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過神明,而後便是迎娶公主。這一日便是大婚之日。公主早早地便起來梳妝打扮,侍女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地道賀,這些伺候公主的侍女年歲也都不小,任誰也沒料到盛君遲遲不給公主婚配,一直耽誤至今。侍女中香桃跟著公主最久,也是公主最貼心的丫頭,但凡有心事無處訴說香桃便成了她的傾聽者,且香桃家中亦有一個早已婚配的姐姐,二人倒是常常能說到一處。
天聖公主端坐在鏡前,銅鏡中的自己已非少女之姿,天聖輕輕歎了口氣。
替她梳妝的香桃見了,小聲問道:“公主今日大婚,本是喜慶之事,為何還唉聲歎氣呢?”
天聖公主從鏡中看了看香桃,說道:“等你婚配的時候你便明白了。我們都不是少女出嫁,夫君又怎會疼愛呢?若是得不到夫君的戀愛,這大婚還有什麽意思?”
香桃聽了,感慨道:“誰叫盛君舍不得公主呢。不過,咱們既是公主,害怕他大將軍敢對您不好嗎?公主別擔心了。我可聽說大將軍樣貌俊美氣宇不凡呢。盛君給您挑的駙馬保準錯不了。”
天聖公主微微一笑:“希望吧。”雖然她說起來雲淡風輕,實則內心比誰都緊張。誰不盼望自己的夫婿一表人材。不過,擔心了數日今晚終於要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了。
裝扮完畢後,公主靜靜地在宮中等待新郎接親。
新郎這邊,莫雲浪一直將自己關在練功房內,什麽狗屁婚配,只不過是實現自己願望的手段而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堂堂一個大將軍如何能屈於一個女子之下,就算她誰公主也不行。盛怒之中,他掀翻了裝滿了武功秘籍的書架,一隻錦盒也隨之落地。
哐當一聲後,錦盒被摔打開了,露出一本秘籍陰魔功。莫雲浪怔了怔,將秘籍拾起緊握在手中。一練陰魔半人半魔。這句話又在耳邊響起。自從蒙禦從血魔國帶回此書,他不是沒想過去練,只是現狀還沒有把自己逼到要成魔的境地。如今又要成婚,哎,想了想,還是將秘籍又放回錦盒鎖好。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大將軍,時候差不多了,咱們該啟程了。”
原來是催他迎娶公主。算了,先不想了,見招拆招吧。先去會一會這個被盛君寵愛了一輩子的公主。
穿上新郎婚服,騎上高頭大馬,莫雲浪在街市中行走,路兩旁的行人無不駐足觀看,一片讚美和豔羨。莫雲浪看著這些,心裡又驕傲起來。一人之下沒錯,萬人之上也是真的。算了,忍忍吧。
到了宮門口,莫雲浪下馬前行,先去到公主宮裡接上公主,再一同去盛君處謝恩。
公主的侍女們遠遠看到新郎朝這邊走來,一個個興高采烈地稟告公主:“駙馬爺來了,公主,駙馬爺來了!”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愈來愈清晰的步履聲,天聖公主心中的小鹿奔跑得更厲害了,他來了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公主,在下莫雲浪!今日得娶公主為妻,是莫某三生修來的福分,日後定與公主一同譜寫一段佳話,做一對神仙眷侶。請公主垂愛。”按照禮製,莫雲浪不得不跪在地上請求公主垂憐。
公主期盼了許久,哪裡舍得新郎久跪,立刻將手伸出。侍女們見狀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
莫雲浪牽起公主的玉手,拉著她,一同走向聖殿。公主沿著面紗,瞧不見駙馬的模樣,心急火燎,又礙於禮製不得不忍耐,不過聽得侍女們大笑,應該是個不錯的郎君。
盛君等人早已在聖殿等候。
天聖公主的姐姐天威公主也在。莫雲浪與公主跪在盛君與盛後前,行跪拜之禮。盛君大悅,說道:“駙馬,從今往後你可以好好對待天聖公主,她可是本君的掌上明珠呀。” “豈止要好好對待,既是掌上明珠,駙馬你可以日日捧於手心才是,我這妹妹可是等你這個意中人等了三十年了。”站於一旁的天威公主不疼不癢地說道。天威公主已年過四十,雖為長公主,卻不如妹妹得到君父的歡心,自己嫁定夫婿也不如莫雲浪年輕有為,只是為了穩固朝政隨便的聯姻罷了,心裡諸多不願。
莫雲浪入朝不久,第一次見到天威公主,心中一驚。怎麽長公主這麽老!她的妹妹等了意中人三十年,豈不是說天聖公主都三十歲了?可自己才二十多歲呀!這世上怎會有三十歲還未嫁的公主呢?他霎時感到五雷轟頂,什麽都聽不清。
“駙馬!駙馬!莫大將軍!”
