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飛舞,靈敏穿梭在攪動的藤枝中的大頭噴吐著火星攻擊,這一幕似曾相識。
下方突然出現的驚變,大頭明顯也被影響到了,噴吐的火星略有暫停,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攻擊,火星噴吐不停,但是對藤妖好像沒什麽影響。它依然進攻,在風雲色變般漫卷的邪氣中若隱若現著,勇敢無謂的樣子飛舞。
牽扯在四周崖壁上的鐵鏈亦在丁零當啷震顫作響,地面掀開的嗡隆隆聲在谷底回蕩。
噴薄四溢的邪氣亦從地下裂縫中呼呼而出。
站立不穩的南竹、牧傲鐵、百裡心紛紛飛身到了一根根巨大的鐵鏈上,腳下踩著一根,手上扶著一根,身形跟著起伏搖晃不停,看庾慶獨自站那掌控風起雲湧。
轟!地面一塊巨大的石塊被掀起,站在上面的庾慶也不得不飛到了一根粗大鐵鏈上,但掌中席卷吸入邪氣的東西依然沒放棄。
他手中拿的不是別的,正是自己脖子上的那掛項鏈。“.啊….…”
渡娘依舊在痛苦呐喊,下方掀翻地面的龐然大物也終於露了出來,竟是其隱藏在地下的根莖,其根莖規模足足有其主乾的百倍大。
數不清的根須像一隻隻腳或手一般晃動著,幫助著根莖從地下爬出,在滾滾邪氣中這畫面看著極為邪性,甚至讓人感覺有些惡心。
龐然大物從地下一鑽出,一道道貫穿其軀體的鐵鏈似乎松垮了不少,這一幕令師兄弟幾個驚嚇不輕。
其軀體上再次爆發出大量的藤枝觸手迅速蔓延向四周,抓向了四面八方的鐵鏈,貌似在竭盡全力拉拽。
一條條鐵鏈吃力後不斷發出鏗鏘聲響,兩邊的山壁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的裂紋,開始有一塊塊裂開的大石轟隆落下。
師兄弟幾個算是看明白了藤妖想要幹什麽,應該是想掙脫此地的束縛。
拉拽的局面稍微僵持了一下,見拉不開鎖鏈,藤妖龐大軀體突然旋身而起,竟以身軀為軸心卷住了鐵鏈,然後以眾多藤枝為臂膀,繼續順勢拉拽,繼續一點點卷緊鐵鏈,欲以全身之力拉斷束縛的鎖鏈。
那
一條條鐵鏈皆發出吃力的摩擦動靜。
鏗!一聲清脆崩響,緊接著便是一條沉重鐵鏈嘩啦砸落的動靜。
隨後不止一條,而是一條又一條的鐵鏈開始崩斷。先斷的都是那些較為年久的鐵鏈,師兄弟幾個就因腳下的崩斷,被逼的在鐵鏈上跳換。
在鐵鏈的盡頭,穿入崖壁的位置,裂開的大石一塊塊轟隆落下。
在師兄弟幾個看不到的位置,有一段整座的崖壁出現了從上到下的大裂紋,整座崖壁都在顫巍巍搖晃。
忽然,四處緊繃到極限的動靜松弛了下來,隨時要天崩地裂的驚心動魄感明顯也消退了。
幾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風起雲湧般的邪氣漸弱的原因。
龍卷風般漫卷的邪氣確實快速弱了下來,大龍卷變成了小龍卷,然後小到如同流雲般,從藤妖龐大體軀內流出,源源不斷的吸進了庾慶掌中的鏈墜內。
那滾滾邪氣似乎就是藤妖突然爆發出的恐怖力量之源,隨著力量來源的抽離,藤妖明顯虛弱了下來。
同樣出現變化的還有藤妖的面容,她臉上布滿的一條條猙獰的黑色絲線正在一條條快速退縮回體內,如一條條驚恐躲回老巢的細小遊蛇一般。
她的面容在漸漸變回初見庾慶他們時的樣子。
當最後一縷邪氣從她身體內抽離,她那慈眉善目的樣子如往昔,只是顯得非常虛弱,伸展向四周的藤枝纏住了那一道道的鐵鏈才避免了自己的龐大身軀從空中墜落回下面的大坑內。
庾慶重新將那條項鏈戴回了脖子上。
渡娘居高看著,虛弱的問道:“那是什麽?”
