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大地浩瀚無垠,深山大川多奇人,並不是所有高手都聚集在聖地與世家,眾人皆露出異色,覺得這個少年或許真的出自這樣的隱世傳承。
有人忍不住探出神念,想要一試白衣少年修為如何,可是還沒有接近,就如遭雷擊。
那兩名身穿灰衣的老仆人雙眸閃爍,有駭人的光芒射出,將七八道神念都給彈了回去。
“真是大言不慚,也好久未曾見過這般年輕氣盛的少年人了。”
兩旁,有老輩修士笑了笑,年輕人果然還是心高氣傲,自認不弱於人
欲與北帝試比高,倒是有膽魄
“年輕人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少年人回首,傲然以對,神采飛揚
他心氣甚高,有驚天傳承,自詡超凡。
“有趣,你叫什麽名字?”
二樓上,一道聲音揚揚而落,沒入了場中
“夏九幽。”
少年人昂首,似有所感,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一片迷蒙光暈,無法洞悉
“我聽說過蓋九幽,卻從未聽說過夏九幽。”
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兩位青年對視一眼,淡淡的開口。
八千年前,蓋九幽打遍中州無敵手,很多人都以為他能夠成為大帝,但最終他遠走東荒,消失在了這片大地上。
“從今以後,你會記住這個名字的,只會更響亮。”
白衣少年夏九幽冷笑連連,環顧周遭,氣勢愈發凌人
“我看你目空天下,要不然我陪你過兩招?”
那張方桌上,一位青年斜著眼望過來。
“我對無名之輩沒有興趣,這次出山,主要是為荒古聖體而來,其次便是見上一見那位北帝,看看我未來是何模樣。”
夏九幽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自說自話,全然沒有將之放在眼裡。
青年眼角跳了跳,搖搖頭,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年輕人,你追逐北帝我能理解,畢竟人人皆有攀登高峰之心,誰又不想成為那般傑出的人物呢?但那聖體又與你有何仇怨?”
有人好奇的開口,這樣一位心比天高的少年人,自詡北帝第二,又為何對荒古聖地那般執著?
“想做便做罷了,我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聖體的血液可以煉藥,我專為他而來,要煉一爐神藥。”
他神色淡然,說出的話語卻是令得眾人色變
“英雄出少年啊。”
有人感慨,默默搖了搖頭
“渡劫仙曲,也要出世了。”
二樓窗畔,王騰手中玉杯微微顫動,蒸騰四色彩霞
好似內裡別有一方天地般,傳出淡淡的轟鳴聲,隱約可見四道虛影閃動
“呵呵,這位小兄弟真是有趣。”
一聲嬌笑傳來,樓梯口香風拂動,一位閉月之貌的女子走了上來,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動聽。
這是一個身材高挑、極其妖嬈的女子,她一身綠裙,頭上映碧霞,腳下生五色玉光,風情萬種,眼波如水,黑發如瀑。
“是她,姬碧月!姬家的人馬這麽快就到來了嗎?”
周遭有人驚呼,洞悉了來人的身份,這是姬家年輕一代三大高手之一,僅次於神體姬皓月。
“姬家的人,先人倒是有些淵源。”
白衣少年夏九幽神色不變,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很是傲然
噔、噔、噔
不多時,樓梯口再次傳來聲響,一個年輕的男子登樓而上,身著藍衣,氣質不凡,英氣內斂,眸子中偶爾有神光流轉。
“搖光的李瑞兄你也來了。”
姬碧月輕笑,招呼了一聲。
周遭修士們的神色又是一變,這是一個四極秘境的年輕強者,是搖光這一代的頂尖高手。
若不是當代搖光聖子實力強橫,他也不會屈居其下,隱隱有著第二高手的名頭。
“倒是挺巧,未曾想會在此處遇上碧月小姐。”
李瑞笑著答道,態度很溫和。
一旁的白衣少年卻是挑了挑眉,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真是熱鬧啊,俊傑雲集嗎,皆為聖體的萬物母氣鼎而來?”
