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瞑身後的趙銘恩連忙走前,朝恨窮途執禮。
兩人上一見面已是數年前的事情,而今再見,恨窮途的容貌未有絲毫改變,而趙銘恩已是成了身姿挺拔,容貌俊俏的少年郎。
“許久不見,銘恩也長這麽大了。”
恨窮途捋了捋長須,似有所感,隨即瞬身至趙銘恩跟前,直接伸出一手朝趙銘恩腦門前一探。趙銘恩毫無防備,隻覺眼前金芒一片。
“體內積淤已是消除,奇經八脈皆無有損,真氣流通順暢,該說不愧是火凰命格嗎?”
其實趙銘恩壓根不懂什麽是火凰,生起些好奇心,開口問道:
“弟子一事不明,什麽是火凰命格。”
“這嘛.....”
恨窮途一臉高深莫測,將頦下胡須捋直。
“【火凰】乃妖脈至高無上的四聖族之一,火凰將死之時,將會涅槃,其獨有的命格在輪回轉世中不停翻轉。也就是說你小子走了狗屎運,也不知是承接火凰一脈哪個倒霉蛋的命格。”
易瞑拍了拍趙銘恩的腦門,向他解釋道。
趙銘恩聽了後,心裡有些小雀躍,合著他命格還這麽特殊。
難不成他就是那些話本裡的氣運之子?
“不過,【火凰】一族早在數百年前幾近屠滅。據傳是群獸嶺那幫崽子下的手,揚言【火凰】後人見一個殺一個,你可不要被他們逮到了。”
適當地給徒弟潑冷水,是當師父應盡的職責。
“為啥?”
趙銘恩聽了,感到十分莫名。
不是至高無上的四聖族嗎,怎的還被同脈屠戮?
“很多原因,其中一條便是昔日的【火凰】少主拒絕服從當時妖統領的命令,倒戈天昭,是導致妖統領身亡的因素。那妖統領出自群獸嶺,火凰一族自是被群獸嶺憎恨。只可惜了堂堂四聖族之一,去尋求天昭的庇護,反而直接被扭送給了妖脈。”
易瞑言至此處,有些唏噓不已。
而趙銘恩聽後,對天昭本來無多少的好感,直接降到負。
這般作為實在令人不齒。
恨窮途捋了捋長須,微微點了點頭,道:
“先莫談這些,此一行有何收獲否?”
說著,易瞑從袖內將一雕刻著比丘的木像交托給恨窮途。
“【比丘龕】?”
掂了掂手中的份量,恨窮途有些許疑惑。
“你是從何人手中得來此物?”
易瞑開口釋疑。“文雍和手上得來,鈴鐺裡面的都是魔氣。”
恨窮途朝裘弱弱揮了揮手,示意他帶著趙銘恩去別處轉悠。
裘弱弱朝趙銘恩一笑:“師弟可能未曾領略過廬山別處的風景,師兄且帶你去。”
趙銘恩見恨窮途一臉凝重,想來和自己這師尊是有話要商量,隨點頭答應了裘弱弱。
見兩人走遠了些,恨窮途對易瞑說道:
“我們入殿內聊吧。”
“他們不想著把這魔氣滅掉,反而是封存在佛龕當中......”
恨窮途伸出手指彈了幾下這鈴鐺,聲響清脆,如同法磐回蕩。
“可能是想據為己用吧。魔氣有促生魔火,毀壞一方地基之能,想來天昭上方也是看中此點。”
“那這覺海的封印的松動跟天昭有牽連,如此大的動靜,竟連鎮守者都不能察覺?”
饒是恨窮途這般鎮定,聽了也是面色一變。
“雖說論起修為,夏語冰前輩仍是當今世上第一,
可長年累月地耗費在封印上,未有絲毫精進,未能及時察覺,也不能見怪。” 聽了易瞑的解釋,恨窮途面色微變,隻得是默默歎了口氣:
“想請師叔回廬山坐鎮幾次都被婉言謝絕了,說是不想讓晚輩操勞......”
“前輩高風亮節,我輩學習楷模。”易瞑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欽佩。
“這【比丘龕】一會我叫人收走。倒是令我好奇,你那好同窗怎會這麽痛快將此物交你,莫不會有詐?”
