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信封已微卷發黃。“這是你外婆的信,給你看看也無妨。”說罷將信遞給赤焰兒。
赤焰兒接過信小心打開,默念道:“不管何人,如若收留此女並撫養長大,便可獲取天穹國聖山的開山之鑰。”
“莫非你是想要這開山之鑰?”赤焰兒問道。
老者邪魅一笑道:“小姑娘,你若這樣問,看來是並不知曉聖山裡有何物吧。天穹國的半壁財富可都在那裡,那可是天穹國的龍脈所在。只要進了聖山,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赤焰兒看著老者模樣,又道:“你都已如此年紀,還要榮華富貴作甚?”
老者高傲地說道:“你可知我年輕時的容貌勝似潘安,見我之人無不為我傾倒。”說著說著,他竟翹起蘭花指溫柔地撫摸著臉頰,歎息道:“只可惜,天妒紅顏,一場大病讓我容顏盡毀!我視為生命一樣的容貌醜陋得不如路邊的乞丐!”老者越說越激動,乃至近乎猙獰起來:“我不能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我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我一路逃避於此,真是老天有眼,讓我看到了這封信。只要能重獲容顏,我做什麽都可以!你知道嗎,在聖山裡,有一口不老泉,只要飲了不老泉之水便能時光倒流容顏盛開。所以你說,我要不要去聖山!我要不要拿到打開聖山之門的開山之鑰!”
“就算你要開山之鑰,我也沒有呀。天后不是都寫了只要好好撫養女娃娃就可以得到了嘛,你抓我作甚!”赤焰兒沒好氣地說道。
“念,你繼續往下念。”老者嘿嘿笑著讓赤焰兒繼續念信。
“瓜熟蒂落山門開,龍形臂紋鑰自在。”赤焰兒念完心裡大呼不妙。這句話指的便是母親生下孩子,龍形臂紋便會印在孩子身上。帶著孩子去聖山便可以打開聖山之門。天后啊天后,外婆啊外婆,您為何要如此坑我。
“只要你乖乖跟我去聖山,聖山之門一打開我便放你離開。你還可以得到聖山之中數之不盡的金銀,如何?”
赤焰兒故作思索狀道:“這生意不虧呀。不過…既然有這麽好的事,我為什麽要帶你去呢?”
老者哈哈大笑道:“你是不知道現在誰是主事人嗎?”
“當然是我咯!”赤焰兒也大笑,笑得比老者還大聲,“出來吧小夥伴們。”
話音剛落,鐵咒等人湧入廂房內,將老者團團圍住。“這…你們…你們不是…”老者措手不及疑惑道。
“你以為你那點蒙汗藥能騙過製毒聖手我嗎?”赤焰兒傲聲說道,“自打進了這院子,怪事太多。就說偌大的院子,光是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家如何能照應的過來,可房前屋後卻是明顯常有人打掃。再說那一堆佳肴,如此短的時間一個老人又如何做得?還有就是你的蒙汗藥太差了,這藥味隔著門我都能聞得出來。”
老者氣急敗壞:“你這個臭丫頭詭計多端,居然敢陰我!你們根本沒有中毒!”
“哈哈哈!”眾人大笑,熊仲走到老者面前道:“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一下,下次做飯少放些鹽,鹹死我了。”
赤焰兒起身下床,看了看母親的畫像,醞釀許久,對老者冷語道:“我阿娘為何會難產而死?”
老者狂笑道:“因為我等不及了。老爺夫人早在小姐十歲時便已離世,是我繼續養大她。十八年了,我在此已經等了十八年了,終於盼到小姐長大可以嫁人了,也終於等到她身懷六甲。但是我等了足足十個月,
她就是不生產。我離成功就只差那麽一點點,我不能再等了,多等一日都不行!她不行那我就來幫幫她,隻一點麝香便有成效。”老者頓了頓,心有怨氣不平道:“我沒有想到小姐會難產而亡,我只不過是想得到你手上的龍形紋。小姐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只是需要她的孩子,我有什麽錯?然而你爹發覺異樣,竟將我打成重傷。他甚至毀了從桃林進入密道的機關,不給我去赤樓找你的機會!哎…時間過得真慢啊,我又熬了十八年,今日終於等到你了。哈哈哈!” 聽著老者歪理邪說,赤焰兒怒不可遏,將他一腳踹倒道:“你這個老東西,害我阿娘,等到我又如何,無非是我阿娘在天之靈叫我來收拾你罷了!今日我要你生不如死!”說罷,拿起梳妝台上的銅鏡,擺到老者面前,讓鐵咒綁起他的雙手,揪起他的發髻,讓他不得不面對鏡中的自己。“你不是很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模樣嗎?你不是很惦記你曾經的容顏嗎?你給我看清楚,你現在就是一個醜八怪,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回到過去,你別做夢了!什麽聖山什麽開山之鑰,我不會跟你去的,你好好記著自己這幅尊容,下輩子他還會回來找你的!”
