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玉這個人,身為富家子弟,自然也是愛面子的一個人。
可是當面子與生命同時擺在面前的時候,他自然選擇生命。
“這次來找你,是因為我老婆死了……”
丁岩下意識的說道:“你老婆不是早就死了嗎?”
就因為他老婆死了,所以師弟才承擔了做法超度的任務。
也就是那次,長生觀與余家結下了不解之緣。
“我說的是現在那個老婆。”余玉有些不滿的翻了翻白眼。
“昂,你繼續。”丁岩點點頭,有些不明覺厲。
“這事,還要從我爹說起。”
丁岩表情一頓。
伸手示意他先坐下慢慢說。
余玉有些唏噓:“當年家父病危,偌大的家業就這麽突然的砸在我的身上。”
“你也知道,雖然我生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但是我根本沒有做好繼承的準備啊。”
丁岩仔細盯著他的臉,面無表情。
“我隻想有花不完的錢,每天瀟瀟灑灑的。”
說著說著,余玉突然自嘲的一笑:“可是我也知道,身邊的人以及花滿樓裡的姑娘們,都在背後說我。”
“什麽沒有他爹,他什麽都不是。”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顯擺什麽啊,遲早家產敗光。”
“呵,這孩子不去賭可惜了。”
“天天就知道往花滿樓裡跑,隔三差五就換個相好的,真是年少不知貴,到老隻流淚。”
他有些委屈。
家裡有錢,這能怪我嗎?
家裡有錢,我難道還得偷偷摸摸的花嗎?
你們家裡若是有錢,信不信比我還浪?
余玉神情有些悲憤:“我也知道我能力有限,要是我接手這麽大家業,別說開拓,即便是守,都不一定守得住。”
丁岩邊聽邊點頭,他就覺得余玉這人很實誠,滿嘴的大實話。
“所以家父就為我找了門親事,對方乃是我爹的外甥的同窗的妹妹。”
說到這,余玉的臉上竟然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溫柔。
甚至丁岩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錯覺了。
“她,就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還別說,自從娶了她,我爹也死了,家業不僅沒丟,反而還蒸蒸日上。”
余玉有些激動:“從這以後,身邊的人,再也沒有在背後說過我什麽了,反而一個個的都在誇獎我。”
“說什麽一表人才,風流倜儻。”
“余家少爺年紀輕輕,便執掌偌大家業,並且還打理的井井有條,真乃年少有為。”
“英雄出少年啊。”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余玉認真的看著丁岩:“你知道嗎,我活了這麽多年,只有成親後的這段時間才是最快樂的。”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那種快樂。”
“從小到大,之前周圍人對我的虛情假意我都懂,只有這段時間,我第一次感受到眾人的那種發自內心的讚賞。”
但凡出門,余家少爺更加挺直了腰板,走路帶風。
爽。
余玉突然有些激動:“可是只有我自己明白,我能得到這些,全是我妻子在背後默默地付出。”
“沒有她,余家的家業,我肯定是守不住的。”
“可也正因如此,她勞累過度,成親一年,便身患惡疾,撒手人寰。”
說到這,余玉兩肩微微抖動,眼角擠出幾滴淚水。
…………
丁岩看著他在這長籲短歎,一會神情亢奮,一會又鬱鬱寡歡。
余玉睜大了眼睛看著丁岩:“你不覺得很感動嗎?”
丁岩認真的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感動。”
余玉還想說些什麽,只見丁岩面無表情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啊……”余玉咂嘴,繼續說道:“她臨終的時候,抓住我的手,說嫁入余家,卻未能為我留下一兒半女,愧對余家的列祖列宗。”
他身邊都是一幫狐朋狗友,唯有丁岩能夠與他往一個壺尿。
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傾訴的對象,一時間有些投入,可算說了個痛快。
“她說,為了延續余家的香火,我可以再娶,但是希望看在她為余家操勞的份上,能夠答應她一個請求。”
余玉道:“以後無論我再娶幾個,都要為妾,要保留她正室的名份。”
丁岩點點頭:“你答應了?”
“當然答應了,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
余玉幾乎條件反射一般蹭的一下站起來,渾身激動的說道:“何況這一年來,余家在她的操持下,蒸蒸日上,這點小要求我若不答應,我還算個人嗎?”
丁岩再次點點頭,拍了拍身邊的蒲團,示意他坐下說。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應似乎有些過大,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丁岩笑了笑又坐了下來。
“可是這跟你來找我有什麽關系?”
當余玉坐下後, 丁岩緩緩的說道:“莫非你答應過的事,並沒有辦到?”
余玉坐下後深深地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身為余家掌門人,如果再娶,怎麽著也得是書香門第,大家閨秀。”
“其實本來我沒想著這麽快再娶,畢竟她剛亡故三個月,再加上……咳咳,花滿樓最近又換了一批姑娘。”
“因此我是想著先小小的玩玩,玩夠了再找個大家閨秀成親。”
說到這,余玉的眼睛透著一絲光芒:“可是……可是我卻遇到了讓我動心的女子。”
“花滿樓的?”丁岩下意識的問道。
余玉再一次蹭的一聲站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強調一句:“是大家閨秀!”
“嗯,大家閨秀,你先坐下,繼續說。”
余玉氣呼呼的坐下,大喘了幾口,捋平了心中那股氣,這才繼續說道:“她是齊州府執法者紀律堂大長老的獨女,我倆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一見鍾情,相見定終生!”
“這樣的身份,如何能當小妾?”
丁岩哦了一聲,表示明白。
雖然余家在鎮上乃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可是人家卻是齊州府執法者的獨女。
按照地位而言,這余玉也算是高攀了。
“做小妾,即便我答應她也不會答應,即便她答應,她爹也不會同意啊!”
“所以你就將之前的約定拋諸腦後,讓她當了正室?”
聽著余家大少吧啦吧啦一大堆。
到這裡,丁岩終於捋順了思路,便接過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