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冉冉,你……你聽爺爺說。”阿普佬喘著粗氣示意麻冉冉不要徒勞費力,鄭重叮囑道:“你不該……不該跑回來!馬上離開……告訴你爹媽這裡發生的事情……要做防范……”
說到這裡,阿普佬喉嚨一甜,又吐出一口鮮血,繼續說道:“這次是我……低估了這豬妖的實力,讓你爹媽做好防范……萬一這孽畜繼續尋釁也不至於……不至於亂了方寸,若是他不去……聖壇撒野,不必主動來……來為我報仇……這孽畜太……太厲害,以免……以免巫門弟子無謂折損……”
麻冉冉慌忙替阿普佬搽拭著嘴角的血水,大哭道:“不!這些話您自己跟阿爹阿媽去說,我們要走一起走!”
“聽話!”阿普佬用前所未有的嚴苛語氣“訓斥”麻冉冉:“我是走不出……這谷坳了!你要是……要是不聽我的話,說不定整個……整個巫門都要遭受……禍殃!”
麻冉冉年幼識淺,此時又是心神大亂,哪裡聽得進去阿普佬的囑托,腦子裡隻想著往日裡阿普佬對自己的愛護,越發哭得稀裡嘩啦。
“都這時候了還想走?做你們的春秋大夢!”朱震山大吼一聲,打斷了祖孫二人的對話。
這些蠱蟲如附骨之蛆,繞著朱震山飛舞不散,朱震山惱怒之下一頭朝谷坳石壁撞去,銅頭鐵腦撞得石壁上石屑飛濺,利用這些飛濺的石屑將身軀四周的蠱蟲崩落。
如此三四回,石壁上出現好幾個凹坑,而縈繞朱震山飛舞的靈蠅蠱蟲也幾乎消失殆盡。
“小丫頭片子,老子差點著了你的道!”朱震山抖動身軀,一臉邪笑朝麻冉冉和阿普佬走去:“你想救這老東西,老子偏偏要當著你的面折磨他!等他咽了氣,老子再好好管教管教你!”
麻冉冉先前十分畏懼朱震山,到這時候正是悲憤滿腔,正無處發泄,立馬朝朱震山大吼道:“滾開!你算什麽山神爺!你做出這樣的惡事,將來老天爺一定會用天雷把你劈成齏粉!”
聽到這句話,朱震山心頭一跳,整個人都是一愣。他本就即將迎來天雷渡劫,小姑娘這話難道是不好的征兆?
不過很快朱震山就清醒過來:老子潛心苦修幾百年,渡劫成功與否自有天意,還能讓一個小丫頭一語成讖?想到這裡,朱震山覺得十分可笑,仰頭打起哈哈。
“你笑什麽?”麻冉冉越發生氣,繼續呵斥道:“即使天不滅你,我爹爹也絕不會放過你的!你把大長老爺爺傷成這樣,從今以後就是我巫門的死敵!”
朱震山笑得更開心了:“你爹爹?巫門?小丫頭片子,老子半神之軀,修為可不是你爹爹那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就算你巫門所有人一起上,老子照樣是砍瓜切菜!”
說到這裡,朱震山眼中淫光閃爍:“不過嘛,老子渡劫之前不願再添殺戮。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老子倒是想和你們巫門結個親,你若是願意服侍老子,老子就不去尋巫門的晦氣,將來咱們兩家相安無事,豈不美哉?!”
“你……你,簡直是癡心妄想!”麻冉冉雙拳緊握,氣得俏臉通紅:“我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嫁給你這又醜又壞的臭豬妖!”
朱震山臉色一變,冷冷道:“這件事老子說了算!你若是答應,我暫且放過這死老頭,如果再說半個不字,老子立馬殺了這老頭,還要把你關在這裡,老子倒要看看你爹爹和巫門到底有沒有本事把你從這兒救出去!”
阿普佬不顧重傷努力撐著身軀坐起來,
抬起那條未受損的胳膊護在麻冉冉身前,一字一句說道:“老妖怪,今天的事情因我而起,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孩子還小,你若是有半點人性的話就放她走!” “哈哈哈……”朱震山像是聽見了極好笑的笑話,又是一陣大笑:“老東西,說你老邁昏聵還真是沒冤枉你!你若是稍微聰明一點,今天就不會太歲頭上動土,落得現在這種下場!現在還跟老子將人性?老子是妖是神!還真不知道人性是什麽呢!”
朱震山正說得得意,渾然沒把阿普佬和麻冉冉放在眼裡,這時麻冉冉瞅準時機,又突然朝朱震山一揚手,幾道細長的黑影從麻冉冉衣袖裡射出,直奔朱震山嘴鼻而去。
朱震山這次要有防備,伸手輕描淡寫地一抓,就將飛來的黑影一一攥在手心:原來是三條煙杆粗細的百足大蜈蚣。
這幾條蜈蚣赤背黑腹,兩邊腹足金黃,頗為好看,正是巫門蠱蟲中難得一見的“金鉤蜈蚣”。
這種金鉤蜈蚣是巫門蠱道“五神蟲”中的一種,十分罕見,尋常蠱師窮其一生也未必能煉養出一條來,像朱震山手裡三條這麽大的,起碼是五六代蠱師傳承煉製的心血。
麻冉冉在巫門地位崇高,集全教寵愛於一身,才能得到這樣的神異之物。也正是行為這金鉤蜈蚣太過珍貴,幾乎麻冉冉素來隻用來貼身攜帶,以護持自身,今日不是到了這危急關頭,她也絕不會施放出來。
“喲,看上去是好東西啊!”朱震山攥著金鉤蜈蚣細看,卻冷不防這三條蜈蚣同時噴出一股淡紫色的霧氣,結結實實全衝在朱震山面門上。
麻冉冉心裡一喜:金鉤蜈蚣毒性劇烈,吐出的毒霧能腐金蝕鐵,尋常活物沾染上一星半點都得化為膿血,朱震山即使道行再高、肉身再強橫,這樣近距離被噴中臉部,說什麽也得立馬暈厥倒地,一時半會兒緩不過勁來。
果然,朱震山被毒物噴中之後,眼神一陣迷離,腳步也有些晃蕩,像是喝醉了一般搖搖欲倒。
“好厲害的毒物!味道不知道怎麽樣!”朱震山晃晃頭,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接著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他居然抬手將三條搖頭擺尾的金鉤蜈蚣塞進嘴裡,“哢嗞哢嗞”大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