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茶室,他們對面坐下,此時伊行雲起爐燒茶,等著水開,然後抬頭看著葉守誠,就這麽看著他,也不說話,只是臉上露出笑眯眯的模樣。
可越是這樣,葉守誠越是覺得尷尬,好像百爪撓心一般,感覺那叫一個坐立不安,但伊行雲卻沒有說話,一時間他也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話題。
場面格外的冷,好在時直盛夏,茶水很快就燒開了,看著冒出的白氣,不斷的托舉著茶壺蓋,葉守誠趕緊提醒道:“伯父,茶開了。”
伊行雲哦了一聲,然後端起茶壺,給他的茶杯斟了七分滿,此時才說道:“嘗嘗,武夷山的大紅袍。”
葉守誠趕緊把茶杯端了起來,像是得了命令一般,輕輕的嘬了一小口,卻喝不出茶的味道,估計是太過緊張了,而細汗也從他的額頭溢了出來。
伊行雲問道:“你熱嗎?”
葉守誠趕緊回答:“不熱,不熱。”
“可你出汗了。”伊行雲好心的提醒道。
葉守誠趕忙手忙腳亂的擦了一下他的額頭,果真還真是出汗了,按理說茶室穹頂很高,裡面清涼的很,但他就是覺得莫名的燥熱。
好一會,那伊行雲又把葉守誠的茶碗裡面添了茶水,此時才說道:“葉公子年幾何呀?”
葉守誠趕緊直起身子回答道:“二十有一。”
伊行雲點點頭,哦了一聲,但卻沒有往下接,而越是這樣,葉守誠越是感覺備受煎熬。可是伊行雲不起身,他也不敢動彈,就那麽畢恭畢敬的直著身體,等著他問話。
此時的葉守誠感覺自己好像正在被審問一般,那感覺難受極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這讓他體會到,什麽叫做新女婿見嶽父,這感覺還真是不好受。
又過了好久,伊行雲又問道:“你曾做過學問?”
葉守誠又趕緊回答道:“曾在私塾呆過幾天。”
伊行雲又點點頭,這下又沒話了,葉守誠的心裡那叫一個著急呀,像是自己在烈火上炙烤一般,後衣襟早已經汗濕了,從小到大,他可從沒有這麽緊張過,就連當初見城主,他也沒這麽放不開。
但伊行雲好像要問什麽,但又好像在斟酌什麽,話說的斷斷續續的,葉守誠答的也有一句沒一句的,此時伊行雲尷不尷尬,葉守誠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是尷尬極了。
就這麽他們約莫坐了半個時辰,但說的話卻不超過五句,葉守誠不知道他要留著自己幹嘛,但這半個時辰,估計是他人生當中最長的半個時辰了。
時間就好像停滯了一般,而這半個時辰硬是讓他感覺到地老天荒,約莫也不過如此,此時伊行雲也輕輕的端了一杯茶,邊喝邊點頭說道:“甚好,甚好。”
葉守誠打心眼裡面不知道這甚好到底要怎麽解釋,但他說甚好,卻讓他感覺無比緊張,他真想現在有人能夠給他解圍,他甚至懷疑,伊行雲是故意考驗他的。
只是這麽坐在終歸不是一個辦法,葉守誠思來想去,尋了個理由,可剛要說話,卻聽到外面有人大聲說道:“小子,這下被我抓住了吧。”
葉守誠趕緊往窗外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城主大人,他頓時有些慌了,屁股上像是被扎了針一般,可卻又不敢起身,只等著那城主闖了進來。
此時那城主卻對著伊行雲稱呼到:“三叔好。”說罷便一屁股坐在葉守誠的旁邊,自顧自的拿出茶碗,對著伊行雲敲敲,示意給他倒水。
此時伊行雲端起茶壺,
給他倒了一些,那城主一飲而盡,然後咂咂嘴:“嗯,好茶,明日送我一些。” 伊行雲斜著眼看了他一眼:“路省,你這話說的,城主府沒茶了嗎?還打我的秋風。”
那城主哈哈大笑:“不會吧,整個伊家就三叔好茶,不在你這拿,在哪拿呀,你也知道我下面的那些人,哪裡弄到像你這樣的好茶呀,不行我給你銀子便是了。”
伊行雲笑笑:“三十兩。”
“去,三叔什麽時候這麽摳門了,別說三十兩,三文錢我也得賒著。”
伊行雲笑道:“不會吧,路省,你什麽時候窮到這種程度了?”
那城主笑笑,指著葉守誠便說道:“還不是這小子,連我都敢誆,夠意思呀。”
終於提到他了,葉守誠趕緊起身,對著城主行了個禮,正要解釋,那伊行雲卻說道:“去你的, 在我面前你就裝模作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得了朱砂礦,可沒少得銀子。”
此時城主並不生氣,而是笑哈哈的說道:“這你也知道?”
伊行雲點點頭:“你小子,還在我面前打馬虎眼。我收你三十兩已經可以了,一般人的話,我還不賣呢。”
“真的?”城主似乎不信。
伊行雲卻點點頭:“不賣,貴賤不賣。”說著盡然笑了起來。
這時城主擺擺手,說道:“好啦,也不閑話了,你小子你躲什麽躲?我把整個金陵城都翻遍了,害得我是費時費力,我會吃了你嗎?”
葉守誠趕緊又要起身,那矮胖的城主,卻伸出大手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給他按了下來,然後說道:“都坐到一起了,何必如此拘謹?聽聞你是蝶衣看上的,那我豈能在動你?我若對你不利,就三叔這脾氣,不要掀了我城主府呀?”
葉守誠聽他這麽說,自覺慚愧:“城主大人,實在是對不住。”
城主笑笑:“什麽對得住對不住的,我已經上報朝廷,你這是大功一件,為了剿匪,我們金陵城花的何止三百萬兩,你這是小錢,等過幾日朝廷嘉獎來了,我在分你一些。”
葉守誠再次彎腰:“不敢,不敢。”這個錢他真的是不敢再拿了。
而城主卻爽朗的說道:“別敢不敢的,我可告訴你,這朝廷嘉獎,那也就是個意思,你別以為有多少,約莫頂天不過一百兩,就算茶水錢,我還要付給我這摳門的三叔三十兩,給你也就五十兩意思一下吧。”
“你怎麽把我給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