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瞄準鏡的視域裡,李嘯看到秦濯纓緩緩地癱坐在了地上,她身後那個鬼子兵,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左邊的太陽穴爆起一朵血花,已一頭栽倒在雪地裡。
豁口後響起一片急促的槍聲,很快便平息了,王臣帶著大熊和狗子,還是及時趕到了,不僅撂倒了挾持秦濯纓的鬼子,還把猝不及防的日軍小隊都給消滅了。
至此,秦濯纓又回到我方懷抱,危機再次被化解了。
李嘯多管齊下的作戰策略,再次取得成功,不過剛才的形勢真是凶險得很呐,可謂到了危如累卵的時刻。
原本按李嘯的設想是,由王臣他們驅車沿公路繞到山後,就近上山,憑借幾人高超的輕功,包抄過去,務必截斷日軍小隊的退路。
自己則從哨卡旁邊直接上山,快馬加鞭趕到山頂,利用狙擊步槍壓製對面山坡上的鬼子,遲滯他們的移動速度,給王臣他們的行動爭取時間。
沒曾想,鬼子的動作如此之迅速,等李嘯到了山頂,他們離豁口就僅有幾步之遙了,差點讓他們裹挾著秦濯纓,溜之大吉嘍。
回到夔林鎮總隊部,天已擦黑了。
李嘯顧不得與秦濯纓多說幾句,便讓人帶她先去休息,自己則和王臣迅速提審了受傷被俘的榮軒,這還是王臣他們槍下留人,特意留下的活口。
知道大勢已去的榮軒,倒是光棍得很,把這次的事情經過,如竹筒倒豆子般,乾脆利落地交待了。
原來這個榮軒早已被日本人收買了,這次總部讓他帶隊前來接秦濯纓,恰好中了他的下懷,在日本人的授意下,在半路他就下毒殺害了身邊的軍統小隊成員,偷梁換柱,換上了日軍小隊,前來交接。
本以為大功告成了,誰曾想,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李嘯準確地識破他們的詭計,擊碎了他們的美夢。
不過榮軒對於他在軍統總部裡乾的事,就三緘其口,不肯再多吐露一個字了。
李嘯也不想勉強他,畢竟自己最關心的事搞清楚了,其他事,等把他押回軍統總部,再讓戴老板派人好好地審一審,就不信他還不開口。
咬了一口手中的饅頭,李嘯冷冷地盯著榮軒,他深諳對手的心理,不過也懶得去戳破對方了。
在李嘯面前,不說一些東西是過不了關的,恐怕還得受點皮肉之苦,所以榮軒就把李嘯最關心的那部分內容,交待了。
至於軍統總部以及其他方面的事,他不說,相信李嘯也不會太為難他,因為只要他咬緊牙關不松口,李嘯應該是不會越俎代庖,白費那力氣去審他的,直接把他交給軍統總部處理,不是更省事嗎?
這樣一來,距離回到軍統總部就還有一段時間,足以讓他想好一切對策,甚至尋機逃跑了。
通過電台,李嘯向軍統總部匯報了,今天出現的節外生枝事件的經過,並提出了自己對下一步行動計劃的建議,供總部參考。
在得到總部的認可後,李嘯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自己和秦濯纓的住處。
為了安全起見,李嘯讓人給秦濯纓換了個院子,並且決定今晚就和她住在一起,陪著她,保護她,因為,現如今,已不容再有任何閃失了。
秦濯纓見他進來,猛地撲進他的懷裡,久久也沒出聲,只是緊緊地抱著他,深怕失去了他。
好一會,秦濯纓才在李嘯懷裡,喃喃地說道:“小李子,這次,我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不怕犧牲,我希望你開槍,因為我不想落到鬼子手裡,但是我又不甘心,我還是希望著奇跡能出現,我還想再看看你,再聽你說話,再陪在你身邊——”
“看來老天爺是聽見我的祈禱了,讓我又回到了你的身邊。”
秦濯纓抬起頭,蘊滿淚水的眼睛裡,已驅除了剛剛脫離險境的余悸,閃爍著些許劫後余生、心滿意足的暖意,她凝視著李嘯,愧疚地說道:“我那時說的話,你聽了,沒生氣吧?”
李嘯雙手環抱著秦濯纓的肩膀,直直地盯著她,微笑地說道:“生氣,怎麽能不生氣呢,你那可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
看著負疚感越來越強、囁嚅著說不出話來的秦濯纓,李嘯騰出一隻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痕,調侃道:“不過,看到你那張牙舞爪地呐喊著的模樣,有一種又回到了少年時的感覺,我又不生氣了。”
秦濯纓抽了一下鼻子,狠狠地瞪了李嘯一眼,嬌嗔道:“好你個小李子,給你一點陽光就燦爛,還蹬鼻子上臉了不是?”
“呵呵,難得看到姐你內疚一回, 我也借機漲一回勢唄。”李嘯笑著答道,接著又補充道,“不過,這次可算是我有生以來,最難抉擇的一次了。”
“雖然我安排了老王他們,去包抄鬼子的後路——”李嘯回憶似的說道,“但我不知道他們能否及時趕到。”
“眼見著鬼子就要把你拖過豁口了,留給這道最難選擇題的解答時間,僅能以秒計了——”李嘯咬了下牙,望著秦濯纓的眼神裡,似乎還充滿了糾結和掙扎,“你讓我該如何抉擇呢——”
“開槍嗎,我怕自己會後悔一輩子,從此這一幕將成為一個夢靨,時時佔據我的腦海,在白日裡擾亂我的心神,在夜深人靜時,讓我從噩夢中驚醒。”
“我還怕這一槍萬一打早了,若是王臣他們能趕到,我將會被更加強烈的負疚感、罪孽感、悔恨感所吞沒。”
“不開槍吧,真讓你落入日本人手裡,我不知道你會受到什麽樣的折磨,但我相信你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我自己呢,也會在無比的痛苦和無端的臆想中,倍受無數的折騰與煎熬。”
“幸好,老天爺一直是很眷顧我們的,讓我們再次有驚無險、轉危為安,所以說好人一生平安!”
翌日,李嘯安排周全興,帶領一個精銳的特種小分隊,負責護送秦濯纓前往軍統總部,務必把人一直送到重慶,平安到達。
同時派一小隊,押送榮軒回軍統總部。
兩個車隊,在人員、車輛的配置上基本相似,分頭按不同的路線行進,以迷惑可能的襲擾者,提高我方的安全系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