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不用猜也知道,這封信會被你打開一定不是寄到你手上的當天,搞不好幾個星期後,又或許是一兩個月,當然也有可能很久很久以後才會被你拆開看上一眼,甚至於你直接會當場把它撕碎丟進火爐裡化作灰燼。】
【這些都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在寫下這些內容的時候我就早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所以這第一封信我並不打算說什麽重要的內容,長篇累牘的都是些沒有營養的絮語,如果你有這方面的心理預期,那麽很遺憾。】
【沒辦法,誰讓我進了小黑屋就把那兒當成自己家了呢?】
【滿月啊,自打上次一別我們已經二十四天零七個小時未曾見面了,我時常悔恨懊惱自己以前為什麽沒有多和你拍幾張合影,無論是親密的抑或是不親密的,只要是你就好。上一次我們在燕京摩天輪上沒有合影留念其實還是很可惜的。第一次去遊樂園留下的照片又被我落在了學校宿舍桌前,前些日子特意嘗試去取回,只可惜宿管阿姨提前回家過年,撬鎖進去又未免太過興師動眾,所以隻好悻悻而返。靠回憶裡你的笑顏支撐自己堅強地走下去。】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的精神狀態,我其實還好,除了每天醒來枕巾都是濕的之外倒也沒什麽異常。前些天我們這下了一場小雪,薄得很,還未曾落到地面就化了大半,我等了半天也沒能等到積雪蓋住小區樓下的草坪,堆雪人的願望就此落空——我本意是想堆一個你出來聊寄相思的,奈何天公不作美,這個計劃也隻好作罷。】
【兜兜轉轉已經是快到了過年的日子,這封信寄出之後我大概還有寄三分信件的時間,剩下的可能要年後隨我一並前往燕京了。不過我猜後面的幾封信按原本的地址是沒法寄到你身邊的了。所以我會換幾個地址和署名寄出。希望路上不要出什麽岔子~】
【注:我很想念暑假裡和你一起吃過的湯包,這類食物在隆冬臘月吃起來想必一定比夏天更加暖人。】
信紙寫到這裡忽然留出了大片的空白,觸目所及是柔和而又溫暖的線條,大片陰影和人物輪廓逐漸描繪出了一個場景:側臉精致無雙的女孩望著摩天輪的窗外,眼底晶瑩璀璨,像是從中能夠透出某種明亮而鮮活的光彩,窗外的星光夜景不自覺地成了女孩的點襯,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弧度看起來若隱若現。
這是寧源視角的薑滿月,也是那一次摩天輪夜景留給他心底最心動的景象。SSR級別的藝術技巧讓寧源的畫作看起來充滿感染力,像是一下子就把女孩的記憶拉回到了那個繁星點點的夜晚。
(雪寶:?拿我的卡去換撩薑滿月的技能,這算不算是一種牛頭人?)
【你是天上月,卻偏偏灑落人間。】
最後這句話讓薑滿月微微一愣,視線低垂,她輕輕把信紙放在了一旁,目光望向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拉他出小黑屋?不可能。
向來理智的薑系花根本不可能是這種小花招能夠輕易打動的女孩子,盡管她在看到那樣的畫的時候心底起了波瀾,但這並不代表她會頭腦一熱把寧源這狗東西從小黑屋裡揪出來。
毫不誇張的講只要寧源還有那麽大膽的想法,那麽他這一輩子都只能呆在裡面,動彈不得。孫悟空當年被壓在五指山下好歹還有個盼頭讓唐僧來救他,寧大師這邊情況就不同了,幾乎可以說是沒人能救得了他,唯一能夠自救的辦法就是讓他老老實實放棄雙全法。
哦不,應該至少叫三全法。
嘴上說著沒有重要的內容,
實際上還是暗戳戳地透露了自己年後要來燕京的意圖,同時他也預判到了自己的反應,言語中甚至於還有些小得意。這讓薑系花莫名一陣不爽,下意識地想要把這隻死渣男的信撕碎丟進垃圾桶裡,可是轉念瞥見了他筆觸下的自己,霎時間那個畫面仿佛承載了某種名為記憶的東西,讓她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能下了那個手。留著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這般想著,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慢慢地把信紙塞回信封,接著鎖上了抽屜。
寧源預判了薑滿月的反應,輾轉換了地址寄出後面的信,而薑滿月同樣也預判了寧源的預判,把所以的信件全部都暫存在了郵局內,如若不出意外的話,此刻的郵局內應該靜靜躺著兩封屬於她的信。
第一封信上畫的是他們一起坐摩天輪時候的場景,第二和第三封呢?會是怎麽樣的場面?
