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一刻,城市的某個角落,一隻流浪的小泰迪正在垃圾堆裡精神抖擻,賣力的尋找著食物。
偶爾,它也會抬起頭,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黑暗,但四周除了不遠處一個包裹著破舊大衣的流浪漢正在酣睡,沒有任何異常。
突然,狂風大作,還有雷鳴電閃,一道球形閃電突兀的出現在垃圾堆旁邊,小泰迪驚恐的叫起來,但僅僅一秒,虛無之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伸了出來,扼住它的咽喉。
跟著,一道黑色閃電竄入小泰迪身體之中,它好像發了什麽病一樣,身體忽然劇烈痙攣,各種扭曲,直到那籠罩在黑暗裡眼睛被一抹奇異的色澤籠罩,一切才恢復正常。
“汪汪汪!”
像是在抱怨,小泰迪叫起來,很是不甘。
“能通過第十八層數據地獄的安全網,且不留下任何痕跡,你得感謝我。”
一個有些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那在巷子裡酣睡的流浪漢不知何時站起來,他很是好奇的打量著自己,濃密且髒亂的胡須下,大嘴裂開,露出黑黃的牙齒,就像是惡魔降臨。
“汪汪……汪,我不明白。”小泰迪開口了,並且是無面的聲音。
“沒什麽可不明白的,第十八層數據地獄都是這個樣子,我們要找出其中運行的規律,邏輯,秘密。”
唐一州隨口說著,就在垃圾堆裡撿了一個臭烘烘的包裝袋,將無面容身的小泰迪一把撈起,就大搖大擺的朝著更明亮的街道上走去,他可不是來這裡當流浪漢的。
“汪汪!”無面抗議兩聲。
唐一州不管他,也不管四周,甚至不關注街道兩旁有沒有什麽監視,就徑直來到一家好似售賣服裝的店鋪前,呲呲牙,就從亂糟糟的頭髮裡抽出了一根十厘米長的細鐵絲,對著那極為高檔的安全門一陣戳,數秒過後,安全門應聲而開。
“汪汪!”無面表示這技能有點秀。
走進店鋪,唐一州在裡面尋找了一套略微適合自己的衣物,往身上比劃了一下,就重新放下,而下一秒,一道銀色的數據流就在他周身劃過,轉眼間,一套一模一樣的衣物就出現在他身上。
隨後,他原路返回,重新關上安全門,就好像什麽也沒有什麽一樣。
“汪,你這是在做什麽?”無面很不解。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以數據生成,你可以這麽理解,大到一個宇宙,小到一塊石子,都有其獨立的數據代碼,我的時間之痕很重要,只能屏蔽你我佔據流浪漢與流浪狗的數據代碼,其他的就不容易了,在沒有摸清楚這個世界運轉規律之前,能節約一點是一點的。”
“當然,也許我的判斷有誤,但沒關系,我們現在的開局還算順利。”
唐一州很耐心的解釋著,不是因為他的好心情,而是他把無面忽悠過來,這廝並非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泰迪,它仍舊有能力搞破壞,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作為合作的雙方需要隨時保持細致的溝通,防止出現什麽誤會。
就這樣順著街道無目的的前行,但沿途所經過的一切信息都會被唐一州接收,並動用十八級推演的力量進行分析記錄。
於是,幾分鍾之後,他的表情就變得非常有趣了。
“2029年10月7日,費恩城?”
“這個數據地獄是在重演歷史嗎?還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刺激那些碎片靈魂?”
“我為什麽又出現在這個劇情裡,是我露出了什麽馬腳,還是這個劇情具有廣泛性?”
唐一州心中快速思索著,然後逐漸放慢腳步,拐進另外一條街道,沿著這條街道再過兩條街,就再次拐入一條次級街道,最終在一座十五層樓的建築前停下來。
如果他的推演結果沒有錯的話,在這座史密斯大廈的地下三層,就是張欣老爹的射箭俱樂部。
只不過,再過三百六十五天,就是機械病毒投放到這顆星球的時間,歷史會在這裡重演。
但它帶來的不是久別重逢的欣喜,而是無限重複,無限輪回的絕望。
這才是數據地獄最可怕的地方,不管怎麽跳都跳不出去的輪回。
“這一回你明白了吧,掙扎是沒有意義的。”無面忽然開口,“我當初掉進來就是這樣,這些劇情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圓圈,你以為你掙脫了,結果你拚命的跑,拚命的掙扎,結果最後還是兜了一個大圈,重新回到原點。”
“大圈套小圈,彼此相連,彼此相接,不管你怎麽來破解,最終都是一個圈,唯一的出路就是以力破法,但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是不行的,我當初也只能做到一舉破掉十五層數據地獄,但那仍然沒有任何意義,除非,詭異之主或者你們的那個時間之主出手,可他們不會出手的,他們也怕陷進來出不去。”
無面說完,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反正他是放棄了。
唐一州沒回話,就站在馬路旁的大樹下,靜靜看著對面的史密斯大廈,直到天光大亮,直到馬路上重新變得繁華,八點整。
他隨手把無面扔進垃圾桶,用手在臉上,頭上一抹,瞬間就精神奕奕,然後他隨著人流進入大廈電梯,按了11層的按鈕。
幾分鍾之後, 他出現在一個肥頭大耳的白人男子面前,微笑著,將一打嶄新的應聘簡歷遞出……
片刻之後,他成了這座大廈的保安,當天就可以上崗的那種。
換上一身保安製服,他一本正經的站在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車流匯入,人潮洶湧。
整個大廈的人,整條街道上經過的人,都被他一個不落的記下,存入檔案,並不斷補充這些人的信息資料。
無面可以很絕望,但唐一州卻覺得自己找對了方向。
因為,在這第十八層數據地獄裡,他發現了時間的蹤跡。
這是一個深藏起來的小小細節。
這與其他十七層數據地獄截然不同,這裡含有時間規則。
當然,也許這只是一個假象,但沒關系,他可以在這大圈小圈裡仔細記錄,認真觀察,他有的是耐心。
他一定會找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