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引得庾慶等人的目光也看向了遠處天際未被烏雲籠罩的光亮處,隨後又陸續看向了追追跑跑的雙方。
有些焦慮的庾慶忽閃身到了連魚跟前,問道:「老板娘,有看到青烏族長在哪嗎?」
連魚略怔,四處看了看,「她們無力參戰,躲開著,沒注意。」話畢又看向了追逐的雙方,她現在明顯沒把青烏一族給放心上,似乎更關心那位神秘高手。
庾慶有些失落的自言自語了一句,「青烏一族全跑了嗎?」
跟來的南竹知道他的意思,想確認情況,好決定要不要提醒這位神秘高手跑人,想法是好的,可他不得不伸手抓了庾慶胳膊提醒,「這神秘高手不能跑,他現在若回避了,這裡各幫僅剩的人手怕是要一哄而散,我們幾個就比較礙眼了,沈金蟬和姑陽不會放過我們,憑他們現在的挪行速度,我們根本跑不掉。」
各幫稀稀拉拉僅剩的人手,現場確實不多了,在場的也都在緊盯神秘高手和沈、姑二人的追逐,哪怕是跑開了的申無空等人,或童在天一夥人,也都停下了,躲在暗處觀察這邊的情況。
人生地不熟的,不是不得已的話,又能跑哪去。
連魚的目光終於被吸引了回來,疑問道:「什麽意思?」
南竹道:「他懷疑今天一連串的情況都是九尾狐在做局,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想把這位神秘高手引出來解決掉,他懷疑眼前就是想將其拖到天黑,等九尾狐派來的那位高手趕到,他想找青烏一族核實自己的猜測。」
聞聽此言,連魚立刻看向了追逐的雙方,她一開始還真沒往這方面去想,現在迅速意識到好像真是那麽回事,沈、姑二人能逃不逃,確實像是在糾纏著拖延時間,看向神秘高手的眼神中頓湧起了擔憂。
庾慶目光也在跟著那神秘高手挪動,「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天翼令不在我們手上,九尾狐費盡心思對付這位神秘高手,必有讓她忌憚的原因,這位高手若是跑不掉,恐怕我們就再無機會逃出這蓬萊山了。」
南竹又扯了扯他胳膊,「老十五,你昏頭了吧,不先顧自己反要先顧別人,人家是高手,輪得到我們來瞎操心嗎?我們若連現在都逃不掉,還談什麽以後逃出的機會。」
庾慶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專門盯住了他,「老七,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真的是有些心慌了,感覺咱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南竹攤手:「慌什麽?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慌也沒用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螻蟻尚且貪生,咱們求生也沒錯,這種自私人皆有之,問心無愧。」
庾慶吡牙道:「能問心無愧就好了。之前從青烏一族手上借取天翼令時,我想盡辦法不管不顧搞到手,族長當時就提醒過,一旦讓九尾狐掌握了進出人間的通道,後果不堪設想。
我自以為大白天的,這幫邪物跑不掉,就算鑽入地下也能挖出來,誰能想到突然能冒出烏雲蓋頂來助他們。族長說的沒錯,天翼令奪不回來了,九尾狐的力量一旦能隨意進出人間,那將是人間的一場浩劫。生而為人,卻為禍人間,你我真能問心無愧嗎?」
這話說得眾人都震驚了,那後果細思極恐,都不敢再往下多想了。
南竹更是愣愣,才知為了救自己弄出了多大的麻煩,喉結聳動道:「那怎麽辦?」
庾慶面色凝重的咬牙道:「找到青烏一族確認那位高手的情況,但願是我想多了。」
怎麽找是個問題?眾人再次環顧四周,已經顧不上了眼前的追逐。
就在這時,神秘高手那四處追逐的身影閃身落回了宮殿的屋頂上,凝視著同樣浮空停下的沈姑二人,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那兩人的意圖不對,起碼試出了憑自己的修為不可能追上躲躲閃閃的二人,再追逐
下去也只是白費力氣。
浮空的人和屋頂上的神秘人,陷入了寂靜的對峙。
對四處掃視的庾慶來說,他們此時不再輕舉妄動的對峙也許不是壞事,忽道:「出了這麽大的變故,我不信青烏一族能不管不顧,可能就在某處看著這裡。人多眼雜,我們沒看到,不代表其他人也沒看到,都散開了去問問看。」
他現在也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有一個辦法就試一個辦法。
