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許靈光一手叉腰,痞氣十足:“我怎麽騙你了?我和你燃香打賭,可我也沒說不借香作法呀!哦,現在你吃了虧,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看你們苗人才真正是‘出爾反爾’!”
翁羅這類苗人,經年居住在深山中,雖然彪悍精猛,但骨子裡對於善惡涇渭分明,是朋友可以死心塌地,是敵人勢不兩立,沒有外面世界的圓滑狡詐,論到耍嘴皮子,更加不是從小混跡街頭的許靈光的對手。
被許靈光一通搶白,翁羅不知該怎麽回擊,直氣得三屍神暴跳,憤憤道:“苗族男子都是守承諾的大丈夫,雖然你毀壞我一具屍人,但長香還沒燃盡熄滅,勝負未分。接下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許靈光這會兒恢復了八九成,輕描淡寫道:“好啊,看我怎麽一具具收拾掉你這些屍人。”
說罷許靈光趁著翁羅還未來得及反應,腳尖一點地,整個人又化作一道殘影,重入屍陣中。
“喝!”翁羅見狀低吼一聲,手裡銅鑼急如驟雨,嘴裡用苗語念起晦澀古怪的咒語,催動屍人再度改變攻擊方式。
剩余的七具屍人分散開,又結成一個楔形箭頭,頂向衝來的許靈光。
許靈光瞅準箭頭最前面的屍人,兜頭一棒敲下,誰知那屍人突然往後一撤,拉開和許靈光之間的距離,旁邊的屍人卻湧向前來,繞向許靈光左右兩側。
“不好!”許靈光頓時察覺到不妙,連忙氣沉丹田,想要扎住腳步。
許靈光有“神行甲馬”助力,速度極快,但壞處就是難以急停下來,就像狂奔的駿馬,要停下腳步非得有一段距離的緩衝才行。
等到許靈光身形停穩,七具屍人已從楔形陣化作圓圈,將許靈光圍在圈中。
“你不是很能跑嗎?這下看你往哪跑!”翁羅冷笑,他已經見識到許靈光的速度,知道若再任由他左衝右突,即使最後將他抓住,這些屍人也會損毀不少,只有把許靈光禁錮在狹小范圍內,才能徹底限制他的優勢。
許靈光這會兒可沒功夫再來跟翁羅鬥嘴,七具屍人十六條手臂上抓下撓,根根指爪都似鋼鉤一般,帶起破風之聲,逼得許靈光上躥下跳,左抵右擋,應接不暇。
所謂“顧頭難顧腚”,許靈光成了甕中之鱉,騰挪空間有限,不多時一身衣服就被撓成了破布條。
這還是許靈光有“神行甲馬”護持,動作比平時迅捷數倍,不然只怕被撕成碎片的就不是衣服,而是許靈光的血肉之軀了。
“這樣下去早晚要玩完呐!”許靈光心裡默默叫苦,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老道悠閑地喝著酒,絲毫沒有替自己解圍的意思,暗罵道:“上次在破廟對戰貨郎吳阿七時,好歹還從旁指點幾句,這回乾脆裝啞巴,這算什麽狗屁師父……”
許靈光心裡剛罵到這兒,腦海裡猛然想起什麽來:那次破廟對戰貨郎吳阿七,也是險象環生,幸虧老道臨場傳了一招“齒間雷”,許靈光才得以轉危為安,現在這情形,何不再試一次?!
想到這裡,許靈光立馬將嘴裡叼著的長香拿掉,氣沉丹田,使勁憋住呼吸,直到肺腔子完全憋不住了,這才狠心咬破舌尖一點點,仰頭張嘴大吼一聲:“都滾開!”
一股氣流從許靈光嘴裡迸發出來,像水中驟起漣漪一般向四周蕩開,衝擊四周屍人。
翁羅煉製的這些屍人,畢竟真陽盡失,屬於陰幽之物,最受陽烈之氣克制;而許靈光的“齒間雷”雖然只是雷法中的小術,
但終究是以人體陽氣催發,屍人聞聲動作一滯,身形也被震得晃晃悠悠,攻勢頓時散不堪。 一旁的翁羅也沒想到許靈光會來這麽一招,也被震得耳膜發麻,手裡的銅鑼斷了節奏,連那盞蓮花燈也差點滑落打翻。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許靈光趁著翁羅還沒回過神,抱住肩膀向身側一撞,將一具屍人撞退,一閃身從包圍圈中脫身而出。
此時長香也燃燒殆盡,只剩寸許長一截就要熄滅。許靈光腦子裡很清楚,香滅之後甲馬神效也就會消失,翁羅絕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施法的機會,必須在此之前將對手擊敗。
七具屍人,即使站著不動讓許靈光打,也要耗費不少時間體力, 與其和一幫行屍走肉死磕,倒不如擒賊擒王,直接解決掉翁羅!
打定了這個主意,許靈光快步疾行,繞過屍人直衝翁羅而來。
先前打散那具屍人神魂時,翁羅手裡的蓮花燈崩碎一片蓮瓣,可見其控馭屍人除了通過手裡銅鑼傳遞咒令外,那盞蓮花燈也是至關重要的法器,許靈光猜想蓮花燈應該是與屍人封藏軀殼內的神魂有某種聯系。
翁羅堪堪從“齒間雷”的衝擊中恢復過來,乍一抬頭就看到許靈光風風火火衝向自己,頓時看破許靈光的用意,連忙以銅鑼遮擋蓮花燈,閃身躲到一邊,同時抬起一條腿斜斜伸出,想要絆許靈光一個大馬趴。
“想摔我?做你的春秋大夢!”許靈光見勢擰腰一跳,越過翁羅伸出的小腿,半空中將手裡的“拷鬼棒”伸出,朝翁羅遮擋蓮花燈的銅鑼用力一敲。
“鐺!”一聲脆響,許靈光用盡了全力,拷鬼棒差點沒把銅鑼敲裂。
鑼聲震顫之下,蓮花燈光焰跳躍飄搖,幾乎雖時都要熄滅。
“滾開!”翁羅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甩手一揮,將銅鑼向許靈光劈頭蓋臉砸去,以免他再度攻擊。
許靈光怎麽也想不到翁羅居然會把控馭屍人的銅鑼舍棄掉,這玩意可是黃銅鍛造,勢頭又快又急,頭臉上真要挨這麽一下肯定不好受,許靈光隻得舉起拷鬼棒將迎面飛來的銅鑼撥向一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許靈光撥開銅鑼的一刹那,拴在銅鑼提把上的鑼槌尾繩經不住折騰斷裂,鑼槌單獨飛出,打著旋兒砸在許靈光左手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