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堪堪坐好,阿普佬和麻冉冉已從谷口處現出身形,緩緩走到了谷坳中央。
阿普佬看也不看月牙兒,自顧自打量著谷坳裡四周,讚歎道:“這裡果然是個好地方,難怪洞女姑娘選在這裡幽居!”
麻冉冉則目不轉睛地看著石洞裡端坐的月牙兒,她從小就聽過“落花洞女”的傳說,這次有機會親眼看到,自然要看看到底洞女有什麽與眾不同。
麻冉冉聽說能被神靈選中為伴侶的女子都是極美的,現在看到月牙兒,才知道傳說不是虛言。麻冉冉年紀雖然不大,但已經出落得十分嬌美俊俏,算得上是個標致的美女,可跟眼前的月牙兒一比,少了幾分雅致柔情,心裡頭不免生出些許自慚形穢的失落。
月牙兒的呼喚神靈的咒語已經念誦完,瞪著眼睛向闖入谷坳的阿普佬斥道:“好無禮的老頭!巫門行事就是這樣狂妄囂張、咄咄逼人的嗎?”
阿普佬眯著眼睛迎上月牙兒帶著火氣的目光:“巫門行事,自有道理可依,從不向旁人妥協!”
“那好!”月牙兒伸出纖纖玉指,指向山洞旁的小木屋:“你也看到了,這石洞裡一覽無余,絕對是藏不住人的,只有這間屋子最有可能,你們自己看去吧,若是找不出來,呵呵,等會山神爺來了,看你怎麽交待!”
阿普佬目光掃過月牙兒所在的石洞,石洞裡並無什麽花哨的陳設,僅有一張石床和兩個石墩矮凳,如此之外別無他物,確實不能掩藏人跡。
“去屋子旁看看!”阿普佬對身旁的麻冉冉囑咐一聲,抬起拐杖向不遠處木屋一指,木屋門窗立即自行敞開,又補充道:“不要靠得太近,以防有詐。”
麻冉冉點點頭,快步走到木屋門口,探頭往裡面張望。
這木屋是月牙兒的寢室,陳設也很簡陋,一張床、一張妝奩台而已,床底和台下都空空蕩蕩,並沒有人躲藏。
麻冉冉仔細看得分明,回到阿普佬身邊,低聲回復道:“爺爺,屋子裡什麽都沒有!您可能真的搞錯了!”
阿普佬眉毛一掀,沉吟片刻,搖頭道:“這不可能,如果那兩個外鄉惡賊沒有躲在這裡,之前搜魂術探尋到的純陽之氣又是怎麽回事?”
“爺爺!”麻冉冉拉著阿普佬的手臂,小聲央求:“既然咱們要找的人沒有在這裡,那還管他什麽陽氣不陽氣,咱們趕緊走吧,這個洞女娘娘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咱們別惹她生氣了。”
阿普佬一頓拐杖:“不行。既然人都已經得罪了,不查個水落石出怎麽能甘心?讓我再試一試!”
說著阿普佬低眉閉目,嘴唇張合念動巫咒,再次使出“小搜魂術”,一股黑氣從他身上彌漫而出,幻化成蛇在谷中盤旋繚繞。
這次或許是因為距離較近,黑氣幻化的大蛇很快感知到許靈光身上的陽火之氣,立馬朝著月牙兒身下快速遊去。
“陽氣源頭原來躲在你身下!”阿普佬眼睛裡精光灼灼,低垂的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冷笑。
月牙兒臉色蒼白,清澈的眸子裡滿是惶恐不安,她既擔心許靈光的形跡暴露,又本能地畏懼這像蛇一樣的黑氣,但她明白這時候絕對不能躲開,不然就真遂了阿普佬的心意。
千鈞一發之際,山谷上空突然傳來一陣“嗚嗚”風聲,眨眼間一道灰蒙蒙的疾風打著旋兒從天而降,正落在月牙兒身前,將襲向月牙兒的黑色長蛇攪散!
“放肆!誰給你們的膽量!”
旋風在月牙兒面前旋轉不歇,
一個低沉厚重的男子聲音從風中傳出來,聲如巨雷,勢如奔馬,震得整個谷坳裡都微微顫動起來。 這個聲音老道和許靈光都很熟悉,正是先前神靈靈識的聲音,只不過這次語氣裡透著熾烈的怒意。
阿普佬往後退開一步,警惕地把麻冉冉護在身後,神情凝重如冰。
旋風旋轉的速度緩緩變慢、消散,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月牙兒面前。
這男子身高足有八尺開外,體型壯碩得像一座鐵塔,身穿一件牛皮坎肩,胸口處露出一叢黑黢黢的茸毛,兩條汗毛密布的胳膊上肌肉虯結,粗得像兩根木樓的立柱。
再看他的容貌:一頭茂密發紅的蓬亂長發,烏眉高聳,朝天鼻鼻孔外翻,凸出的顴骨下一張厚唇大嘴,兩顆焦黃的獠牙從下嘴角突出來, 向上彎曲生長。
果然稱得上是凶神惡煞、面貌猙獰!
“月牙兒,你沒事吧?!”男子轉身關切地打量著月牙兒,唯恐她有什麽閃失。
月牙兒這也是第一次見到“神靈”的真面目,剛才黑色長蛇帶來的驚嚇和眼前這張臉一比較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怪物”那難道就是自己將來的伴侶?!月牙兒心如刀絞,差點昏厥過去。
男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醜陋的容貌嚇到了月牙兒,連忙捂著臉轉開,安慰月牙兒道:“我還沒渡過劫雷考驗,身上還帶著獸相,恐怕是嚇到你了。這就是為什麽我從不親自來見你的原因,這回如果不是十萬火急,我也不會這麽唐突……”
月牙兒強自鎮定心神,擠出笑顏來:“還好你來得及時,不然我……我……”
男子剛才可是親眼看到阿普佬驅使黑色長蛇鑽向月牙兒裙底,這種無禮下流的舉動如何忍得?他立馬眼珠子瞪向阿普佬,惡狠狠罵道:“老東西,你好大的狗膽,擅闖洞女居所不說,還敢做出如此卑鄙無恥的舉動,莫非活得不耐煩了,急著見閻王麽!”
麻冉冉看見這粗野巨漢的模樣,也嚇得瑟瑟發抖,鵪鶉般縮在阿普佬身後不敢露頭。
阿普佬恭敬地朝男子欠欠身,解釋道:“山神爺莫怪,小老頭並非有意冒犯洞女,只因前幾日有兩個外鄉賊人潛入苗疆……”
“少放狗屁!”男子怒聲打斷阿普佬的話語:“你既然知道這是洞女的居所,還敢硬闖,分明是不把老子我朱震山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