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庾慶盡量裝作很乖巧的樣子應下,手上的衣服也放在了眼前的小房間裡。
劉貴背個手出了房間,“你見馮管事的地方,隔壁再過去兩間,就是吃飯的地點。卯時中用早,午時中用午,戌時初用晚,過時不候。”
回頭指了下屋裡桌上的本子,“冊子拿出來核對一下庫房裡的物件,看看是否能對上,少了什麽及時告訴我,過了今天少什麽可就算你頭上了。”
“好的。”庾慶趕緊進去抱了本子出來。
劉貴卻沒留下陪他清點,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後就走了,讓庾慶自己看著弄,本來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然庾慶還得老老實實去庫房清點去,免得到時候有什麽事說不清楚。
核對完後,物件沒有缺失,都對上了,午飯時間也就差不多到了。
說實話,他壓根不想去什麽吃飯的地方,下人的飯食想也能想到是什麽檔次,他也不餓。然對普通人來說,有飯都不去吃,那就不正常了。
出了小院子,將院門帶上,就奔吃飯的地方去了,準備去湊合一頓。
到了地方,聞著味就能找到飯堂,庾慶進去看了看,發現已經坐了幾十號人,類似他這種的灰衣家丁佔了近半的樣子。
有樣學樣,他也憑著“牛有慶”的家丁腰牌拿到了一隻大碗。
碗大到能把臉裝進去,裝上飯後,廚子再往上面扣一杓菜,這就是家丁一頓飯的份量。
飯是粗糧飯,菜就一樣綠菜。
對庾慶這種人來說,這飯菜不太好下咽,但對大多家丁來說,在這裡能管飽飯已經是相當不錯了,而且是三頓飽飯。
何況今天的綠菜裡還加了點葷腥,豬皮剁碎的沫子,把滿堂家丁給吃的那叫一個吧唧吧唧香。
庾慶抱著一隻大碗往角落裡坐,剛坐下,對面也來了兩名家丁坐下,抬頭一看,當場愣住。
來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南竹和牧傲鐵。
庾慶驚咦,看了看四周,低聲問:“你們兩個怎麽也來了?”
原本說好了就他一人進來見機行事,另兩位在外面配合的。
南竹低聲輕笑,“這不是見你進來挺容易的,我們就抱了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輕易就進來了。”
牧傲鐵補了句,“他不容易,見他太胖,怕他吃不夠又乾不動。他把邊上石墩子扛了起來證明,才進來了。”
南竹有點尷尬,也勾起了心中憤慨,哼了聲,“一群狗眼看人低的狗東西。”
庾慶很是無語,也拿這兩家夥沒脾氣。
南竹轉了話鋒,“對了,之前我們在鋪房到處找你都沒找到,你在哪間鋪房睡?”
庾慶一聽這話,來了點精神,毫不掩飾自己的倨傲,“我跟你們能一樣嗎?我不睡鋪房,也不用跟人擠,我有自己的單間。”
“嗤!”南竹一臉不屑,瞅了瞅他身上跟大家一樣的家丁衣裳。
牧傲鐵臉上神色也明顯不信。
“說正經的,你到底住哪,有事好聯系。”南竹再問了次。
庾慶:“出了這門左拐,一直走到頭,再右拐,看到的第一間院門就是。”
兩位師兄默了默,相視一眼,算是記下了。
庾慶正想問問他們兩個住哪,在幹什麽,誰知恰好又有人來了,端了飯碗坐在了一旁,三人頓時不好說話了,只能埋頭吃自己的。
碗裡的飯菜不好吃,關鍵量還挺大,庾慶只能是硬著頭皮吃。
之後師兄弟三人也沒能再撈到交談機會。
南竹和牧傲鐵吃完就先走了,兩人那邊不時有人催他們吃快點,好像是還有活乾。
庾慶從飯堂出來時,手上端著沒吃完的大半碗飯菜。
實在是沒什麽胃口,見其他人都是把碗洗乾淨了拿回去的,他問了下才知道,這本就發給他們的飯碗,以後過來吃飯要記得帶上。
不疾不徐回去的途中,聞到有肉香飄逸,好像是從內院飄來的,也不知是誰在吃香的喝辣的。
晃回院子門口時,他目光攸地一緊,發現走時帶緊的門,此時半扇輕開出了一個口子,裡面還有點動靜。
他試著推門往裡一看,發現一隻毛絨絨的小狗正在庫房裡跑進跑出,拖拽了一隻掃把撕咬。
原來是隻狗闖了進來,估計還是隻狗崽子,也不知哪跑來的,庾慶放下了心,進了門,又關了門。
那隻胖乎乎的灰毛小狗一見陌生人來,立刻衝庾慶呲牙“嗷嗷”兩聲,奶凶奶凶的樣子。
“嗤!”庾慶不屑,被小家夥給逗樂了,手中筷子挑了點碗裡的菜拌飯到地上試探。
小狗立馬不叫了,盯著地上的飯菜扭了扭頭,鼻翼翕動,又看了看庾慶,有點猶豫。
庾慶遂走開了。
