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兩三輛警車到達大角村,停在了村頭旁的三棟樓房前。隨著車輛的進入,村道邊,田地邊緣,站滿了從村裡跑出來圍觀的人群。先前到達的警員見狀,立即拉起警戒線,保護現場。
樓房前,四名身穿便衣的市局刑警下車步入樓內,緊隨其後的是法醫以及現場取證的技術人員。
“李隊長,您來了,人在二樓。”
接警出勤的警員見人來了,急忙迎上前。
身穿灰色夾克衫,走在最前面的李隊長,面色略顯凝重的邊走邊問:“什麽情況?”
“就……”
警員剛開口就被跟在李隊長身後的刑警拍肩膀,打斷了話:“我說,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啊,要只是自殺,你這一通電話可以算是勞師動眾了,要知道我們一隊的精英可都來了。”
警員急忙擺手說道:“不不,肯定不是自殺,現場太奇怪了。馬哥,你知道我以後也是要乾刑警的人,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嘁,把你能的……”
“行了,少耍嘴皮子。”
李隊長揮揮手,大聲打斷了兩人的鬥嘴,大步走上樓。
一行人上至二樓,一看二樓的情況,那個被警員叫做馬哥的人,面上收起了調侃之色。
水泥地面,孤零零的躺著一名身蓋紅色風衣的長發女子。
李隊長眉頭一皺,原本凝重的面色又深幾分——現場確實古怪。
戴上防護手套,李隊長揚了揚手:“開始吧。”
古怪在哪兒,現場勘察後就知道。
法醫提著裝備箱走到屍體身邊,先是觀察一下,而後蹲下開始檢驗鑒定。
其他人則拍照,提取現場物證,各司其職,
環視一圈,因為是蓋了一半的房子,所以門框窗戶都沒安裝,望著四處漏風的牆,李隊長道:“沒有打鬥痕跡,沒有血漬……這裡不是作案現場,而是拋屍現場。”
蹲下身檢驗的法醫,先是按了按死者的頭部,然後微微抬起死者的下巴,查看頸部,眉頭一緊,仰頭道:“隊長,你來看看。”
李隊長走上前,蹲到另一頭“這就是致死原因。”說著話時,李隊長的語氣是肯定的。
“嗯,還有。”法醫指著脖子上的傷口:“凶手是割斷頸部兩條大動脈,你看……傷口很深。按照這麽深的傷口,以及大動脈所噴濺出來的血量,初步判斷是割破大動脈後放血。”
法醫說完,輕輕挪動屍體的頭部以及背部:“隊長你看,死者的頭部,髮根,後背沒有一點血跡,凶手放血後清洗過屍體。”法醫死者放平,拉下死者上衣領口:“凶手放血之後,對其清洗一遍,而後穿上衣服,我們在現場看不到血跡,是因為凶手將死者處理乾淨,再搬至此處。”
法醫見李隊長看著死者不說話,又卷起死者衣服的袖口,以及查看腿部,繼續說道:“根據屍體僵硬程度,以及屍斑的擴散程度,初步推斷,死亡時間超過24小時。”
這時那名叫馬哥的刑警走上前,指著大腿位置問道:“屍斑有的地方不顯,有點地方顏色很淡,是因為放血原因?”
“嗯,人體的血液量減少,會引起局部屍斑不顯還有屍斑較淡的原因。”
死者穿著連身裙的緣故,剛剛法醫查看了頭部,胸部,背部情況,所以他說完,開始檢查腹部,看看有沒有其他傷口。
另一頭,李隊長則凝視死者的頭部,然後蹙眉問:“眉間那一滴血提取了嗎?”
“咦?”馬哥一臉稀奇的靠過來:“奇怪,
現場找不到血跡,屍體又清洗乾淨,為什麽獨留眉間一滴血,什麽原因?” 這時一旁的技術員走上前,說道:“李隊,那滴血已經提取了,現場也取證結束,我們到樓下看看。”
“嗯,去吧。”
事實上,他們到現場之後就知道,空空如也的房子裡,除了這具屍體,其他的有用線索不多。再加上,昨天晚上下雨,地面上能提取的物證就更少了。
李隊長想了想,對蹲在一旁的馬哥說道:“小馬,你去詢問一下報案的人和村裡的村民,這兩天都有誰進這棟樓。”頓了一下,李隊長扭頭對另一人說:“小王,你去調取附近的監控視頻。”
蹲身檢查的法醫一邊檢查一邊補充說道:“死者身上的衣物乾爽不潮濕,說明凶手搬運屍體過來時,沒淋到雨。查昨天晚上下雨前的時間段。”
“誒,這就去。”
就在這時,法醫檢查死者腹部有了發現。
“發現什麽?”
法醫抬起頭看李隊長一眼,想了想,掀開裙擺,可能覺得這裡的環境裸露不好,又拿起風衣蓋住其下半身,而後慢慢地將裙擺卷至胸部。
死者的腹部,一塊染血的紗布,赫然入目。
法醫回過身從裝備箱裡拿出鑷子,然後輕輕夾起紗布。
紗布下,血肉模糊……宛如默契一般,法醫和李隊長同時抬起頭,四目對視,而後又低下頭看著死者的腹部——從肚臍到左側後腰,被剝下一層皮。
“為什麽剝這裡的皮?如果是怕被人發現,或者是這裡有什麽胎記之類的……那也不對啊!這麽大面積的傷口,紗布上的血並不多,說明凶手做了止血,清理了傷口。”
“死後還是死前。”
法醫聽李隊長這麽問他,抬起頭看著他:“死前,根據傷口周圍的判定,這應該是凶手在死者還活著的時候,剝下的皮,猜測是死者去世的前一天。不過,具體的還是回去做屍檢才好下定論。”
“死者生前可有被侵犯過?”
李隊長突然問這句話,法醫先是一怔,然後搖頭說:“這個還不清楚。我還是那句話,具體要回去剖驗才能下定論。”
李隊長站起身,神色凝重的來回踱步,幾個來回後,李隊長停下腳步,看著躺在地上的死者,眼神別有深意。
室內的氣壓驟降,法醫見狀,打算中和一下氛圍,便笑了笑說:“李隊,您原本嚴肅的表情就嚇壞了不少新人,現在您這表情連我都嚇到了。別啊,您有話就說,何況乾咱們這行的什麽沒見過,還是……您想到什麽?”
李隊長嚴肅凝重的表情是出了名的,特別是工作的時候,一旦遇到大案子,李隊長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嚇退了不少新人。只不過,自從見到這具屍體後,法醫就觀察到,李隊長有點凝重過頭,這就很讓人好奇了。
“只是猜想而已,不好說。”
法醫笑了笑,站起身說道:“猜想也可以說啊,案子就是靠猜測,推理,再結合證據,一步步地解開謎題。李隊,說說看,趁現在這裡人少。”
“二十年前,有一起連環凶殺案,凶手的手法就如這般。割斷死者的頸部大動脈,放血,現場的環境也如這般,找不到任何有力的佐證。開始我還沒聯想二十年前,但看到死者被剝下一層皮……這兩起案子就這麽莫名的,切合在一起。
但關鍵是,腹部的這一下……”
“什麽意思?李隊。”
“二十年前的凶手剝皮,是因為他在收集人皮……從背部、胸部、再到腹部,如人的身體結構一樣,從上到下……可如今,這名死者被剝皮的位置是在腹部……”
李隊長說話有些遲疑,因為不確定,所以他遲疑了。人一旦聯想到相關的事,有時就喜歡鑽牛角尖,此時的李隊長就是這般,不希望,卻又擔心。
“您是說……連環凶殺案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