老者看著銅鏡中自己扭曲布滿褶皺的臉,瞳孔漲得極大,口中大叫:“拿開給我拿開!這不是我這不是我!”鏡子中醜陋的樣子死死印在他的瞳孔裡,不一會,竟然瞳孔爆裂七竅流血而亡。
“這…這就死了?。”熊叔上前摸了摸老者的經脈,詫異道。
“這種自戀狂一旦自卑起來真的是連命都不要。這幾十年都是不老泉的希望在支撐著他,如今一切無望,不死才怪!對了,老東西的同夥呢?”赤焰兒問道。
“都被綁著了,跪在院內。”鐵咒道。
赤焰兒往院子走去,邊走邊道:“我們去審他一審。”
“只怕有點難…”熊伯道。
原來這幾個同夥都是老者從山外撿來的棄嬰,從小便被割去舌頭,他們無名無姓,只有編號。老者割舌便是不讓他們將聖山秘密泄漏出去。
赤焰兒看著他們唯唯諾諾跪在地上,這些少年瞧著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腕和脖頸處皆是累累傷痕,倒也有些可憐。“那老東西已經死了,你們不用再幫他隱瞞,我們不會殺了你們,但你們必須告訴我真相。現在我說你們聽,我若是說對了你們點頭,錯了便搖頭,聽懂了嗎?”
“嗯嗯嗯”少年們一個勁兒地點頭。
赤焰兒想了想問道:“這些年有外人來過這裡嗎?”
少年想都沒想,立刻搖頭。赤焰兒點點頭,繼續問道:“你們離開過這裡嗎?”
少年們又齊刷刷搖頭。
風靈兒插問道:“那你們知道離開這裡的通路嗎?”
少年們依舊還是搖頭。
“看樣子他們並不知道怎麽離開這裡。照老東西所說,我們也是沒法回到密道裡了。即便到了密道也沒法離開紅城。”風靈兒焦慮道。
“其實這裡挺好啊,山清水秀的,隱居在此倒是極好。”赤焰兒歎道,“只是得等我再過個幾十年才行。”
沉默許久的鐵咒說話道:“這裡一定有離開的方法。否則這些少年又怎會被帶到此處。老城主又怎會在這裡遇到城主夫人。老家夥一定知道離開的路,他的目的是聖山,我們且去尋找看是否有地圖之類的東西。”
這時,一位少年突然想起了什麽,啊啊叫了起來。
“你是不是想到出去的方法了?”風靈兒見狀問道。
“嗯嗯”少年點點頭。
雷仁虎趕忙給他松了綁,只見他走到一間廂房裡,掀開床鋪,床鋪下面的木板竟然是活動的。移開木板,一個暗格呈現眼前。熊叔眼明手快搶著將暗格中的木盒抱了出來,“讓我來瞧瞧裡面有啥寶貝。”說罷打開木盒, 裡面果真有一張地圖。熊叔伸手去取,誰知木盒竟放出一支毒針,熊叔雙手一松,木盒掉落在地,盒子也摔了粉碎。
熊伯大怒,立刻抓住少年,喝道:“你竟然敢暗算我們,讓我一刀劈了你!”
少年跪下苦苦哀求,雙手連連擺動否定。
赤焰兒攔住熊伯道:“這暗器估計他也不知,定是老東西狡詐,以防地圖被竊故意設的局,且讓我先看看熊叔的傷勢。”
熊伯扶著熊叔,剛一轉眼的工夫,熊叔的手掌已變至暗黑色。這毒性太過猛烈,若無解藥定是會要了人命。
風靈兒見熊叔中毒,心急如焚,催著赤焰兒道:“焰兒,這毒能解嗎?”
赤焰兒面露難色道:“解是能解,但需時日,只怕熊叔等不及…”
“那…那該如何是好…”風靈兒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著急,一貫與熊叔鬥嘴置氣,巴不得他倒霉,如今當真性命攸關,自己就亂了心神。
“還有一個法子,趁毒氣還在手掌,可斷手保命。”赤焰兒艱難地說道,這種辦法是下下之策,即便救了性命日後也只是一個殘廢之人。
“不行!他是習武之人,沒了手怎麽使他的鞭子!”風靈兒不許,沒了手以後自己的手還有誰來牽呢…
“靈兒…”熊叔硬撐著笑著說道:“只要能活著看著你,少一隻手無妨…”
“時間來不及了,再晚就要斷胳膊了…”赤焰兒催促道。
風靈兒掩面哭泣轉身跑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熊叔遭此磨難,如果可以,她情願從未去過驛站,從未認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