她確實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竟能將她體內積蓄了這麽多年的邪氣給迅速抽了個空,她自己竟然無法控制體內邪氣的外泄,那種感覺如同死神來到,令她滿心恐懼,隻想逃竄。
庾慶自己都不知道項鏈裡的是個什麽東西,如何告訴她?就算知道也不會說,再次揮劍喊了聲,“砍她!”
幾人立刻蜂擁而上,跳上去亂劍狂砍。
“唉!”渡娘輕輕一聲歎息,並沒有再反抗,也許是已經無力再反抗。
她面容隱沒消失在了樹
乾上,那樹乾很快便被幾人給砍掉了,可砍到根莖時,卻發現以他們的修為,刀劍砍一下只有一條三寸來深的口子而已,很是堅韌。
照這速度下去,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肢解掉這龐然大物,才能真正殺死這藤妖,天亮前行嗎?
庾慶停手了,拿著熒石四處照了照,不知大頭去了哪,遂喊了聲,“大頭。”
趴在一條鐵鏈上的大頭唰一下飛來,落在了他肩膀上,扭頭看著他。
庾慶指了指鐵鏈貫穿藤妖根莖的洞眼處,“看能不能燒死她。”
能說出這話,那就是要趕盡殺絕,不想讓秘密外泄。大頭立刻閃身飛去,順著鐵鏈鑽進了那洞眼內。
依然在揮劍劈砍的南竹等人忽然察覺到了龐然大物上的異常,紛紛閃身落回了鐵鏈上抓著。
所有牽連而來的鐵鏈都在震顫,因為懸空吊著的藤妖根莖在震顫。
很快,藤妖渡娘的那張臉又從根莖上鼓了出來,痛苦而淒慘的嘶喊道:“是什麽,那是什麽,讓它出來,讓它出來.……”
她能感受到,正在體內焚燒自己的不是一般的火,對自己的妖體竟有克制作用,焚燒之處的妖體竟已失能,令她想在內部以壓力將其碾碎都不行。
更恐怖的是,那種能克制她的焚燒之力正順著她的本體脈絡蔓延向全身,除非她自斷生機。
巨大的恐懼,巨大的痛苦,令她哀求不止。
庾慶等人卻在旁冷眼旁觀,不但不同情,一個個持劍在手的他們反而都顯得有些興奮,能看出大頭從藤妖內部介入的攻擊方式比他們出手硬來更有效果。
“好大頭!”南竹甚至興奮的喊了聲。
牧傲鐵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想起了老七將大頭往石碗裡扔的畫面。
那種痛苦對藤妖來說,是來得如此的凶猛且無法承受,拉在四面八方的藤枝突再次爆發出了一股類似垂死掙扎的力道,再次將一條條鐵鏈給拉的咯吱作響。
突然,好幾條拉扯的鐵鏈嘩啦松垮了下來,又不像是扯斷了的樣子。
那座黑暗中顫顫巍巍的崖壁終究是失去了平衡,轟隆垮塌了下來,硬生生將整條峽谷給攔斷了,那聲勢
可想而知,彌漫的煙塵衝出峽谷,也衝向了峽谷的兩端。
靈谷入口處的一間房屋內,向蘭萱和趙登紫以及幾位昆靈山長老正在密談,秦傅君、顏藥等人在外面守著。突而來的巨大動靜令屋內的人紛紛閃身而出,站在了外面看向靈谷方向。
之前不斷傳來的打鬥動靜,他們都沒當回事,因為向蘭萱說沒事。
在向蘭萱看來,還有打鬥動靜就說明那幾個家夥還沒死絕。
現在突然來這麽驚天動地的一出,幾人相視一眼後,都紛紛閃身飛赴了過去。
率先飛臨深淵上的向蘭萱直接撲了下去,雙袖一甩,強大勁氣清場,將滾滾煙塵蕩向了峽谷左右,立見深淵中出現了一個泛紅光的東西。
跟著撲入的趙登紫等人也見到了。
