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守誠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桌面上的帳本,然後抬頭看著那將軍,微微凝起眉頭,搖搖頭說道:“難呀,將軍,這虧空如此之巨,上面難道就不查嗎?”
這下那將軍急了,趕緊起身,態度變得出奇的好,拉著葉守誠坐下:“葉督軍,你也說了,這軍備營太大,我也不能事事過問,這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呀,我知道葉督軍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不然也不會得到兩位都統同時保舉,但葉督軍前程似錦,總不會盯著我這個位置吧?”
葉守誠趕緊笑笑:“將軍哪裡話,你做將軍以來,為人公正,這是美名遠揚的,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總得解決吧,這就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就讓將軍無法交代,這也不是為了將軍著想嗎?”
那將軍聽他說話,疑惑道:“定時炸彈是什麽?”
葉守誠尷尬的笑笑:“就是指不定哪天會把這事捅出來的意思。”
那將軍趕緊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那我該怎麽做,葉督軍,你可要幫我呀。”
葉守誠見那將軍已經上了套,便笑笑說道:“其實這事不難,將軍你想,這平時采買,不是將軍的事,那是督軍和司正的事,前一任督軍已經被處斬了,但這事難道就這麽完了嗎?虧空的事情尚未解決,營中貪墨成風,單一個督軍恐難壓下去呀。”
那將軍也趕緊點頭:“那如何是好?”
葉守誠此時便給了他兩套方案,第一更替所有營中供應,第二把這個鍋甩在司正項懷柳的身上。而這第一點那個將軍很快就同意了,但第二點,那將軍卻猶豫了。
他說道:“葉督軍,你有所不知呀,這司正項懷柳可是太師的人呀,我怎麽能動的了他呢?”
果然葉守誠心中咯噔一下,這北大營的事情,總算緩緩的浮出了水面,殷離恨曾說過,別看北大營是一次小小的反叛,後面還有他動不得的人,這個人原來是當朝太師。
這簡直就是要捅到天上去呀,而越是這樣,葉守誠越是不忿,堂堂當朝太師,盡然會連累到自己家破人亡,這種仇他如何不想報?
但是此時他卻不能操之過急,但心中卻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總有一日,他要讓葉相柳和伊蝶衣知道,他能做到。轉而他笑笑對著那將軍說道:“莫非,將軍也是太師的人?”
這話唐突,那絕對是唐突的,但他這麽問,也有他問的道理,那將軍支支吾吾的說道:“葉督軍這話問的,你讓我如何回答你才好呢?”
葉守誠笑笑:“將軍,你這話說的對,但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論你是不是太師的人,但事情這麽大,你也不能秘而不發,總不能因為他是太師的人,你就什麽都擔著不是嗎?”
被葉守誠一引導,那將軍滿意的點點頭,此時那將軍又擔心起來:“葉督軍,我怎麽想都沒法交代,你倒是給我支個招。”
葉守誠其實早就想好了,對著那將軍說道:“屬下冒昧,若是我的話,我就先秘書太師,說明情況,然後我便以自查的名義上報朝廷邀功,這樣一來,無論功過,我皆能推的一乾二淨,你也想想,一個是手握重拳的將軍,一個是辦事的司正,兩項取舍,你會取誰,又會舍誰?”
這個將軍聽後點點頭,但他也不傻,死死的盯著葉守誠說道:“你可是殷都統和毛都統同時舉薦的,莫非你後面還有人?”
葉守誠笑笑:“將軍你正是心細如針呀,若是我,我也懷疑,這是受人指使的,
但是將軍試想,我算出帳目第一時間交於將軍,而不是秘傳給殷都統或者是毛都統,那我又圖什麽呢?將軍你可知道,這件事若是爆發出來,無論是殷都統還是毛都統,誰能從中獲利?” 此時那個將軍仔細衡量一番,過了好久才有了結論,對著葉守誠說道:“我老了,有些愚鈍,若是此事爆發,那殷都統雖然剛剛上任,但也不會因為這事而再度升遷,說不定還會遭到連累。
當然以殷都統的能力,他自然會把這件事撇的一乾二淨。那毛都統更不要說了,他是行軍都統,和這事八竿子打不著,反而若是他插手會引起上面人猜忌,甚至有掉腦袋的危險,他斷然也不會指使你去幹的,我若是他,我倒是希望軍備營安安穩穩的按時提供軍需,不出任何差錯為好。
可是我怎麽也想不明白,這事現在給他處理了,收益最大的反而是太師,他也除了個心腹大患,難道你是?.....”
葉守誠笑笑,眼中露出詭異的笑容:“將軍,你就不要多想了,有的時候,心不狠,很難立足,此時我已經把我該做的毫無隱瞞的告知了將軍,剩下的,就不是我該做的了。”
說完他笑眯眯的離開了,而緊接著他便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司正項懷柳入獄,帳房一乾人等全部被抓,司正司也是無一幸免,很快整個軍備營一片恐慌,被抓的足有三百多人。
但不知為何上面卻一直沒有處理的消息,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已經得知,這項懷柳是太師的人,那兵部處理起來肯定會有所考慮,但這也是葉守誠想要看到的,因為他還真不想項懷柳就這麽死了。
作為督軍,他需要參與審問,是夜,葉守誠便去了軍中牢獄,而軍中牢獄卻要比衙門大牢更為森嚴,也更為恐怖,進了監牢,哀嚎身猶如厲鬼一般。
不斷傳來的呻吟此起彼伏,而看押這些人的牢卒也更為陰狠,軍中傳說,只要進了監牢,想要出來的除非有神仙本領,而這也讓葉守誠見識到了。
往前走了一個隔間,他便看到渾身是血的項懷柳趴在凌亂的稻草上面,可一看到葉守誠前來,他便像是瘋了一般,朝著他撲過來,死死的抓著木製柵欄,狠狠的搖晃,一雙帶血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葉守誠,發出怒吼:“姓葉的,我做鬼都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