將【比丘龕】放到一旁的桌面上,恨窮途盯視著易瞑。
“以道心起誓,要是有詐,他必然不得好死。”易瞑十分篤定地回應道。“再者說,我這的犧牲也是不小,將那【冥靈寶木】交了給他。”
“你怎的會有此物?”恨窮途面露疑色,有些不信。
“這自然不是我的寶物,我兩袖清風,也無甚大的本事,怎能淘來這些個天材地寶。自是萬沉庸...”
“易師弟,糊塗啊!若是留下,還可以詐上萬沉庸!”恨窮途已是明白了易瞑未說話的話音,聲音略有些激動。
“若是不將這寶物交還給文溟,你那徒弟恐怕回不到廬山。”易瞑面色淡然。
恨窮途憤憤說道,一臉正氣噴之欲出。“想不到天昭底下的人如此猖狂,他們那個皇帝也不管會嗎?”
“不過眼下天昭應該也無暇管顧其他,底下出了一攤爛事,自己也忙活不過來。”易瞑往殿外望去。
那光芒萬丈,照亮這片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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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那大殿後面是一偌大的廣場,只見得一眾年輕弟子在這忙活。
掃地、搬運貨物、清掃房屋......
總之是各自都有手頭上的事情忙活。
見著了裘弱弱走來,一一向他恭敬執禮。
“裘師兄,這些也都是廬山弟子嗎,他們不需要修行?”
跟在裘弱弱身後的易瞑有些好奇,畢竟自己成天窩在易瞑的老巢,對廬山上下的規矩都不是特別熟悉。
裘弱弱聽了趙銘恩疑問,先是一愣,想了想也有些明白原因為何,便開口向他耐心解釋起來。
仙土這麽個名門大派裡的層級其實跟天昭一樣也是非常嚴明。以廬山為例,便是有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以及真傳弟子的分別。
外門弟子最次,除卻每周一次在觀世峰的大殿內的大課,和在旁殿內每周兩次的小課。余下皆要靠自己領悟修行,還要承擔這峰上的雜活。若是能夠通過峰上的小試,便能成為內門弟子。
而內門弟子,便算是真真意義上的宗門弟子,入門那天皆會被取一滴精血做成【魂燈】供於掌門所在的柔兆峰大殿內,平常會由授劍師來教授劍術、劍理等課業。當中若是有脫穎而出者,便會被各內峰的峰主長老甚至是劍座相中,成為真傳弟子。
眼前的裘弱弱,和先前所見的嚴劍霆都是真傳弟子,由掌門劍座峰主與長老親自傳授。
成為真傳弟子,自然是有過人的天分或者非凡的處事能力,乃是宗門未來的中流砥柱。
而在這之上,便是那司職不同的劍師。
再往上,便是各峰的峰主, 五大劍座與掌門。
“廬山有‘外三峰,內十峰’的說法,師弟所呆的峰頭便是易師叔的玄翳峰,廬山內十峰,每一峰皆有不同的風采,若有空閑可自行去觀覽一番。”
說到此處,裘弱弱卻又將聲音壓低了些。
“除卻首峰闕蓬峰,除了峰上弟子,其他人都不得入內,連掌門也不例外。”
“裘師弟,掌門方才提醒你不得在背後嚼人口舌,怎的這個毛病不改呢?”
裘弱弱和趙銘恩兩人已是走到廣場後面的一條石路上,卻見一身著白色勁裝,面目消瘦的青年倚在石路旁的石欄上,似笑非笑。
趙銘恩瞧見那人,總覺得有些眼熟,只是想不到在哪見過。
“哈,嚴師兄不回闕蓬峰,倒是學會躲起來偷聽他人閑話了。”裘弱弱面色有些不好看,語氣略顯譏諷。
那人倒是沒有搭理裘弱弱,瞬身至趙銘恩眼前,直接上手捏住趙銘恩的雙頰左看右看。
“這就是易瞑新收的徒弟吧,這看起來倒是頗聰慧些,是叫趙銘恩嗎?”
趙銘恩還沒反應過來,卻已被眼前之人捏住臉頰,不由有些惱火,揮手拍開了那人的大手,吼道:
“你誰啊你有毛病吧,怎麽動手動腳的!”
那人倒是未惱,反而笑道:
“脾氣倒是不小,忘性也挺大,我們不是早些時候在縹緲川還有一面之緣嗎?”
趙銘恩怒視著眼前之人,半晌,才在腦海內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
嚴劍霆。
果然,闕蓬峰出來的人都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