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田走了,洞口終於安靜了下來。但還是有兩個鬼子被吊在洞口兩側,梟視狼顧地看守著洞口,以防洞裡的人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李嘯默默無語地盯著洞口,靜靜地想著心事。
一直沒有作聲、怕暴露目標的秦濯纓,這時爬了幾步,來到李嘯身邊,輕輕地依偎進他的懷裡,在黑暗中盯著李嘯那朦朧的臉,忍不住伸手在李嘯的臉上,溫柔地撫摸著。
“小李子,想什麽呢——”秦濯纓柔媚地輕聲問道,“都是姐害了你,把你也陷進眼前的困境裡了。”
“說什麽呐——”李嘯抓住秦濯纓摩挲自己臉頰的手,吻了吻,埋怨地說道,“你是我姐,不能保護好你,我已經很愧疚了,你要再這麽說,更讓我無地自容嘍。”
“呵呵,小李子,你不用擔心。”秦濯纓喃喃地說道,“姐早已做好了成仁的準備了,姐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敏感,決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
秦濯纓在腰間摸索著,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槍,遞給李嘯,輕輕地說道:“這是我父親最喜愛的配槍,當年姐突圍的時候,父親把它親手交給了姐。”
“他一再叮囑姐——”秦濯纓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說,我們家一門忠烈,絕不能投降賣國,姐的身份特殊,更不能落入日本人之手,他要求姐在關鍵時刻,要用這把槍,舍生取義,殺身成仁!”
“小李子,我之所以生你的氣——”秦濯纓略帶些許怨氣,緩緩地說道,“是因為,這麽多年了,我是什麽樣的人,我是什麽樣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
“不用你叫人來殺我。”秦濯纓恨恨地說道,“到了緊要關頭,我自然會結果了我自己!”
李嘯慚愧地把秦濯纓抱在懷裡,輕聲說道:“對不起,姐,我自然是知道你的為人的,所以看到上峰的命令時,我也很憤怒。”
“對於要不要傳達上峰的命令,我也很猶豫,從情感上講,我是很不情願的,但是現如今形勢凶險,我和姐又多年未見,人不敢說會不會變,所以最後理智還是壓了情感一頭,無奈地傳達了上峰的命令。”
“現在,我知道,姐還是以前那個陽光率直的姐,一點都沒變,還是我的好姐姐!”李嘯動情地說道。
“呵呵,小李子,姐不怪你了。”秦濯纓悠悠地說道,“你和我父親一樣,都是標準的軍人,把服從命令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比親情還重要。”
秦濯纓躺在李嘯懷裡,雙手環繞著李嘯的脖頸,把李嘯的頭往下拉,直到李嘯的臉都快貼在自己的臉上了,才停了下來。
黑暗中,秦濯纓睜大眼,還是看不清李嘯臉上的表情,她隻好無奈地閉上眼睛,輕輕地說道:“小李子,明天應該是咱們的最後時刻了吧?”
兩個人挨得太近了,她說話時,吐氣如蘭,口中那芬芳的氣息,都噴在了李嘯的臉上,讓李嘯心中不禁有些悸動。
不等李嘯回答,秦濯纓緊接著說道:“小李子,其實姐不擔心,也不害怕,因為這樣反倒遂了姐的一個心願,姐既然不能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成仁,便心滿意足了!”
“姐只是有那麽些遺憾,長這麽大了,都沒有——。”秦濯纓嬌羞地說道,“小李子,你能親親姐,彌補姐的這個缺憾嗎?”
一會,見李嘯還在愣神,沒有具體的行動,秦濯纓不滿地往雙手使了點勁,把李嘯的臉壓在自己臉上,她的嘴摸索著尋到了李嘯的嘴。
被強吻後,李嘯立時石化,呆滯當場,對秦濯纓的這份熱情,是迎也不是,拒也不是。
好一會,對方才緩緩撤離,留下了滿口的芳香。
滿臉通紅的秦濯纓喘了一會氣,才輕輕地說道:“小李子,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我介紹‘我叫李嘯,木子李,呼嘯的嘯’。”
“當時我忍不住調侃道‘木頭的木’,沒想到一語成讖, 今天我才知道,你真的是一塊木頭,木訥、呆板、無趣得很呐!”
李嘯也不是第一次被女人說是木頭了,方依卿就老說他是榆木疙瘩,姚莉香說沒說,忘了,但她那眼神、那表情、那神態,分明就是在說,你這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說多了,也就習慣了,不然你李嘯敢邁出那一步,邁出去,你就收不回來嘍。
秦濯纓輕輕揪著李嘯的耳朵,輕喘著,貼在他耳邊說道:“小李子,你要了姐吧。”
已經石化好久的李嘯,突然清醒過來,他掙開秦濯纓的雙手,往洞口挪了幾步,稍稍遠離秦濯纓,才穩住心神,緩緩說道:“姐,你別這麽悲觀,還沒到最後關頭呢!”
“不到最後時刻,絕不能輕言放棄!”李嘯又補充了一句。
“嘻嘻——”秦濯纓指著李嘯,笑罵道,“你還真是塊木頭,一塊有心沒膽的木頭!”
李嘯守在洞口邊,沒有回應秦濯纓的挑釁,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劉馨予接吻的場景,也是在這麽一個崖洞裡,想著想著想著,心裡不禁充滿了甜蜜。
凌晨三點二十分左右,守在洞口的兩個鬼子,眼睛開始發澀,眼皮逐漸沉重了起來。
鬼子是一小時換一班崗,時間太長了,人一直吊在空中,體力消耗很大,身體也吃不消。
因此三點上崗的兩個鬼子,在這人最容易犯困的時間段裡,一開始還注意力集中地盯著洞口,時間久了,見沒有什麽異樣的動靜,不免也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只有那寒風還在起勁地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