塊光洋，就能說出自己的身份?”李嘯情不自禁地又歎了口氣，這才果斷地說道，“你已經不適合再呆在我們軍統了！”

　　李嘯從抽屜裡拿出一張車票，放在桌上，用不容商量的口氣說道:“這是明天早上的車票，你走吧，回重慶去，另外再謀個生計吧！”

　　“不要，李主任，我不要，你不要趕我走——”陶玉娟激動地站起身來，嘶聲喊道，“我家裡真的是有困難，我爸最近病了，沒了收入，家裡幾口人就靠他一個人養活。”

　　“我很心焦，弟妹還小，都是嗷嗷待哺的，我又不能為家裡分擔一點壓力——”陶玉娟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真的認為那就是一個遊戲，所以就想掙這個錢救急呀。”

　　李嘯憐憫地望著她，無奈地說道:“你的弱點太明顯了，對於乾這一行的人來講，那是致命的，我們已經不可能再讓你做這個了，否則就是害了你。”

　　“你的情況我已經派人核實過了，不然你以為我會輕易饒過你，但憐憫對我們這些人來說，

是毒藥，乾這一行的，沒有一副鐵石心腸是不行的！”　　“所以我不能，也不想害了你，你真的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昨天得到暗棋的報告後，李嘯就用電台與劉馨予聯系，讓她派王臣去陶玉娟在重慶的家裡核實消息，結果王臣經過調查後回復，情況屬實，這給李嘯處理這件事提供了依據。

　　李嘯又從抽屜裡取出十塊銀元放在桌上，輕輕說道:“你不用再說了，沒用的，還是回去吧，踏踏實實找個活計，好好幫襯家裡，拉扯弟妹吧。”

　　“你們的生活補貼，頭三個月是每月12塊銀元，我打聽過了，上個月還沒發，這個月還有幾天就到月底了，我幫你爭取了一下，就足額發給你。”

　　“我自掏腰包再給你加上一個月，這樣一來，就是三十六元。”

　　“有緣千裡來相會，我們今天能聚在一起，也是一種緣分。”李嘯動情地說道，“這種緣分是很難得的， 今後有什麽困難你還可以找我，我希望咱們將來有緣還能再相聚！”

　　“這是十塊銀元，你隨身帶著。”李嘯又補充道，“其他二十六塊銀元，我讓重慶的兄弟直接送到你家裡，以免你路上帶太多的錢不安全。”

　　要說陶玉娟的性情，並沒有韓玉盈那麽倔強，哀求了幾句無效後，她也就不再軟磨硬泡了，低著頭謝過李嘯後，便走了。

　　李嘯望著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不是每個人都能乾特務這一行的，像陶玉娟這種略顯懦弱、隨遇浮沉的性格，還真不是乾這行的材料。

　　特別是對一個特務來說，不能有太明顯的弱點，不然若是讓對手知悉了，很容易被人拿捏，輕易攻破那貌似堅固的心防堡壘。

　　歷史上這樣的案例不勝枚舉，比如說，有的人貪財、有的人好色、有的人陷於親情、有的人沉迷於玩物、有的人熱衷於權勢、有的人心理扭曲，對手有的放矢，便能一一拿下。

　　去年上海站，就有一骨乾被捕後，一開始倒是表現得堅貞不屈，在76號的嚴刑拷打下守口如瓶，後來，76號知道他疼愛老婆，便拿他老婆威脅他，居然就奏效了，受盡虐待都不松口的他，終於是開口了。

　　送走陶玉娟，李嘯又到電訊室給劉馨予發電報，讓她派王臣給陶玉娟家送去二十六塊銀元。

　　分隔兩地後，李嘯和劉馨予只能通過電報和書信交流，兩人互相關心、相互掛念，那電報和書信往來就非常地熱絡。

　　這讓姚莉香看了，也是豔慕和嫉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