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伊蝶衣一通嘶吼,那大和尚看看伊蝶衣,轉而看向葉守誠,對他合掌念佛道:“阿彌陀佛,葉施主,貧僧觀你塵緣未了,尚且不能與你剃度,請回吧。”說完他把手一攤指向門外。
“師父,可.....”葉守誠趕緊攔著那大和尚。
此時一邊的小綠也插嘴說話到:“公子也真是的,好好的要出什麽家呀?我家小姐那麽喜歡你,你也舍得,若我是男子,定然不會跑到這鬼地方來。”
“小綠。”也許是伊蝶衣聽小綠說話過於直白,有些害羞,趕緊阻止她說話,轉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葉守誠問道:“你難道就真的這麽狠心嗎?”
葉守誠無奈的搖搖頭:“伊姑娘,你對在下的錯愛,在下受不起,可是我到此出家也是被逼無奈,希望你理解。”
“我不理解,我也不能理解,我憑什麽理解?當日你丟下我的繡球,我已經顏面掃地,成了整個金陵城的笑話,而我不怪你,不怨你,我依然在尋你。
我想問清楚?問明白,是不是我伊蝶衣你瞧不上?當日你在燕雲台也說了,是因為你身份的問題,我懂,我知道所有人都在乎,可是我不在乎。
哪怕我與你守著三畝薄田,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棲的日子我也甘願,可是現在你不一樣了,你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名人了,你是鄉紳,你是城主府的貴客,可你卻依然避著我,躲著我,你說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當日我爹爹一怒之下,便要去你們葉家討個說法,可是我攔下了,我爹爹是什麽人你想必知道,可是我為了你,跪了祠堂,被鎖在家中,而你呢?
你不管不問,我想我的近況,別人不知,小綠和小萌不可能沒和你說起過,你呢?你當真知道就在你逍遙快活的時候,有人眼巴巴的看著枯黃的月亮,想著你哪怕能出現,哪怕驚鴻一瞥,哪怕你托人帶上一句話略表關心,我也不至於這樣。
今日我遇到你了,我不管你到底是被逼的,還是你故意的,你都要隨我回去,我不要求你按照規矩入贅我伊家,但你也要當著金陵城所有人的面給我說清楚,是我伊蝶衣配不上你,還是你葉守誠看不上我。”
說完她很是氣憤,胸口不斷的起伏。此時法會是辦不下去了,那些聚集在佛堂的眾沙彌,一個個看著他們,尤其是那大和尚,也在不斷的搖頭,罄聲熄滅,佛號止製,整個佛堂鴉雀無聲。
過來良久,大和尚發話了:“阿彌陀佛,這俗家事物,還是不要擾了佛堂清靜,即使貧僧日日吃齋念佛,但葉施主,貧僧也不得不說句俗世話語,人生八苦也好,塵世煙塵也罷,但若你真有佛緣,斷不會辜負了紅塵,若紅塵未了,即使你再怎麽吃齋念佛,終歸不得圓滿。
佛法雲,三渺,三塵,三菩提,冥冥中早已注定,今生的果,是為前世的因,今生的債,來世也要歸還,既然債業未清,又何必遁入空門呢?”
說完他再次把手揮向屋外,顯然他雖然口中不說,那也是請他們出去的意思,都是聰明人,此時沒必要阻礙別人辦正事,葉守誠跟著伊蝶衣便出門去了。
繞過大雄寶殿,側後邊便是一處禪房,被分派出來的一個小沙彌,給他們填了茶水,此時伊蝶衣的情緒也好了一些,對著葉守誠再次問道:“你說,你要如何給我交代?”
葉守誠此時也隆起了頭髮,插上發簪,整個人顯得精神了好多,那一雙深邃的眼卻微微低垂:“伊姑娘,
不知道你為我付出這麽多,在下慚愧。”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就說你要如何給我交代。”伊蝶衣再次逼問。
葉守誠抬頭看了她一眼,他歎了口氣:“伊姑娘,我也想給你交代呀,可是你讓我怎麽交代嗎?”
“你怎麽交代就怎麽交代。”
葉守誠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能不能聽我說?”
伊蝶衣那修長的眉毛微簇:“你說。”
葉守誠歎了口氣:“當日送回繡球,也著實是我身份低微,即使現在我名義上是葉家公子,但依然是身份低微之人,本質上沒有改變,我舅家沒人,便無人給我撐腰。
這當日你是不在乎的,其實我也不在乎,但葉家人在乎,伊家人也在乎,就算我現在入贅到了伊家,難道你就不怕別人議論?”
葉守誠的話說完,伊蝶衣陡然抬頭,斜視著他,眼中卻露出鄙夷:“好你個葉守誠,我當真以為你是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漢子,沒想到你也如此迂腐,難道別人看不起你,你就要低著頭活一輩子?你當今的名望,是葉家人給的,還是你舅家人給的?
我且問你,能成為城主座上賓的,你葉家有這資格嗎?就算你是葉家嫡長子,你看看你能不能踏上城主的大門?而你做到了,你讓金陵城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守住了金陵城,他們還會議論守住金陵城的是個庶子,讓金陵城蒙羞嗎?”
葉守誠一聽,把手一拍:“這不就對了嗎。”
伊蝶衣一愣:“什麽對了?我怎麽不明白?”
葉守誠輕笑笑:“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
伊蝶衣疑惑:“我不知道。”
葉守誠誠懇的說道:“我也和你一般想的,我是庶子,出生低人一等,難道我就要活著低人一等嗎?我不甘心,我也不願意這麽活下去,於是我就想著闖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作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雖是庶子,但絲毫不比別人差,我要讓金陵城的所有人都知道,我能做到的,別人不一定能做到。”
“這不挺好嗎?”伊蝶衣疑惑。
葉守誠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長長的歎了口氣:“是呀,挺好,這不,我雖然做到了,這不也捅了簍子嗎?”
伊蝶衣不解其意:“捅了簍子,我怎麽沒聽說?”說完伊蝶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葉守誠,等著他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