樓上一個老人醉醺醺的開口。
“德不配位罷了,若是聖體能有著北帝那般睥睨同代的實力,自然不會有人多說什麽,甚至會將他視為座上賓。
拉好關系,但可惜,他的實力太弱了,連四極秘境都未曾達到,自然無法執掌此等重寶,他留不住。”
白衣少年夏九幽搖了搖頭,話語直至本質
若是實力夠強,自然沒有這麽多紛爭
就像那位北帝一般,諸多機緣拿了就是拿了,你又能怎麽樣?
一眾聖地世家默不作聲,沒一個敢跳出來的
就連搖光聖地被斬了一個上輩天驕也沒有多說什麽,自認倒霉罷了
若是北帝如聖體一般實力孱弱,那自是不會有今日這般風光,縱然有北原做後盾,眾聖地也少不了上門討個說法。
“此話在理,拳頭就是最大的道理。”
搖光聖地的李瑞頷首應和,頗為讚同
姬碧月亦是眼眸微微彎起,露出笑意。
“話說的不錯,但你卻是眼高於頂了,比肩北帝這句話,可不是你這樣的小家夥能隨意擺弄的。”
焉然間,一個黃衣男子登階而上,很年輕,雄姿英發,有別樣的氣機流露。
“什麽人,敢駁斥我?”
白衣少年夏九幽眼泛冷光,有淡淡的煞氣流轉。
“大衍,項一飛,”
黃衣男子一步踏下,有劍音鏗鏘而鳴,自信而凜冽。
在場的人都一驚,竟然是大衍聖子當面,連他也到來了嗎?
傳聞他掌握了大衍聖地的絕學-大衍聖劍,此神通極其逆天,達到極致境界,可斬斷一切,演化諸天小世界。
“原來是東荒十大俊傑之一,聽聞你當年也是與北帝交過手的,怎麽,是認為我配不上嗎?”
夏九幽問道,眉頭微挑,有一股迫人的氣勢,縱使對方是名揚東荒的十大俊傑之一也不曾畏懼。
大衍聖地,雖然沒有出現過大帝,也沒有極道武器,但卻在東荒赫赫有名,為最強大的勢力之一。
大衍二字,代表了天地演化的過程,敢取這樣的名字自然不凡,他們師法自然,有種種莫測之神術。
事實上,大衍聖地比很多聖地都要古老,是東荒最久遠的傳承中的幾種,底蘊沉澱已久,深不可測。
項一飛來自這個聖地,自然代表了強大與神秘
更何況,這是一位曾經與北帝爭鋒過的天驕!自然沒有人敢小覷。
“不錯,饒是我等多年苦修,也尚在追逐的路上,你還太過稚嫩,都不一定是諸聖子王體的對手,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莫要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天高無垠,但卻可望,有的人,卻是連仰望都無法看到背影,只能沿著他的足跡,去攀登。”
項一飛入場,眸光凌厲如劍
一席話,令人心頭思慮萬千
驕陽,注定是高懸九天的存在,遙望而不可及
所追逐到的,不過是一縷逸散的輝光與熾熱
“我不信。”
夏九幽很乾脆,盛氣凌人
依舊自負,他立起身子道“既然未曾見到那位北帝,便借你之手一試,管中窺豹,看看能與北帝當年爭鋒的聖子,有幾分真。”
夏九幽說話間就動手了,乾脆利落,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語。
他抬乎向前壓去,纖細修長的手指如羊脂玉雕成,比女子的秀手還要美麗無瑕。
在這一刻,很多人都心驚肉跳,有窒息的感覺,強大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夏九幽玉指一拂,有神碑凝聚而出,上面紋鉻閃爍,充滿了道的氣息,強大無比,一下子就落了下去,要將項一飛鎮壓。
眾人莫不吃驚,這可不是什麽兵器,這是白衣少年以神力凝結出的‘道碑’,他輕松而自然,完全是隨手打出的。
可見實力之深厚
“那便打醒你好了。”
鏘!
