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有才的手僵了一下,才繼續系鞋帶的動作。
換好鞋子,他也沒有理會卓嫋這句戀愛腦台詞,直接化身布谷鳥,嗖的一下從剛才特意給自己留的陽台門飛走了——這樣好歹兩個人都不會太尷尬。
也就在他飛走後不久,卓嫋便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窘迫,抬起手就捂住了眼睛。
媽耶,好丟人!
剛才那隻鳥才不是我呢!
……
而飛到自家陽台之後發現門關上了的顧有才,默默又回到了樓下,變回人形。
下落的地方距離公寓單元門還有段距離,所以他自然還是得邁動腳步的,也正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巧遇了剛下班沒多久、正在樓下等電梯的余妙。
十分稀奇的是,正常情況下這個點兒已經快睡著的貓,今天居然還蠻清醒的。
更離譜的是,她手裡還提著兩份晚飯。
“哎?余妙?你今天怎麽還轉性了?你不是常年不吃晚飯的嘛,今天這還一次性兩份,是終於準備增肥了?”其實不大可能是她自己吃的,但是作為死對頭、不揶揄兩句不舒服才更對勁兒。
余妙正在用空余的手拍臉維持精神:“啊?還不是得去照顧小朋友……”
“那你準備工作做的還不錯嘛。”顧有才微微點頭,至少她知道保護人有這麽一項職責了,雖然實行的方向有點偏差,不過有在乾活就沒大問題,“小家夥剛剛出來,又受了傷,是得照顧一下,你加油吧。至於我這邊……有件新事情得處理,估計是顧不上他了,還有下個月要來的那個,恐怕也得暫時委托給你。”
“你這是又有什麽新的突發情況了?”
“還不是螣蛇造成社會影響,被捉去說教的事。”顧有才歎了口氣,“她是在我們妖都出事兒的,正好是在卓嫋工作的那家骨科醫院,因為人形蛻皮還被送進醫院……”
余妙頓時明白過來:“那你這挺慘的啊,兩個轄區。”
“好消息是借到人手了,壞消息是螣蛇戰鬥力強、還有血脈壓製能力,她那個轄區恐怕全都是刺頭兒,不好管,所以借來的人應該也就能幫忙管一下咱們這棟樓。”
余妙難得面色凝重地點頭:“你不在的時候我盡量幫忙,小朋友暫且可以交給我。”
“那就好,交給你了。”顧有才松了口氣,從電梯上走下來,“我已經訂好機票了,明天一大早就走,到時候我就不帶人了,先去摸個底確定一下刺頭的能力怎麽樣,再回信過來喊人,到時候信還是送到你那裡。”
“好,就這一次,到時候給我弄隔音陣法。”
顧有才翻找鑰匙的動作一滯:“我早就給你弄了,誰讓你天天縮在陽台上睡覺,陽台刻個錘子的陣法?我反正是沒那個水平,你愛找誰弄就找誰。”
“喜歡在陽台睡覺是我的事兒!”余妙嘟著嘴敲了敲夏眠的公寓門,“這也不是你一大早在陽台上求偶擾民的借口!”
顧有才一邊搖頭一邊開鎖:“我這是叫大家起床罷了,能有什麽擾民的?”
“哼!”余妙冷哼一聲,縮了縮耳朵後也掏出鑰匙開門了。
夏眠已經在屋裡同意了,她自然能用鑰匙。
“妙姐,晚上好啊!”
剛一進屋,余妙第一眼就看到了僵在床上的夏眠——小朋友剛坐起來,脖子一看就還是僵的,一下午也沒休息過來,現在是個半坐半躺的姿勢,也怪不得剛才沒過來開門。
應該是坐到一半、發現不太能坐起來,
所以才口頭同意吧。 一路走到床邊的中途,余妙順便把晚飯擱到了一邊的書桌上,走到夏眠旁邊後,她第一時間幫助夏眠坐了起來。
“現在感覺怎麽樣?敷了藥膏有好點兒嗎?”
中午敷的藥膏現在已經沒了蹤影,應該是被脖子完全吸收了。
“好多了,就是還是不大能動,一動就疼……”夏眠一邊努力收斂著癡漢笑,一邊使勁兒呼吸。
距離貓貓小姐很近,所以此刻鼻尖的空氣好像也有她的味道,那是一種形容不太上來的、很舒服的味道,聞起來就像是在被陽光灼燒皮膚。
暖暖的,又不會燙傷。
“那你就坐著吃吧,吃完坐一會兒再繼續躺下休息。”余妙把一邊的抱枕拿過來、堆砌在他背後,給夏眠營造了一個舒適的靠背區,“先坐在這兒別動喔,我拿一下晚飯,先吃好再說。”
夏眠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又想點頭,但脖子再次限制了他的行動。
“好的,麻煩啦,妙姐。”
感謝保護人機制,讓我可以離貓貓這麽近。
雖然只是人形的貓貓,但也已經跨越了一個裡程碑,點亮新成就了。
“呐,我今晚買的是香菇滑雞粥,還有一小份春卷,都是比較清淡的,應該很適合病人吃。”余妙小心翼翼地端著紙碗,拿起杓子給他喂了一杓,“你可以自己吃嗎?”
咕咚一聲把粥水咽下,夏眠十分費力地準備搖頭, 但脖子又一次阻止了他。
“好像不大行。”
癱了一天的手也沒什麽力氣,不然剛才兩隻手怎麽也不至於撐不起身體,也是多虧不想丟臉的信念在,不然剛才得再摔一次,造成三次傷害。
這脖子要逞強下去,真就是別想好的節奏了。
相當不妙。
“……好吧,那我喂你?”余妙說的雖然是問句,但是杓子已經再次挪到了夏眠嘴邊,又是一杓滿滿的粥水,帶著香菇和雞肉的味道、以及一點淡淡的薑味兒。
夏眠迅速喝了下去。
跟第一杓一樣,有點燙嘴,但是舍不得放慢速度。
這樣端著碗也很累的!
好在余妙稍微緩了緩喂飯的速度,等他吞咽過後,才繼續提杓喂豬——她真的就是給夏眠不到一秒鍾的間隔時間,就要繼續喂了。
搶在第三杓粥塞進嘴裡、正式進入喂豬劇情之前,夏眠好歹還是搶著時間說出了一句台詞。
“麻煩妙姐了!”
然後第三杓粥就帶著塊頭不小的雞肉滾進了他嘴裡,把他試圖搶幾句台詞的嘴巴堵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空隙了。
再之後,便是一杓接著一杓,速度逐漸均勻,甚至顯得有些機械化的喂粥。
這機械化的動作,真的絲毫沒有孤男寡女喂飯時候應有的曖昧,反倒像是流水化、毫無感情地喂食,徹底失去了言情氣息的遮掩,只剩下喂豬的本質。
也幸好雞塊裡面沒骨頭……
等等,說好的喂飯可以提高感情呢?
這是提高了飼養員和豬的默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