盡管心中波瀾漸起,可薑系花仍然沒有這會兒去取回信件的打算。
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遂了渣男的願?
女孩的眼底漸漸浮現出了某種殺氣,她望著面前黯淡的手機屏幕,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麽,只是氣勢莫名地驚人。
來燕京…你要是有這個膽子,那就盡管來吧。試試看顧觀雪能不能保得住你!
遠在千裡之外的寧大師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很是心有靈犀地感受到了來自女朋友大人的怒火。當然感受到了歸感受到了,到底是哪一位女朋友大人的怒火,那就不一定能夠分得清了。
畢竟那可是有三個呢。滿月和雪寶就不用說了,至於玖玖那也不一定就不會生氣——萬一我老丈人路天驕路大董事長又惹我女朋友生氣了怎麽辦?最後還不是得我去哄?
說到底還是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歎氣)
寧一零:盯…
“小零兒你看我幹嘛…”
被妹妹發現自己一個人偷笑的寧大師故作鎮定地轉頭問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麽?”
“沒什麽。”小零兒撇了撇嘴沒說什麽,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剝著一個橘子。眼下已經是農歷十二月二十八,再過兩天就到了大年三十,家裡的邊邊角角都需要仔細打掃了一遍,辭舊迎新的習俗每年都有,作為家裡上好的勞動力,寧大師和小零兒兩個人自然逃脫不了幫忙打掃的命運。眼下他們好不容易清理完冰箱櫥櫃以及架子上各個地方的灰塵,忙裡偷閑地共同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
“寧源,幫我拿一下那個乾果。”
寧大師老老實實地把東西遞了過去,眼神瞄了自家妹妹一眼,發覺她好像並沒有繼續關注著自己,不由地小聲松了口氣,接著繼續鎮定地看著電視。
兩個人在沙發上的距離不遠不近,像是刻意保持著一般,從前寧一零肆無忌憚地躺在寧大師腿上,半倚靠在他懷裡看電視的景象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小零兒再怎麽說也捅破了一半的窗戶紙,以前他還能用妹妹不懂事來搪塞,現在直面事實後寧大師當然不敢頂著腿骨的陣陣痛感給小丫頭繼續當人體靠墊。
不過那句聖經詠唱:“寧源你還說你不是妹控”倒是很久沒聽見了啊~小丫頭好像所圖甚大,明明已經開始刻意保持一定距離了,可寧大師卻總感覺面對小零兒的時候比以前還要心虛。
以前成天被她黏著膝枕的時候倒還真沒想太多奇怪的事情…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距離產生美?
可這距離也不遠啊。
不得不說寧大師慘是真的慘,三隻女朋友的壓力就已經夠折磨人了,家裡還有一隻虎視眈眈想讓他斷腿的黑心小棉襖…倘若不是他足夠堅強,換做是其它人估計早就崩潰到尋死覓活了。
渣男的心志,往往就是這麽堅忍不拔,越挫越勇。
“路玖玖今年過年要過來麽?”
“她吃完年夜飯會過來玩…”寧源回道:“畢竟還只是談戀愛,又不可能真的把她從家裡拐到這兒來吃年夜飯。”
“哼,我看她倒是很想過來。”小零兒抱著手道:“那…你們過完年…打算怎麽辦?”