盛君連喊幾聲,莫雲浪方才醒悟。“臣自當與公主相敬如賓,請盛君放心。”
頭紗內的天聖公主忐忑中心漸漸放下,駙馬當真是人中龍鳳。她豈料此時的莫雲浪心中的怒火竟如烈焰般燃燒。
禮閉後,莫雲浪引公主登上花車,二人一同回到莫府。
滕傲等城主和江湖眾人皆在門口相迎,見花車已至,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莫雲浪牽公主下車,眾人下跪:“祝公主與將軍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未等莫雲浪言辭,公主已示意:“起來吧。”
莫雲浪不悅,隱忍著送公主入內:“請公主暫且休息,我先去前廳照應賓客。”
未等公主示下,他便奪門而出。宴席上,有百官在,他不得不強顏歡笑,不知喝了多少酒,他依舊清醒。若是當初沒有被權利熏心,此刻或許還在青雲峰肆意瀟灑。
“大將軍,時候不早了,該入洞房了,我等就不打擾,將軍,春宵一刻值千金呐!”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天色不早,眾人皆紛紛告退。偌大的將軍府又恢復了寂靜。
“老爺,該去見見新娘子啦。”管家笑道。
莫雲浪假裝酒醉,大呼道:“走!”跌跌撞撞行至房前,悄悄籲了一口氣,推門而入。“公主,我來啦。”說罷,拿起玉如意便要掀開面紗。
也不知這面紗內是何模樣,算了。三十歲能有什麽姿色,就算有姿色那也比自己長太多。心一橫,手中玉如意挑開了那層遮羞布。嗯,他瞄了一眼,假笑了一下。果然…不出意料,普普通通而已。
毫無興致。不如借醉裝睡。
公主見他爛醉如泥呼聲震天,無奈之下也隻得獨寢,只是這根刺卻深深扎在她的心裡。她確定夫君是不喜她嫌棄她的。往後的日子要怎麽過?要不要告訴盛君?哎,一團亂麻。
半夜時分,莫雲浪見公主熟睡,起身回到練功房。那個房間實在太過煎熬,只有此處可享一絲安寧。
他再次走到錦盒前,良久,取出了那本陰魔功。
這次娶親,讓算是明白了只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才沒有人可以逼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不夠,他要無人之下!只有陰魔功可以成就他。與其被人利用控制壓迫,不如半人半魔來得痛快只是魔帝練了十五年都未能打敗烏赫,自己練了就有這個本事嗎?除非…在陰魔功最後一頁寫著,欲速則服藥引,至陰至寒女子之血。先前大祭司人祭的聖女不就是最佳的藥引嗎?想到此處,莫雲浪腦中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
天漸亮時,他回到臥房中。公主已經起身,香桃正在一旁伺候。
“你先下去吧。 ”見莫雲浪回來,公主與香桃說道。
“是。”香桃看了莫雲浪一眼,垂首退出。
“駙馬是否對本公主有所不滿?”公主直來直去毫不掩飾。倘若當真對自己不中意,自己便再回宮中。
莫雲浪想到昨夜在練功房內的決定,與公主虛與委蛇起來:“公主莫見怪,昨日都怪為夫太過緊張,面對公主的尊貴實在不知如何處之。不過請公主放心,為夫已想明白,雖然公主是千金之軀,但依然你我已是夫妻,在外雖是君臣,在內我定當公主只是尋常家的媳婦,我會真心對待公主。”
這席話從莫雲浪口中說出,煞是感動了公主。她自小期盼的不就是那一點點人情冷暖嗎?公主的虛名對自己來說只是枷鎖,是囚禁自己的牢籠。見莫雲浪如此體貼真誠,公主起身走向他,抱著他的雙臂,臉輕輕埋於莫雲浪胸間。面對這樣的一個多情翩翩少年郎,再鐵石的心腸也抵抗不了。“駙馬千萬不要見外,我自知較你年長,那只是因為君父實在舍不得我離開。如今嫁作人婦,我自會處處以夫君為重。”
莫雲浪見目的已成,輕輕推開公主柔聲道:“那請公主好好休息,昨夜相比並為安寢,我且先處理公務,晚上我再來陪公主可好?”
公主天真浪漫,乖乖地點了點頭。
莫雲浪扶公主坐下後,便轉身離去。香桃見狀回到公主身旁,給公主沏了杯茶:“公主,駙馬這可好生奇怪。一夜之間判若兩人。”
公主笑了笑:“許是我們多心了吧。既是君父挑中人,定不會辜負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