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輕輕地撩動著李野的臉龐,所觸之處一片冰涼。
此時的李川已經被嚇得完全六神無主,他張著嘴,但是啊呀啊呀不出聲來,喉嚨好像被堵住了一樣,就連呼吸都快要被忘記。
“他看的到!”“他看的到!”
從烏黑密集的長發中,慢慢露出了一張腫脹腐爛的恐怖面龐,它的嘴角裂開,一直延伸到耳郭,張開那張沒有牙齒的乾扁紅黑的巨口,它似乎詭笑了起來。
“你看的到!”“你看的到!”
它低聲興奮地呢喃著,醜陋的臉龐上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笑容,聲音也變得愈發急迫。
它張口還想繼續bb......
“你......”
“你個頭啊!李川!不要怕!找到我的皮筋啊!皮筋!”
此刻,易姝似乎比先前更加急切了,言語再也掩蓋不住她那古怪的同時夾雜了慌亂與嫉恨的情緒。
李川頓時從呆滯的麻痹中清醒過來,急忙連滾帶爬著躲到了旁邊的課桌後,想把自己藏了起來。
可誰也沒想到,他慌亂中的一腳,竟然踩到了剛剛掉落到地板上的那個圓滾滾的東西上面。
腳下猛然傳來一聲痛苦刺耳的尖叫。
“啊——李......”
嘴被踩著說不出話。
李川呆呆地看向腳下,原來自己踩得居然是一顆人頭。
易姝的人頭!李川心頓時涼了半截,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中,渾身冰涼不受控制。
李川尖叫起來,顫抖著把腳從人頭上移開,然後突然和發了瘋一樣的,猛地飛起一腳推射,把人頭高高地踢飛到牆上。
看到這一幕,原本緩緩向李川爬來的複讀鬼僵在原地,突然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些什麽。
“你......”張著易姝面孔的人頭此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原本暴起青筋的臉也僵硬著愣住,從牆上緩緩地滑落。
“怎麽回事......啊?!”人頭欲哭無淚地掉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滾回正在瘋狂尋找自己的身體旁邊。
還沒等兩隻鬼反應過來,李川便不管不顧的,轉身就往教室外面瘋跑。
三樓。
二樓。
一樓。
氣喘籲籲地逃離教室站在教學樓底下,李川此時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觀好像都要崩塌了。
教室裡,兩隻鬼呆立在原地不動,面面相覷著。
“發生了什麽?”人頭鬼問道。
複讀鬼原本裂到耳郭的嘴角頓時耷拉下來,哭喪著臉。
“嗚嗚嗚......他看的見!”“他看的見!”
“w(?Д?)w”
“他居然碰的到我。實在是不可思議......”
長著易姝面孔的鬼發出一聲虛無縹緲的歎息。
“算了......”
李川現在已經是產生了一種草木皆兵的感覺了。
空曠的校園,森冷的燈光,掛著一輪看起來極其陰冷的月亮的夜空。
幽暗、潮濕、寂寥......
李川越看四周,心裡越是瘮得慌,這種感覺逐漸上漲,和之前在教室裡幾乎是不相上下。
高中學校一般都不大,教學樓離校門口很近,李川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亮著燈光的保安室。
可惜沒人在。
他一點也不想在這地方多留一秒,翻過推拉門,直接逃離了黑暗下這座恐怖的學校。
他現在隻想趕緊回家。
在學校的大門口距離一百米的街道上,有著一條小巷子,巷子裡有幾個擺賣著小吃的食攤鋪子,但是都已經下班了。巷子口,有一個公交車站台。
李川摸遍全身,發現自己除了身上正好有著一塊錢硬幣之外,幾乎已經是空空蕩蕩,手機、手表還有口袋裡常備的現金,全部都離奇地消失了。
前面的站台上空空蕩蕩的,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有沒有公交車。
在這個學校裡讀了兩年書,李川可謂是對這個學校周邊的環境摸得一清二楚。
這個學校新建校區才僅僅一年,由於學校地老校區名聲很大,所以也吸納了本市不少優秀的生源。雖然建在比較偏遠的郊區,不過其宿舍條件優越,對大部分的學生都在上課時期實行封鎖學校強製住宿。這倒也不是問題。
而且出於利用校區發展區域經濟的目的,同時也連帶著推動了周邊的開發。
所以在這個鬼氣森森的學校校外,要麽是一些被拆到了一半的老房子,要麽就是修建到一半的此刻空蕩蕩的建築工地。
黑暗天空,吹來了徐徐涼風,腳手架上暗綠色的簾網被輕輕地撩動著,露出了裡面的一角深黑,看起來極其陰森。
沒有辦法。
雖然不知道幾點,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公交車會來。
但比起在那個恐怖詭異的學校裡,待在校外確實是更有安全感一些。
時間流逝得很漫長,李川控制不住自己,總是不停地瞥向身後,不停地回頭,好像總是害怕身後有什麽東西跟著他一樣。
“嗯?”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強光突然從街對面出現。
前方的道路上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輛公交車的輪廓。
來了!
