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那人進門時,艾爾文正挑選著適合安裝的牙齒。
一旁手術桌上的銀盤子裡,此時正盛放著6顆牙齒。
“是道格拉斯先生嗎?
你來的正好,請幫我撬開手術台上那位‘棕熊’先生的嘴。
我們得趁著他沒醒之前把牙齒按回去!
要是他醒了,再鑲牙時,我們就得面臨殺豬似的嚎叫了!”
艾爾文頭也不回的說道。
剛才匆匆一撇,看身形應該是二樓牙科的道格拉斯醫生。
所以艾爾文繼續整理盤子裡的牙齒。
那些牙齒上還沾著血絲和灰塵,他必須處理乾淨。
那位走進來的瘦高醫生,也不說話,靠近了手術床上的鮑爾大煉金師,靜靜的觀察著。
那位鮑爾煉金師一側臉頰腫的非常高,像是一個大饅頭……
“哦,看起來很嚴重不是嗎?
這樣的腫脹,不僅僅是牙齒被打掉了,下頜骨肯定有骨裂的情況。
估計頜關節也有挫傷。
不過沒關系!一個局部治療術就能搞定!”
艾爾文說道。
這時候,鮑爾的腦袋晃了晃,看樣子似乎是馬上就要清醒過來了。
嘴裡發出了不明意義的囈語,搖搖晃晃的就要起身。
那位帶著口罩的瘦高醫生,眼疾手快的掏出一塊白色毛巾,一把捂住了鮑爾先生的嘴。
巨熊般的鮑爾大煉金師掙扎了兩下,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然後重重的倒在手術床上,繼續昏睡過去。
甚至因為肥胖,已經打起了呼嚕。
艾爾文聞到一股輕微的刺鼻氣味,這味道有些熟悉,他心裡就是一驚。
然後他豁然轉身,看向身邊的瘦高醫生,手裡隱隱散發出一股白光。
這是聖光教會為數不多的攻擊性神術,聖光懲戒。
對付黑暗生物有奇效,對付正常人嘛,只能說一般般。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道格拉斯醫生!”
艾爾文警惕的問道,手裡的神術將發未發……
那人變戲法似的收起手裡的白色毛巾,輕輕將口罩摘了下來!
“先生……!”
艾爾文驚喜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打斷了。
“噓,小聲點,我是偷偷進來的!”
愛德華說道。
“您這是幹什麽來了?”
艾爾文問道,這段時間,他也了解到了部分秘密,知道愛德華最近隱藏身份正在艾蘭德活動。
“我來幫你鑲牙!”
愛德華指指鮑爾大煉金師說道。
“這家夥是不是被安德莉亞公主打的?”
艾爾文試探著問道。
“不,他是被我打的!”
“那您可真厲害,你這是沒打夠?追到醫院裡繼續教訓他?”
艾爾文問道。
“不,我是來救他的……”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身穿一身西裝的愛德華回到漆黑的馬車邊,來開門走了上去。
“您回來了,史密斯先生?
我們現在去哪裡?”
詹姆斯問道。
“找個地方吃飯,然後我們回協會!”
愛德華面無表情的說道。
“回煉金術士協會!”
詹姆斯掀起頂板的一角,朝車夫喊了一聲。
馬車緩緩動起來,詹姆斯試探著問道:
“史密斯先生,您剛才……”
“哦,沒什麽,我只是過去欣賞了一下剛才的戰果而已。
你知道,那家夥的臉現在已經腫成了豬頭……”
愛德華說道這裡,已經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另一邊,時間拉回到一小時以前……
克裡斯蒂安伯爵的小別墅裡,因為那群學生的離開,臥室重新恢復到寧靜的狀態。
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灑進來,整個臥室不是溫暖,而是悶熱。
房間一角的陰影裡,克萊因爵士不知什麽時候現出了身形。
“你是不是太著急了?至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
克萊因爵士的聲音從那片陰影裡傳出來,問題卻有些沒頭沒尾。
“咳!”床上的老人乾咳一聲,緩緩地掀開了厚重的被子。
被子下是一具乾瘦的身體,遍布全身的老人斑和松垮的皮膚仿佛在無聲的告訴來人,這具身體的蒼老。
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下肢和肚皮上已經長滿了膿瘡。
大塊腐爛的傷痕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原來,他大熱天的蓋上厚重的被子,是為了遮掩身體腐敗的氣味。
克萊因爵士為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問道:
“情況已經糟糕到這種地步了嗎?
我記得你上一具身體可是安穩的活過了90歲!”
“呵呵,上上次是100歲,再之前是110歲。
第一次的時候是滿120歲!
每次更換身體,我的靈魂就被削弱一次!
克萊因,你轉生的次數比我們幾個都少。
這也是我們推舉你出來主事的原因。
因為你還想著做大事,還體會不到這種靈魂被削弱的痛苦!”
說到這裡,老伯爵從新將厚重的羽絨被重新蓋到身上,繼續說道:
滿打滿算,我已經活了將近四百年,可是我還沒活夠!
不知道這次轉生,我還能再活多少時間……”
“是不是煉金術的秘法有問題?
按照那套儀式魔法,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況的!”
克萊因爵士若有所思的問道。
“你放心,我們幾個老家夥已經將所有的秘密交代給你了。
在那個遺跡裡發現的煉金術,確實又缺陷,但我們幾個死了幾次都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裡!
這也是100年前,我們將你引進圈子的原因。
你的年齡小,衝進十足,我們還期望著你能找到解決事情的辦法,而不是整天想著掌握更大的權力,或是整日想著算計別人!”
“我這具身體天資有限,現在這一生,我隻想安穩的將協會壯大,或許下一具身體,會有更好的開拓性!”
克萊因爵士推了推眼鏡,有些言不由衷的說道。
“聽你的意思,你已經找到下一具合適的身體了?”
老克裡斯蒂安伯爵問道。
“尚在觀察之中……”
克裡斯蒂安伯爵回答的有些模棱兩可, 但是他話題忽然一轉,說道:
“但是,你們這些年一直花天酒地,肆意的縱欲,就不感到羞恥嗎?
難道你們就這樣自暴自棄了?”
“他們只是想在靈魂消磨完之前,好好享受人生而已……
連我也不敢確定,一個人的靈魂到底能承受多少次轉生!
或許就在下一次,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要說這些喪氣話,我相信你這次一定行的!”
克萊因爵士有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床上的老人輕歎口氣,說道:
“就這樣吧!一切按照劇本來,我們進行下一步計劃!”
“好吧,祝你好運!”
克萊因爵士的話音落下,身影消失在牆角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