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電影放映機裡的轉軸,人們每天的生活就好比是電影膠片,只要轉軸還在轉動,膠片就會被一張一張的驅動滾轉。每張相鄰膠片的內容雖然差別不大,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放映出變化。
陸林聽著火爐裡燃燒木柴發出的劈裡啪啦的聲音,躺在床上發呆。盡管外面還下著雪,但火爐把整間屋子烤的很暖和。將近半年的時間裡,陸林習慣了這樣波瀾不驚的生活,剛開始開到這個世界時的那種新奇感和期待感漸漸被時間磨滅殆盡,心中的激情和憧憬就像快燃盡的篝火。
“哥!”思琪滿頭滿身雪花的跑了進來,陸林頗為疼愛地看著妹妹,真想伸手為她拍拍身上的雪,“哥,前頭來了個老和尚,爹娘讓你過去呢,聽那和尚說好像可以治你的病,不過他身上髒兮兮的,說話也瘋瘋傻傻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事。你在這兒待著,我去叫婆婆。”
換做是半年前,陸林若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定會極其興奮,畢竟他急需一個能改變自己命運的人。但是這半年來,除了每天按時吃藥外,陸尋還隔三差五的請各地名醫來給兒子診治,但都沒有起色。所以聽到這樣的消息,陸林很平靜,“一定又是什麽吃不開飯打著名醫旗號的江湖騙子來山上蹭吃蹭喝的,還和尚,連現代醫學都沒法解決的問題,一個癲僧哪兒能解決的了。”
不多時,陸林被張婆婆推著進了會客廳,廳內人很多,除了陸尋夫妻外,都是山上趕來看熱鬧的弟子,只見一個穿著破舊黃綿僧袍的老和尚坐在一側,令人不解的是,他身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其他看熱鬧的弟子都遠遠的站在另一側,不知是什麽原因。
見陸林來了,陸尋開口向那老僧介紹到:“匯源大師,這便是犬子。”
陸林心中打趣:“匯源?這名兒聽著不光好喝還養腎固本。”
只見匯源走到切近,伸出嵌滿黑油泥的手在陸林的身上四處摸了摸,捏了捏兩肩,又按了按後頸,癡笑道:“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池非池呀,魚非魚,老衲特來幫你,你卻拿老衲玩笑,可惱啊,可惱啊……”
陸林這才知道剛才這瘋和尚身邊兒為什麽沒人願意站了,緣是這和尚臭不可聞,陸林幾乎要嘔吐出來。
陸尋聽匯源口中嘟念,卻不得要領:“大師……犬子的身體可有方法醫治?”
“哎呀,不急,不急。”匯源慢吞吞的說,“我倒是有法子,奈何此子不信我呐。”
“信你個大頭鬼,嘔——胖爺都快被你熏死了,”陸林被熏的幾乎真神出竅,“出來騙吃騙喝也要講衛生啊……”
“世人都笑老衲顛,老衲卻說世人太天真,緣是世上苦難多,有人偏偏看不真,今日不助苦難終,若是助了……嘿嘿,去日苦惱多……”
“額,大師,此話何意?”陸尋不解道。
匯源並不理會,只是自顧自的說:“哈哈哈哈哈,世界,皆非世界,但想必你我之緣也是世界。”說著從懷裡摸出三柄銀簪,“老衲便用這三枚銀針助你一臂之力罷。”說著便來脫去陸林上衣,露出兩肩。
“臭和尚,你管這麽粗的簪子叫‘銀針’?你怕不是要來害命的吧!”不等陸林多想,第一枚“銀針”早已刺入左肩胛。
“啊!”陸林疼痛難忍,隻覺左邊身子像觸電一樣,在心裡大喊“疼疼疼……滋滋滋……”
緊接著第二枚刺入右肩胛。
不等陸林發作,第三枚直刺後頸。
眾人皆已看的呆了,陸尋見兒子眼睛都要瞪裂了,正欲上前阻攔,只聽陸林連珠炮一樣的說出一串奇怪的話。
“啊!你這個臭禿驢!你想害死小爺啊?腎寶片吃多了嘛你?啊啊啊啊胖爺我踢死你!我……我……”
“目瞪口呆”可以說是形容在場所有人表情最簡單最貼切的詞匯了。一個癱了幾年的人,被一個瘋僧,三扎兩扎,竟給扎好了。除了陸林在那裡“我我我”了半天,現場誰都沒說一句話。過了好久,還是思琪先反應過來。
“哥哥會說話了!”
陸林也愣住了,剛才耳朵裡聽到的那高亢的陌生的男孩兒童音竟是出自自己的嘴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