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人清讓歸氏夫婦聯絡江南武林豪傑,響應闖王。之後臉色漸轉慈和,溫言道:“辛樹,你莫說我偏愛小徒弟。你年紀雖已不小,在我心中你仍與當年初上華山時的小徒弟一般無異。”
歸辛樹低下頭來心中一陣溫暖,說道:“是,弟子心中也決沒說師父偏心。”
穆人清道:“你性子向來梗直,三十年來專心練武,旁的事情更是甚麽也不願多想。可是天下的事情並非單憑武功高強便可辦得了的。遇上了大事更須細思前因後果,不可輕信人言。”
歸辛樹道:“是,弟子牢牢記住師父的教訓。”
第五風卻知道歸辛樹沒將穆人清的忠告放在心上,以致多年以後誤殺吳六奇,為了贖罪最終命喪清宮。
第五風對這位二師叔的為人雖然不喜歡,但對他的一身武功卻非常佩服。
歸辛樹本來資質不佳,沒能練習華山派的至高內功混元功,但他在練了穆人清改良的抱元勁之後,武功居然要比練習正宗混元功的黃真還要高,這就要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勤奮了,簡直就是另一個郭靖。
雖然他的武功到不了郭靖的高度,但他沒有郭靖的奇遇,居然也成了當世的絕頂高手,算下來可要比郭靖勤奮多了。
第五風前世看鹿鼎記就對吳六奇和歸辛樹一家三口之死很是遺憾,這一世他作為歸辛樹的師侄自然就想要避免這個悲劇。
尤其吳六奇,歷史上雖然是個漢奸,但小說裡卻實在是豪氣乾雲。
可是歸辛樹為人沉默寡言,不好打交道,不過第五風轉念一想,還有二十多年呢,倒是可以慢慢想辦法。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對於抱元勁非常好奇。畢竟是初次接觸武俠世界,他對所有的武功都抱有好奇心,總是想要看一看,有機會的話還想學一學。
這邊事情一了,眾人便各自分開。歸辛樹要率領門人弟子去聯絡江南豪傑,袁承志和溫青青,啞巴要上北京打探明廷動向,木桑則要去西南青藏,而穆人清則是約了清涼寺的十力大師和七十二島盟主鄭起雲。
黃真和崔秋山要跟著穆人清,第五風當然也要跟著,這讓他想要跟木桑和歸辛樹學武功的心思又落了個空。
春去秋來,時光匆匆。黃真本來想讓第五風回西安家裡練武,擔心在世俗中事物繁雜,打擾他練功的進境,但又怕他再次出走,隻好每日裡帶著他四處奔波。
不過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跟在當世第一人身邊,只要穆人清能指點他一下,便就終身受用。更何況在獲得穆人清認可之後,得到的指點不只一下,第五風也是樂在其中。
黃真本身武功雖高,收的徒弟也多,但在教導徒弟上卻不及穆人清,他教武功的耐心很少,是以除了大徒弟馮難敵,其他人均沒得到多少真傳。
只有第五風算是個例外,一來第五風聰慧,往往能舉一反三;二來黃真對他非常喜愛,兼之是關門弟子,教的很認真,所以第五風才能在短短幾年就能勝過幾位師兄。
不過黃真武功見識總不及穆人清,所以有些武學道理講的沒有穆人清清楚,也剖析的不及穆人清深刻,所以第五風得到穆人清親自指點後,武功雖然沒有提升太多,但武學修為卻高了不少。
隨著時間轉換,到了九月,李自成與孫傳庭大戰,孫傳庭不敵,退保潼關。十月李自成攻陷潼關,孫傳庭戰死。自孫傳庭死後,明廷在陝西的實力幾乎損失殆盡,義軍所到之處,
各地聞風而降。十一月的時候陝甘兩省大部已處於李自成的控制下。 這期間袁承志運送建文遺藏北上,在山東收服許多大盜,還在泰山大會上當選為七省武林盟主。他出師不到一年便取得了如此高的江湖地位,可算是成名最快的主角了。