寧大師微微一愣,頓時想起自己孤身前往燕京的斬月行動還沒和小零兒以及爹媽商量過,頓時有些心虛道:“還、還不清楚呢…回頭我問問老媽能不能不讓我一塊去拜年…說不定我有什麽事兒呢。”
“你能有什麽事兒,還不是陪路玖玖到處吃喝玩樂。”寧一零沒好氣地回道:“這麽說外婆家和爺爺奶奶家你是不去了?”
“今年應該暫時沒法去了…你到了記得替我問一聲好。”寧大師小心翼翼道:“我爭取明年…哦不,後年帶女朋友去看他們。”
當然,帶哪個女朋友得看我後續的路怎麽走了…指不定這一趟燕京都回不來?
小零兒心說你要是想帶路玖玖那隻憨憨別說明年了,就是現在拎著她一塊跑路她也絕對自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無怨無悔地跟著你跑…哪還用得著等那麽久?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沒、哪有的事兒,我像是那種會對妹妹隱瞞什麽的人麽?”寧大師正色道:“放心好了,我哪也不去。”
“寧源,你能不能不要每一次跟我撒謊都特意把手搭在我肩膀上,這樣很明顯的。”女孩很是無語地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某隻手,狐疑地問道:“你不會是…”
“不會是打算帶著路玖玖出去新年旅遊吧!”
寧大師:“……”
還好,小零兒的智商並沒有隨著感情覺醒而產生什麽質的飛躍…傻妹妹還是那個傻妹妹…
寧大師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眼見自家傻妹妹這般猜測,乾脆順水推舟裝作臉色灰白地緩緩開口道:
“想不到還是沒能瞞得過你啊…是的,我們打算一塊出門旅遊…雖然過年的時候出門旅遊都是人擠人,但是重要的不是去哪裡,而是一起去的過程。妹妹,這件事,你一定要先替我保密。”寧大師嚴肅道:“我還沒告訴老爹老媽他們呢…千萬要等我準備好了再和他們說!”
“原來你不去和我們一塊拜年就是為了出去旅遊!”寧一零大怒,剛想拍案而起瞬間想到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隨便無理取鬧的妹妹屬性了,指著寧源的鼻子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得是幽幽地放下了小手,繼續道:
“算了…和路玖玖出去旅遊也沒什麽毛病…畢竟人家都是你女朋友了嘛,過年前天天在一起肯定不夠的…喜歡一個人嘛,就是想要每時每刻都和對方黏在一起的…”
“哥,你去吧,爸媽那邊我幫你說服他們,還有外婆那邊我都幫你問聲好, 你就安心地和路玖玖去玩吧…”寧一零很是大度地柔聲道:“有我呢,沒事的。”
寧大師:“……”
你這心疼哥哥心疼得也太生硬了吧?這還是你原來那個小醋壇子的人設麽?這要是擱之前聽見我要和路玖玖一塊出門雙宿雙飛的消息你還不得拿著刀堵著門口讓我好好掂量掂量?
演技浮誇,形式有余而內涵不住,差評。
小韭菜精的溫柔人設並沒有起到自身應有的效果,不過相比之前一點就著的性子,現在的小零兒即便是裝的那也裝的很可愛,最起碼從表面上就讓人省心了不少。
“也沒你說的那麽離譜吧…我回頭會和爸媽們說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大不了等旅遊回來之後我帶你和路玖玖一塊去看場賀歲檔電影?”
“呐,這可是你說的,我也不是有意要插足你和路玖玖的約會的啊。”小零兒正色道:“你可想好了啊,以後萬一路玖玖要是吃我這個小姑子的醋了,你可不許賴在我頭上。”
“……”
“路玖玖那個憨憨怎麽可能會吃你的醋嘛,你少在這危言聳聽。”寧大師撇了撇嘴心說我這分明都是為了穩住你好不好,和以後有什麽關系?
只要你穩住了,亂子就不至於出的太大。這一趟去往燕京,而且還是正月初一去,理由肯定要找個合適點的…寧一零這邊暫定就是和路玖玖出去旅遊,至於老爹老媽那邊嘛…
就說…我去找女朋友了?在燕京的那個?
拖,就硬拖,寧大師知道自己三個女朋友的事情遲早有一天會暴露在家人們的視線中,但他就是要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