這時,突然不知從哪裡鑽出了一個黑衣男子。
他從小巷子裡慢慢地走出來,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看不清楚臉。
他衝李川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一起走。”
看到這個人還算正常,神經大條的李川也就暫時就放下心來。
“哧——”
公交車緩緩停下,兩個人一起走上公交。
投了幣,李川看了看公交車裡。
裡面零零星星地坐著幾個人。還有很多空位置。
李川選了離司機最近的那個側身坐的位置坐下,眼睛有意無意地觀察起車內的乘客起來。
坐在他對面的愛心專座上的黑衣男,低垂著頭,他的衣服看起來很是整潔,就像是剛剛換過的一樣。
開小吃攤的人大多身上都會有一股油煙味,在沒被護袖遮蓋的地方也往往會有油煙的痕跡,而且手指縫隙、指甲間也會殘留油漬或者麵粉之類的東西,那是不可能被輕易地完全洗掉的。
但這個黑衣人卻衣服如同新換的一樣,把渾身都裹得緊緊地。
而且這個人手指甲內黝黑,似乎還有泥土的痕跡。應該可以排除攤主的可能。
但是那個小巷子裡總共就只有幾個小吃攤,如果不是從那裡下班的,那為什麽從巷子裡出來,又因為什麽進入那條巷子呢?
李川轉頭看向後車廂。
在黑衣男身後,坐著一個穿著大紅棉襖的滿臉皺紋,面色蠟黃,乾瘦的如同只是一層紙皮的老婆婆。
他頓時有些吃驚,因為在他偷偷觀察老阿婆的時候,這個老阿婆卻毫不避諱的, 緊緊地盯著了自己看。
......李川注意到這一點後,感到一絲不對,連忙假裝淡定地移開了視線。
這是什麽異樣的感覺。
這樣的老人家大半夜的為什麽還要出門?坐公交的話想必也不是什麽急事了......看著年紀恐怕都有快八十歲了吧。
他低頭看向自己穿的短袖襯衫,她很冷嗎.....為什麽要在夏天穿棉襖啊......
而在李川這一側的愛心專座上,坐著一個抱著一個綠色破爛包裹的中年大媽。
大媽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包裹,眼神機警,一副很有提防的樣子,好像所有的人在她眼中都是賊似的。
在後排,還坐著一個大聲地打著電話的大腹便便的大叔。
這個大叔穿的衣服很是考究,看上去像是個成功的商業人士。在電話裡也是呼雲喚雨的,好像一副很有牌面的樣子。
但細細地想的話,卻又會覺得古怪。
現在必然是深夜了,什麽人會在大半夜裡這樣大喇喇地下達工作的?
而且,這個大叔的精神很好,就好像白天沒有工作,本就是上的夜班一樣,可是他的臉色,卻慘白的如同一張薄紙。
明明說話很鏗鏘有力,但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本身卻語法混亂,前言不搭後調,似乎連神智都不清一樣。
看他的服飾,也不像是一個需要坐公交車的人......
李川偷偷地瞥向後車廂。
他突然感覺,這個公交車裡,怎麽好像沒有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