崇禎十七年正月,李自成稱王於西安,建國大順,改元永昌,大封功臣。二月出陝渡河北伐,很快攻克太原,山西各州縣也是相繼潰降。三月圍北京,太監曹化淳開門投降,崇禎趣皇后妃嬪自盡,劍斬長公主阿九一條胳膊,然後在煤山自盡。明朝的正統基本就算結束了,只剩下了南明小朝廷還在掙扎。
不久李自成登基稱帝。如同歷史上的大多數農民起義軍一樣,稍有點成績便就迅速墮落,闖軍也在入城後迅速腐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比明軍更甚。
好在華山派有不仕的門規,穆人清在李自成登基之後,便就傳信給各弟子,令其功成身退,在四月月圓之夕齊集華山之巔。
第五風自李自成攻打潼關,便隨著師祖師父回到了陝西,西安城破之後回了家,此後再未出去,一直在家裡練功。直到四月初,第五風終於將手少陰心經練成了。
這一經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打通,除了有穆人清的指點,通過那幾場比武學的經驗也是功勞不小。
當然他的半吊子易理知識在名師的教導下也有了很大的進步,雖不敢說是通了易經,但對陰陽轉換的理解的確是更深了。
初十這天,眼看華山會期將近,黃真便偕同第五風離了西安,前往華山。
兩人出城之後不久,就在官道上碰到了從西藏回來的木桑道長。
木桑的西藏之行並不順利,他西行不久便在黃山遇上一個圍棋好手,一弈之下木桑全軍盡沒。
他越輸越是不服,纏上了連奕數月,那高棋之人無可奈何,隻得假意輸了兩局,木桑才放他脫身。這麽一耽擱便沒有找到他想要的鐵劍門掌門信物。
見禮之後,木桑聽說他倆是要去華山聚會的,很是高興,一掃之前的沮喪,因為到了華山就有人陪他下棋了。
路上木桑就拉著黃真下棋,黃真因他是長輩,就陪著下了幾局。只是黃真對奕棋一道實在沒有興趣,所以棋藝不高,自然不是木桑這位大國手的對手,被木桑連著虐了幾局就沒了興致。
一旁的第五風有心學木桑的本事,見黃真沒了興致,便接過了棋子。他前世不過業三的水準,幾年前在華山時也曾看木桑和袁承志下棋,又學了幾天,這時到也能和他下的有來有回,當然這是要木桑讓子的。
雖然輸多贏少,但第五風還是樂此不疲,每天都絞盡腦汁和木桑下。其實木桑的棋藝也沒多高,可卻常常自負道:棋藝天下無雙,在第五風看來木桑也就是業七業八的水準。
不過木桑對於圍棋癡迷倒是真的,有時棋癮來了,其他什麽都不管不顧。他的棋盤乃是特製,行臥均不影響下棋,趕路的這幾天兩人下棋可謂是廢寢忘食,常常需要黃真提醒。
黃真世事通透,他知道第五風原本對圍棋的興趣不濃,此時興致大漲,自然是想學袁承志,從木桑那裡學武功了,因此也不阻攔。
這天到了華山,木桑道:“難為你這小猴兒陪老道下了這麽多天棋,雖然棋藝不怎地,但孝心可嘉。說吧,想要從我這學點什麽?”
第五風被木桑揭破心思,也不扭捏,向木桑施了一禮,正色道:“晚輩去年在溫家堡幾乎被人用飛刀所傷,想求道長傳我幾招暗器手法,將來找回場子。望道長憐憫。”
木桑笑道:“就知道你這小子沒安好心。這幾天你們華山門人聚集,老道要找人下棋,沒那麽多時間傳你功夫。幾招就算了,用飛刀的想來是溫家老五了,就溫老五那點本事,老道傳你一招也就夠了。”
黃真笑道:“小風,還不快謝謝道長。”又對木桑道:“師父他老人家這幾天就快上山啦。小師弟總也是日內便到。道長不愁沒下棋的對手。”
木桑笑道:“要不是貪下棋,你們華山派聚會,我老道巴巴的趕來幹什麽呀?湊熱鬧麽?”
