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清晨,仔細算來這已經是越沫清接受那奇怪的指派來到龍城的第三天了。如果按照常規查案的眼光來看,她來到這裡以後,取得的進展那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是這並沒有讓越沫清感覺很受打擊。畢竟她這一年來,四處尋覓的就是這種異常。而且這次,她自認並不是一無所獲。
越沫清從來不是一個嗜睡的人,在大多數時候,不管她前一天睡得多晚,但只要她定下第二天要起床的時間,那麽如果到了點,甚至都不用鬧鍾,她自己就會突然醒來。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像是漂浮在一個黑色的無底洞中,突然上空裂開一個口子,一道光照了進來,整個人就被急速的吸了上去。眼晴睜開的那一刻,不像是睡醒,倒像是身體突然把不知道飄到哪裡去的靈魂吸了回來。
據張千一說,這說明她是一個容易接受暗示的人。那種不論休息時長定時自主醒來的狀態其實是一種自我催眠……那個道士在有些時候,表現得倒像是個心理學家。
所以今天,她依舊按時早早地醒來,在早晨7.30左右就驅車來到了道觀。昨天和張帥約的時間是9.00,時間還很充裕,一個半小時,足夠越沫清好好整理一下這兩天收集到的所有線索。
“首先是龍城道觀,觀主的死亡。”越沫清暗道,對這個觀主,越沫清雖然只在照片上見過,但卻總是對其報有一絲的好感。因為根據她對那些報紙的推斷,這個老道士和自己,頗有幾分相似之處。甚至可以說,在某個時間段內,他們的行為模式,可以說是一樣的。
尋找那些無論是案件本身,還是後續的處理,都很奇怪的案件,並試圖從這些案件中找出一些規律。從老道士的報紙只收集到十年前可以看出,要麽他已經知道了真相,要麽就是他覺得自己知道了真相。如果從這個角度考慮,那這個道士後續的行為,就變得更加耐人尋味了。
就這麽等了一會兒,漸漸的,越沫清稍稍有點不耐煩了起來,雖然還沒到九點,但她本以為昨天信誓旦旦對自己說,一定要等他來的張千一應該會早一點到。但這已經是八點半了,她半個人影都沒看到,難免有些急燥。
對於張帥和他家裡的那個孩子,越沫清其實是有點擔心的。不是擔心他們本身,而是擔心自己有可能浪費了時間,最後發現張帥其實得了精神病什麽的,或許真像張千一說的那樣兒,他老婆撿了個棄嬰,這些情況雖然越沫清作為警察的一員,理應進行一定的觀注,但畢竟偏離了她來這裡的主要目地,再說,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交給當地警方處理。
而說到底,越沫清之所以願意花一個上午親自去張帥的家裡看個究竟,是源於她的某種直覺。在調查張千一並參與了部分案件的過去一年裡,越沫清並不是毫無成果的,起碼她發現了一些規律,這些異常的案件周圍,往往能找到一些其他異常的事情,即使那件事與案件本身根本風馬牛不相集,但張千一卻經常對這種事情非常觀注。而且更別說這次的張帥夫婦與被害人實際上並不是完全沒有關系。
綜合以上種種,越沫清認為值得一賭,就賭這對夫婦會為陷入僵局的案情貢獻一個突破口。
懷著這種信念的越沫清在道觀滿心期待著張帥的到來,一直到約定的九點,沒有人來。越沫清繼續等,又過了一個小時,別說張帥了,連張千一都還沒有來。
越沫清這才發覺自己昨晚實在是失策,
既沒有問地址,也沒有要電話,導致現在只能被動的等人家來找自己。也難怪,她雖然算是警務人員,但畢竟本職是個法醫,在這些方面,經驗嚴重不足。 一直到十點半,越沫清都沒有等來半個活人。她現在有點抓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現在走了,萬一人來了呢?而且如果現在走了,難道不是說明她白白浪費了一上午時間嗎。可是如果留在這繼續等,最終沒有等到,那豈不是會浪費更多的時間?
“誒?”越沫清一拍腦袋,我沒有那個男人的電話號碼,但是我有張千一的呀!?我倒要問問這個不守信用的假道士去哪了。
說著越沫清就撥打了張千一的電話,電話正常撥了過去,但是沒有人接,越沫清連打三個電話過去,仍然沒有人接。越沫清表情凝重了起來,對方雖然有時候會表現的很懶散。但她知道張千一絕對不會是會把事件放下跑去偷懶的人,不可能不接自己的電話,在這個時間。
“不能在這裡等了。”越沫清咬了咬牙,既然暫時張帥那邊沒什麽動靜,自己也沒有辦法主動聯系,那就先去找張千一, 看看他到底出了什麽事。
越沫清兩步並做一步,火速衝上了車,開著車就往張千一住的酒店的方向駛去。在車上,越沫清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增加,但她卻無可奈何。
回到今天早上,六七點種的時候,居民樓裡大部分的人,在這個時候都忙碌了起來,居民們從各自的家門裡出來,該去上班的上班,該去上學的上學。一時間整個樓梯上,皮鞋、高跟鞋、運動鞋等等各種鞋發出的腳步聲不絕於耳。就像每一個平凡的早晨。
也有細心的人發現了不平凡的地方,他們這個已經因為拖欠務業費,將近兩年沒人來清理的樓道,竟然比昨天乾淨了不少,好像有人來打掃過一樣。
此時,張帥的家裡,吳秀正在悠然自得的做著早餐。她系著沾有一大片血汙的圍裙,嘴上哼著歌,用刀在案板上切一大片肝髒,這個肝髒看起來很新鮮,像是剛從動物身上取出來的。
吳秀把肝髒切成條,然後從廚房的櫃子裡拿出一個攪拌機,把條狀的肝髒放到攪拌機裡。歪頭想了想,竟然又從廚櫃裡拿出了一桶牛奶,倒入攪拌機內。
伴隨著攪拌機的轟鳴聲,牛奶種肝髒被徹底攪到了一起。十幾秒後,吳秀松開攪拌機的按扭,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成果——一堆淡紅色的糊狀物,視覺效果像是染了色的嘔吐物。
臥室傳來了尖瑞的哭喊聲音,和木質結構的咿呀作響。吳秀臉上浮現出了寵溺的笑容,一邊把攪拌機裡的混合物倒入一個奶瓶,一邊說著:“寶寶不急嗷,快了快了,吃的就快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