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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詭事》第8章 李家的秘密
  集頭鎮,李府內宅。

  李家少爺李繼祖躺在床上陷入昏睡,清瘦的臉上眉頭緊皺,似乎被噩夢纏繞。

  李老爺站在床邊看著兒子,滿是憂愁神色,半晌後,突然轉身離開臥房,衝正在院子裡曬太陽打盹的一個頭陀說道:“大師,這樣下去不行,繼祖的身體要撐不住的。”

  頭戴銅箍、身穿僧袍的頭陀叢藤椅上醒過來,打了個哈欠:“李老爺,不要急躁,貧僧用藥自有分寸,少爺不會有事。只要那許大寶剜出死胎心肝,往後你們李府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李老爺背著手來回踱步,仍舊心神不寧:“許大寶這小子年紀雖然輕,但辦事素來穩靠,要是已取出胎心,今天晌午之前應該就能回來了,怕只怕……”

  頭陀毫不在意地一笑:“那打什麽緊?姓許的小子能剜出胎心把事情辦成最好,萬一真遇上那寡婦真屍變被殺,也不過是一條賤命罷了,如今這世道,人命跟草芥有什麽區別?”

  “人命關天,若不是事關繼祖的安危,我是無論如何不會騙許大寶去舍命冒險的,如果有報應,就由我一人承擔……”李老爺抬頭望著天際,眼神茫然,陷入了回憶中……

  李老爺雖然家財萬貫,但膝下子嗣單薄,僅有李繼祖這麽一根獨苗,從小呵護備至。在繼祖十多歲左右時,恰逢洋務運動如火如荼,李老爺為培養兒子成材,四處活動關系,將繼祖送到廣東的洋學堂學習。

  李繼祖為人謙善隨和,而且完全沒有大少爺的架子,學習起來也很刻苦。在受到新式思想灌輸後,他堅信只有興辦實業才能救國,於是在畢業後毅然回鄉,說服父親出資建廠。

  李老爺很支持兒子的想法,李繼祖便開始尋找規劃建廠的地域,最後看準了鄰近水路航線的鄰鎮樟樹鎮。

  李繼祖來到樟樹鎮規劃相關事宜,為了工作方便,索性租了鎮上年輕寡婦馮氏的祖屋居住,也算是幫扶這苦命女子一把。

  馮氏感念李繼祖的恩情,常常給李繼祖送飯端茶,這一來二去,孤男寡女之間就生了情愫。

  李繼祖是受過洋學堂教育的年輕人,思維新潮洋化,下決心要衝破老舊封建思想的禁錮,迎娶溫柔體貼的馮氏為妻。

  當李繼祖跟父親攤牌後,李老爺如遭雷擊,他可以傾其所有支持兒子的事業,但絕不能接受兒子娶一個晦氣的寡婦進門!

  父子之間的對話變成了一場爭吵,李繼祖說服不了父親,憤怒地摔門離去,長居在樟樹鎮不再回家。

  此時寡婦馮氏已珠胎暗結,懷有身孕,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為了不被街坊四鄰發現,只能對外稱病,閉門不出。

  兒子離家不歸,李老爺更加生氣,他認為兒子初出學堂,秉性純良,做出大逆不道的舉動完全是受了寡婦馮氏的蠱惑,於是把所有的怒火都轉嫁到了寡婦馮氏身上。

  為了“挽救”兒子,李老爺派人去勸說李繼祖回心轉意,可惜都是徒勞無功。

  就在這時,李府老管家告訴李老爺,鎮上土地廟來了一個法號叫做“百慧”的行腳頭陀,在鎮上為百姓畫符解厄,頗為靈驗,不如去請他來幫忙。

  李老爺當即親自把百慧頭陀請回府裡,細說了家中的不幸,百慧頭陀立馬拍胸脯打包票,一定能讓李繼祖苦海回頭,只是需要李老爺配合行事。李老爺大喜過望,自然事事依從。

  第二天,管家就前往樟樹鎮,以老爺重病為由,將李繼祖騙回家中。

接著又哄李繼祖喝下放入了頭陀秘藥的茶水,李繼祖當即昏迷不醒。  接著李老爺帶著百慧頭陀配置的墮胎藥親自來到樟樹鎮馮氏家中,呵斥馮氏不守婦道,令她不可再糾纏李繼祖,趕緊墮掉胎兒,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遠走他鄉。

  馮氏不但不從,反而譏諷李老爺冷血無情。李老爺惱恨之下,讓管家給馮氏灌下墮胎藥後便拂袖而去。

  馮氏此時已懷胎八月,胎兒已成人形,如何能打得下來?被藥力煎熬得痛苦難當,嚎叫痛哭。

  街坊四鄰聞聲來察看,才知道馮氏偷人懷孕,以為馮氏將要臨盆生產。這種傷風敗俗之事最為人不齒,街坊們都不願援手。

  可憐那馮氏身,整整嚎哭掙扎了一夜,實在產不下胎兒, 最終血流不止而亡,那腹中也被活活憋死,落得個一屍兩命的結局!

  等到馮氏咽氣,街坊四鄰才害怕起來,於是自發籌錢買來薄皮棺材收殮,又在棺材上繪畫猛虎鎮壓,以免冤魂作祟。

  而李老爺聽到馮氏殞命,母子雙亡的消息,也後悔害怕起來,加上百慧頭陀推算馮氏喪命的時辰正在凶時,極可能會化為厲鬼來找李家索命,李老爺更是心神大亂。

  百慧頭陀想了個破解之法,讓李老爺找人將馮氏墳墓撅開,剜出胎兒心臟,只有這樣才能破除煞氣,以除後患。

  李老爺騎虎難下,左思右想最後找到愣頭青許大寶,編造以胎心為藥救治繼祖的謊言,又許以重賞,哄騙許大寶去掘墓剖心。

  “萬一許大寶沒辦成,馮氏母子來索命,怎麽辦?我倒是不在乎一條老命,就怕她不放過繼祖!”李老爺長歎一聲,神情恍惚。

  百慧頭陀從躺椅上站起來,抻個懶腰笑道:“那也無妨的,有貧僧在這裡,什麽冤魂野鬼都休想在你李家撒野!”

  李老爺一把抓住百慧頭陀的手掌,如同攥住救命稻草:“一切都仰仗大師了,只要李府平安無事,我必有重謝!”

  正說話間,前院管家來報,說許大寶回來了,求見李老爺。

  李老爺大喜過望,以為許大寶已辦成了事情,和百慧頭陀一起見許大寶。

  李老爺一走進前廳,見許大寶安然無恙,心裡的愧疚之情大減,也顧不得詢問許大寶身邊的老道是誰,大笑道:“大寶,我果然沒看錯你,事情辦得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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