一行前前後後陸陸續續落地後,見到了一個個畏畏縮縮,灰頭土臉,不知幹了什麽好事模樣的庾慶等人。四人現在的樣子其實很狼狽,衣衫襤褸的,剛才又被煙塵給衝擊過。
在庾慶拿出項鏈吸收邪氣之前,他們其實被藤妖搞的很慌張,差點就被藤妖給滅了,南竹的一條腿都被藤刺給扎穿了。
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
向蘭萱也就掃了他們一眼,見幾個都沒什麽大事,便無心關注了,重點被眼前鐵鏈鎖著懸吊於空中的東西給吸引了。
都能看出是一個植物的大型根莖,再看下面的地坑,也都能猜到是那在崖底生存了多年的藤妖。
重點是搞不清這根莖上發出的紅光是怎麽回事。
瞪大了法眼細瞅之下,才發現根莖上遍布的絲絲縷縷的紅光是根莖自身的脈絡。
自身脈絡怎麽會發光?而且光亮度還越來越高。
庾慶則在打量一起來到的昆靈山高層,暗暗驚疑,這位向大行走怎會跟這幫人相安無事的樣子?
他看到了已經恢復了自由的秦傅君,不由瞥了眼牧傲鐵,記得把人交代給了牧傲鐵,究竟是怎麽回事也沒來得及問。
“救救我…饒命…”
根莖上痛苦掙扎的腦袋在呻吟,在斷斷續續哀求,痛苦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
見此狀,趙登
紫臉色陰冷了下來,知道自己之前被這藤妖給蒙蔽了。
向蘭萱則扭頭看向了狼狽不堪的師兄弟幾人,沉聲道:“你們對她幹了什麽?”
庾慶弱弱給了句,“火攻咯。”
火攻?一幫剛來的人立刻四處打量懸吊的藤妖根莖,沒見哪有點燃的火源。
向蘭萱不客氣質問,“哪來的火攻?”
庾慶支支吾吾道:“給她肚子裡捅了把火進去。”
是這樣嗎?一群人甚至閃身圍著藤妖轉了圈,也沒能看出是用了什麽術法。
也就這麽會兒的工夫,藤妖掙扎的腦袋停止了扭動,維持著一臉痛苦的模樣,虛弱的哀鳴聲也徹底沒了聲響。 更重要的是,大家也終於看到了火攻的威力。
吊著的根莖全面發出了紅光,熱騰騰逼人,就像是一塊徹底燒紅了的巨炭,明火也出現了,火焰熊熊燃燒。這麽大個家夥,居然能從裡面燒出來,一群人不時看向庾慶等人。
秦傅君突然出聲道:“掌門,他們也殺了我們昆靈山弟子。”
庾慶等人看去,發現她正指著他們,頓時都緊張了起來,憑他們那點實力哪是昆靈山的對手,當即緊張兮兮的看向了向蘭萱,這女人許諾過的,只要能打開封印出口,就饒過他們的。
誰知昆靈山掌門趙登紫語氣平靜道:“知道了,宗門自會處置。”
一句話蓋過的意思很明顯。
秦傅君似乎還想說什麽,她的師父萬裡秋卻伸手做了個阻止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別說她了,顏藥等人亦驚疑不定的看著這一幕,不知什麽意思。
突然,轟隆一聲響起,火光四射。
也許是因為鐵鏈自身的重量原因,燒紅的根莖突然崩解了,炭火亂飛,周圍的人紛紛揮袖施法抵禦。
四射的火光中,有一點落向了庾慶上方,熄滅,直接落在了庾慶的肩頭,正是大頭。
庾慶扭頭看了眼自己肩頭的大頭,略松了口氣,剛還擔心被這些人發現是大頭縱火來著。
當然,他現在更擔心昆靈山會怎麽處置他們,因為秦傅君那句話。
崩飛的大量炭火落入了下面的地
坑裡,從根莖束縛中解脫出來的鐵鏈搖晃著,曾經的束縛區域已被燒的紅彤彤的,火光向四周的藤枝蔓延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