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畫被楊逍鎖在門外,急得搓手跺腳。
“楊左使,我是地門大弟子,本來就是明教教眾,服侍您一下,就是本分。我情願的”如畫拍著門說。
聽見書房內的水流聲,卻沒有楊逍的回應。
如畫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楊伯伯,我是雁兒啊,就像您的女兒一樣,女兒照顧父親,這總可以吧”如畫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當年在清涼谷,您不也抱過我,照顧我麽?”
良久,書房內傳出楊逍低沉的聲音:“雁兒,去找幾個天門弟子來”
“楊伯伯,我知道自從紀姑姑離開,您就隻用男仆,可現在,您有重傷在身,男人粗手笨腳的。。我又和雲山神醫學過兩年,賽門主這才選中我來照顧您。不讓我服侍您沐浴,萬一您摔倒了,再添新傷,我怎麽和門主交代?我在明教還怎麽有臉呆?”
如畫正哭泣中,突然門打開了,
楊逍一身乾淨整齊的白布長袍,冷冷地看著如畫。他長發垂下,用一根簪子別住,
剛沐浴過,身上帶著一陣陣好聞的味道。
如畫一刹那間呆住,有一種衝動讓她跑上去抱住楊逍,這是她小時候熟悉的味道。
費了好半天勁,她才忍住這衝動。面前這個冷峻憂鬱的男人現在的身份不是那個風雅幽默的楊伯伯,而是一臉冰霜的楊左使。
“知道信鴿在哪麽?通知天門”楊逍聲音很低,但很急:“我們很快離開”
如畫一邊收拾書房裡的廢物筐,一邊哭。
她看到那滿滿一筐染血的白布。
這都是左使用來纏裹傷口的。
楊逍的書房裡滿滿的各式書籍,除了詩詞歌賦,還有大量不知是什麽文字的羊皮紙,有著奇怪的符號。
左使的書房裡還有大量的瓶瓶罐罐,裡面的東西,她認得的只有硫磺硝石一種。
書房後面的耳房是左使剛才用來做臨時浴室的,裡面有個木桶,水呈淡紅色,冰冷得凍手。
如畫淚眼婆娑中仿佛看見左使忍著刺骨的寒意,用這冰冷的水清洗傷口,把皮肉凍得麻木,以減少劇痛的折磨。
忽然,她瞥見長條書案上用白玉鎮紙壓著本翻開的書,旁邊是一張油皮紙,那是賽克力讓他轉給左使的書。
一直包在油紙包裡,她沒有打開過。
此刻被好奇心驅使,如畫輕輕翻過書皮,四個字映入眼簾【武穆遺書】。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先祖楊公再興加注。
如畫自幼讀書,知道這是嶽武穆帳下名將楊再興。
正想看看裡面,忽然楊逍的聲音響起:“如畫,隨我去看看貝女俠”
如畫隻好輕輕掩上房門出了書房。
貝錦儀怔怔地看著披著一身朝霞走進來的楊逍。
白色布袍,面容消瘦卻俊朗儒雅,
頜下些許胡須,讓這個英挺的男人多了幾分沉穩,睿智和通透。
楊逍見到貝錦儀,離開她五步遠,站定。
雙手抬到肩平,合攏抱拳;貝錦儀注意到他的眉頭略皺了下,似乎忍著某種痛楚。
突然,楊逍單膝跪地,長揖拜謝:“明教楊逍叩謝貝女俠對小女不悔的救命大恩。”
貝錦儀嚇了一跳,側身閃躲。“楊左使,你。。快請起。。。我可受不起”
楊逍並不起身,再次揖拜:“也替曉芙拜謝閨閣蜜友,不負知己”
貝錦儀手足無措,想上去攙扶,又覺得男女不親,而且楊逍位至明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光明左使,自己一介普通前峨嵋弟子。。。
不去攙扶,又覺得自己大剌剌地受了楊逍跪拜,太過托大。
正躊躇間,如畫奔了過來,彎腰扶起楊逍,就見他起身時趔趄了一下。
貝錦儀突然想到他還有傷,心裡暗恨自己粗心。
正懊惱間,楊逍那低沉而又有磁性的聲音響起:“貝女俠,如畫說你趕來嵩山,未攜妝奩,楊逍倉促之間不及置辦,這一奩釵鈿,是曉芙最愛的樣式,我買來收在各地分舵,等她回來時。。。現在它們得以侍奉曉芙密友,可謂物得其所。切勿推辭”
說著,眼圈泛紅,彌漫的水霧在楊逍那深邃犀利的雙瞳間纏綿。
貝錦儀呆呆站著,心中暗襯:“早聞楊逍文武全才,不但博學機敏,擅於運智鋪謀,更見識卓超,才略深茂。光是這些,足以令女子傾心,今日近看,此人相貌俊雅,風度翩翩,難怪與范遙人稱“逍遙二仙”,年輕時更當是卓爾不群,英俊瀟灑的美男子。看他今日對自己拜謝,可見其人外冷內熱,知恩圖報。這樣一個人物,再帶些冷峻孤傲,自己這年紀都心神往之,更何況曉芙當年正值妙齡。“
想到這裡,脫口而出:“難怪曉芙為左使至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