於是一群人立刻四散去了問附近幸存的其他人。
他們的舉動頓引起了半空中的沈、姑二人注意,不知這幫家夥在幹什麽,有想襲擊的念頭,卻又忌憚屋頂上的那位神秘高手,怕露出破綻被其所趁。
他們還不適應太快的速度下動手之類的,也是因自身修為能力所限,自己的動作匹配不上天翼令過快的速度,速度太快自己都眼花,慢至與自己動手能力匹配的速度又怕那位神秘高手襲擊。
姑陽忍不住怨念了一句,「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竟能跟進蓬萊山卻無人知曉。」
沈金蟬:「只要拖到天黑,自然會有人來揭曉。」
「這!」一瘸一拐的南竹忽一聲大喊,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也包括空中兩人。
見南竹傍住了一人,庾慶等人意識到有了結果,尤其是庾慶,心裡下意識閃過一個嘀咕,發現這胖子似乎真有點找東西的福氣,還真給他找到了不成?他也只是試著一說的。
總之一夥人立刻聚集了過去。
是一個滿身血汙的天虹幫修士,南竹指著他道:「他看到青烏族長去哪了。」手又指向了空中。
那人也指向了空中雲層,「無意中瞥到了一眼,看到好像往那鑽了。」
有點說了沒說的感覺,漫天烏雲的,啥都看不到,也上不去,就算喊話上面也未必能聽到,聽到了就這情況只怕也未必能下來。
連魚忽沉吟著掂量道:「她們是躲在那,還是從那離開了呢?」
庾慶語氣較為肯定道:「我說了,她們不管不顧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躲在了雲中偷窺。」
於是連魚看向了他,莫名其妙地問出一句,「你真覺得九尾狐想要對付的是那神秘高手,他有什麽值得九尾狐如此鄭重對待?以他的實力應該也不敢靠近被封印的九尾狐。」
庾慶不知她這個時候為何要問這個,微微搖頭,「我只是猜測,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有一點是可以想象的,此人跟我們不一樣,來去的速度很快,天上地上日夜都能四處流竄,四處張目的邪祟本就難以盯住他,加之過不了白天那一關,很難抓到他,因此他能做的事很多,一旦摸清了這裡情況,很有可能會給鎮壓的九尾狐帶來什麽威脅。」
眾人琢磨了一下,這確實有不小的可能。
連魚又問:「如果真的是你猜想的那種情況,你真願意舍棄了自己的性命,去提醒那神秘高手先跑?」
話裡意思大家都懂,若九尾狐那邊真有什麽高手,沒了眼前這位神秘高手擋著,他們今晚必死無疑。
旁人目光齊刷刷盯向了庾慶。
庾慶多少沉默一會兒,徐徐道:「我不願舍棄自己的性命,可若是他跑不了,咱們恐怕也很難熬過今晚,他活著比我們更有機會彌補我們犯下的錯,左右如此,還用選擇嗎?」
說這話的態度,有點幫南竹和牧傲鐵一起做了決定的意味,兩位師兄沉默著沒吭聲,而百裡心還是一如既往順從的樣子。
殊不知,此時此刻的庾慶是真的後悔慘了,悔不該拿天翼令去做交易,怎麽就不去想想別的辦法呢?他深知自己是被那高照的豔陽給迷惑了,若真是那九尾狐的算計,他內心也不由恐懼生寒,似乎看到了南竹說
的那雙藍汪汪的眼睛。
連魚收掉了臉上習慣性的輕意味,看向庾慶的眼神中,有種莫名的訝異。
「還用選擇嗎?」看似是權衡利弊後的結果,可她很清楚,絕大多數人的權衡利弊指的是針對自己,不是為別人,陷入絕境絕對是要為自己掙扎的。
之前看到牧傲鐵為自己舍命殺了回來,她還能理解,後看到庾慶等人又為牧傲鐵殺了回來,就已經讓她暗暗感到驚訝了。 對人不對事,她原本是真不怎麽看得上這幾人的,如今真的是令她暗暗肅然起敬,這幫家夥什麽情況?
庾慶忽又補了句道:「若是能跟他有個商量,能讓他先拖住沈金蟬和姑陽他們,等我們跑了他再跑,那就更好了。按理說,咱們報信助他在先,這點小忙他應該不會拒絕吧。剩下的,能不能熬過今晚,就看我們自己的造化了。」
連魚深吸了口氣,似做出了什麽決定,慢慢轉過了身,面朝宮殿屋頂上的神秘鬥篷人,突朗聲大喊道:「聶城主,熱鬧看夠了沒有?」
此話一出,可謂震驚全場,甚至惹出了一陣驚嘩,一雙雙目光唰唰盯向了屋頂。
神秘鬥篷人的目光也終於從沈、姑二人身上挪開了,落在了連魚那倔強迎對的面龐上。
南竹吃驚到弄痛了自己已斷的腳趾,倒吸著涼氣跳腳問連魚,「老板娘,他是聶城主嗎?」
連魚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繼續朝屋頂上喊道:「聶日伏,你還要遮遮掩掩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