小狗這才大著膽子過去了,嗅了嗅地上的食物,最終伸出舌頭舔食,三兩口就吃乾淨了,又抬頭眼巴巴盯著庾慶,舌頭還伸出舔了舔嘴巴。
庾慶左右看了看,最終將食物倒在了屋簷下的地上。
小狗立刻跑來,就在庾慶跟前呱唧呱唧地狼吞虎咽,吃的還挺香。
庾慶趁機蹲在了它跟前仔細打量,又發現這小狗的毛色壓根不是灰色,其實是一種淡紫色。
他伸手拎起狗頭看了看,發現這狗眼睛的瞳孔竟然是紫色的,就像兩顆紫寶石般。
不對,他立刻擺開狗嘴看了看牙齒,再看了看爪子,發現不是狗,分明是一隻野獸。
小狗有了吃的並不發脾氣,還主動朝庾慶搖了搖尾巴示好。
庾慶放了它,讓它繼續吃去,正好省得浪費。
自己起身去井旁打水洗了飯碗,然後去了庫房裡扒拉了一袋木炭,拎到了庫房門口。他記得庫房裡還有鐵鍋,找到後拎到了水井旁,準備一並涮洗乾淨了。
他打了井水,擦洗鐵鍋鐵鏽時,吃完了東西的小狗也跑來了,對庾慶態度完全不一樣了,搖頭擺尾很親熱的樣子,圍著他轉。
庾慶對它的態度也不一樣了,不時露出邪魅笑意,手上鐵鍋洗的更用力了。
咚咚咚,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小狗反應倒是機警,似乎想躲避什麽,胖嘟嘟跑了,跑進了庾慶的房間。
“有人嗎?”外面傳來問話聲。
庾慶感覺聲音熟悉,像是南竹的,喊道:“進來。”
門推開了,首當其衝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南竹,在其身後還有五六人,都穿著灰色家丁衣服,當中就有牧傲鐵。
看到庾慶真的在這裡,南竹和牧傲鐵依然感到意外。
庾慶放下活,甩了甩手上的水,問:“有什麽事嗎?”
有外人,南竹也只能是裝作不認識,拿出了條子,“來領東西的。”
同時也有另一人拿出了條子。
庾慶收了條子一看,人分兩夥,都是來領東西的,當即領了幾人進一間庫房,指著說道:“水桶、扁擔、掃把都在這裡,自己挑吧。”
一群人當即入內挑選。
待他們挑好出來後,庾慶朝眾人招手道:“都過來簽押。”
把一群人帶到了自己房間門口。
趁著庾慶在冊子上做登記的工夫,已經把這裡環境做了觀察的南竹和牧傲鐵,伸頭往他房間裡看了看,發現果然是單人間。
一來就能有單人間,還有單獨的小院子,同一天進來的人差別竟有這麽大?師兄弟二人面面相覷。
冊子上做好登記的庾慶隨後讓他們陸續過來簽押,不會寫自己名字的讓打手印,看一群人唯唯諾諾的態度,明顯都是新人。
待一群人走了後,庾慶把門一關,繼續去了水井旁洗鍋。
不出他所料,沒一會兒,大門又被推開了,南竹冒頭往裡面一瞅,繼而快速側身進來,嘴上嘖嘖不停。
他還沒走到庾慶跟前,大門又開了,牧傲鐵也找借口回來了。
回頭看了眼的南竹走到庾慶跟前,俯身撐著雙膝問道:“老十五,什麽情況,為什麽又給你單間又給你院子的,你用了阿士衡的身份?”
庾慶:“你想多了,我長的好看沒辦法。你們兩個幹什麽去了?”
南竹:“我就是負責打掃,老九那體塊吃虧,直接被劃去幹裝卸之類的體力活去了。”
庾慶奇怪,“那個姓馮的沒問你們識不識字嗎?”
“問了。”
“你們怎麽說的?”
“自然是說不會,唔…”話說一半的南竹愣住了,也醒悟了,反問,“你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你說自己識字?”
庾慶思索著點頭:“可能是這樣。”
知道了問題出在哪,南竹羨慕嫉妒恨道:“老十五,你又不謹慎了,跑來做下人,說自己識字,你就不怕引起懷疑?”
庾慶:“我這麽大一個才子,隻說自己識字,已經夠委屈自己了。”
南竹頗為不滿,站直了,哼道:“才子怎樣,不還是跟個娘們似的刷鍋。”
庾慶撒手起身,走開,朝兩人招手,“來。”
把兩人帶到自己房間後,庾慶四處看了看,最後俯身往床底下一看,看到了躲在下面的狗崽子,他示意兩人看看。
兩人彎腰一瞅,看到了。
“一條狗,怎麽了?”南竹問。
庾慶:“鍋給它準備的,木炭我這裡也有,別說我一個人吃獨食不顧兄弟,晚飯的時候你們找個借口過來。”
南竹眼睛一亮,“吃狗肉?”
庾慶:“不是,不知道是什麽野獸。回頭你去飯堂那邊想辦法弄點調料來。”
南竹遲疑,“人家不見得會給。”
庾慶嗤了聲,“連太守女兒都能騙到手,差點做了太守女婿的人,一點調料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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