上了山之後,木桑就傳了第五風“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這一招乃是一手同時撒出七枚暗器,要全都打中敵人穴道。木桑詳細講解了投擲暗器時用力使勁的心法,便讓他練習。
天花雨雖隻一招,但包含了多種暗器的用勁手法,使出來之後如同幾人出手,是一門不可多得的上乘武功。
第五風曾花費了近兩個月練習繩鏢,對於施放暗器的準頭倒是可以。木桑見了便說:“以你的資質,練個大半年估計也就差不多了,溫老五最多一次放六柄飛刀,對付他綽綽有余了。”
此時其他人都還沒到,黃真為了避嫌,便去了石屋收拾屋子。
過了不久,黃真收拾完屋子,就聽木桑歡喜的說:“有人來了,啊,看著像是承志,我發個信號招呼他們快點上來。”說完向上撒了一把暗器。黃真一看來的正是袁承志和崔希敏等人。
袁承志聽得暗器嗤嗤聲響,也自歡喜,道:“木桑道長在上面,他在招呼咱們了。”當即從衣囊裡摸出三枚銅錢向天猛擲,只見三顆黃點消失在雲氣之中悠然而逝,隔了好一陣方才落下。
袁承志正要躍出去接還銅錢,突然山腰中擲出一個黑黝黝的算盤飛將上去,兜住了三枚銅錢這才落下。一人從樹後竄出接住算盤,正是黃真。
第五風也停止練習,上前見禮。各人互道別來事務。
忽然從一邊竄出來兩隻猩猩,一齊緊緊摟住了袁承志。之後又吱吱亂叫,放開了袁承志猛往山壁上竄去。眼見兩頭猩猩越爬越高,來到一塊峭壁,那峭壁正在冒煙。
第五風見此那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心中暗道:臥槽, 光顧著學新招了,怎麽把這茬給忘了。那冒煙的地方定然是金蛇郎君的葬身之所,看來溫家五老早死了,那一刀之仇是沒法報了。溫青青和何紅藥看來已經到了那處山洞,起煙後山洞馬上就要炸了。
再看時,兩隻猩猩已到了峭壁高處,正指手劃腳大打手勢。第五風便對袁承志說道:“師叔,猩猩在招呼你呢,看來冒煙的那裡像是有啥事呢。”
袁承志點了點頭,道:“不錯。”於是眾人繞道去了那處峭壁,啞巴拿來了火把繩索,袁承志便縋繩而下,不一會兒自洞中抱出一人,正是溫青青。
啞巴忙將他拉了上來,眼見拉著兩人將到山頂,突然峭壁洞**震天價一陣巨響,頓時煙霧彌漫,山石橫飛。幸虧啞巴耳聾,並未聽見雙手交互拉扯將二人提了上來。
袁承志腳一著地立足不穩登時軟倒。木桑忙給兩人推宮過氣。
不久之後,溫青青神智漸複,斷斷續續的把洞中情由說了。不過她中毒甚深,木桑道人雖給她服了解毒靈丹,但因金蛇郎君所用的毒藥得自五毒教秘方,尋常解藥卻不見效。
第二天溫青青病勢更重,滿臉黑氣,連神智都不清醒了。眾人束手無策,唯余唉聲歎氣。
只有第五風知道溫青青最後是活下來的,便安慰袁承志道:“師叔,這毒是五毒教的,想來他們教中的人定會解法,何紅藥雖然死了,但還有其他人呢,你趕快傳訊給何教主,她肯定會解的。”
袁承志聽了一喜,道:“對呀,我怎麽把她給忘了。”於是遣崔希敏去傳訊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