刹那間,神光刺眼,周遭眾人都閉上了雙目,沒有辦法正視,一道聖劍劈來,鋒銳逼人,徑直劈斬在了道碑上。
大衍聖子項一飛神色不變,緩緩點出一根手指。
“上窮碧落下黃泉。”
白衣少年夏九幽輕吟,有神光錚錚而響
那面道碑上紋路更多了,像是交織出了法與理,嗡的一聲顫動,如真實的大道神碑顯化而出。
周遭修士們都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不少人都險些坐倒在地上。
哢擦
酒樓地板成片的龜裂,好似下一秒就要崩塌一般
“到底年少無知,太沒分寸了些。”
大衍聖子項一飛搖搖頭,指尖猛然按落,好似一柄神劍橫空,立劈而下
當場將那面道碑打到了一旁,壓力頓消。
咚!
夏九幽眉毛揚起,就要繼續出手,卻猛然聽聞一聲震響自二樓傳來
猶如驚雷霹靂橫空,又似道喝幽幽而起
恍若狂浪過境,頃刻間便消弭了兩人的神通,連余波都一同散去了
一枚玉杯,正平穩的立在桌面上
青衣飄搖,隨天風而舞
“嘶,那又是那位人傑,一杯定風雲,連這兩位的交手都能止息。”
“難說,好似有什麽遮掩一般,看不出相貌啊。”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有種莫名的震撼感
波瀾不驚,一杯落桌定風雲
二樓窗畔,天輝如潮,亮的人睜不開眼,看不真切
只能隱隱瞥見一縷青衣揚起,超然出塵。
“·····”
身後的一位老仆搖了搖頭,夏九幽一言不發,淡淡的坐了回去
“嗯?”
大衍聖子項一飛有些怔然,驚疑不定的望了一眼那道身影
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不再多言
不多時,便有道頌聲回響,如仙樂陣陣,滌蕩人的心靈,一個少女道士不知何時出現在樓梯口。
她身材修長,氣質出塵,給人以一種極其特別的感覺,明明站在那裡,沒有霧氣繚繞,沒有仙光蔽體,但就是看不清她的長相。
好像與道合一,讓人看不出深淺,看不清真顏。
“是她,道一聖地的傳人!”
有修士輕咦,緩過神來,傳出了陣陣低呼。
“道一聖地的妹妹也來了,這邊請。”
姬碧月嬌笑,一扭柔軟的腰肢,走了過去,將少女道士拉到一邊。
“真是熱鬧啊,就因為一個聖體,攪動諸多風雲,他也足以自傲了。”
大衍聖子項一飛搖搖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人多了也不好,就我們幾人商議便足矣,清場吧。”
夏九幽神色冷冽,徑直開口,竟是要將場中眾人驅逐
獨留他們幾人
“毛都沒長齊的家夥,叫喚的倒是有力。”
一張方桌上,兩位青年冷哼,很是不滿
徑直與他爆發了衝突,口舌爭鋒之下竟是爆發了神識大戰
那青年神識亦是強大無比,與他鬥了個旗鼓相當
後被夏九幽所帶來的仆人阻止,言其修行秘法,不可妄動神念,不願繼續相鬥下去。
經此一戰,白衣少年夏九幽的神色緩和了一些,沒有再揚言攆走眾人。
很多人都望了過來,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青年又是誰?
他竟與夏九幽戰成平手,讓這個不可一世的白衣少年改變了念頭,讓眾人都很吃驚。
當然,最令眾人神往的,還是二樓窗畔的那道身影,神秘無比,實力深不可測
只是一道聲音便壓下了兩位天驕的交手,撫平余波。
“小家夥,日後可莫要再自詡北帝第二了,碰上我還好一點,要是碰上金赤霄與妖月空那兩個家夥,你就沒有這般好運道了。”
項一飛啜飲酒水,敲了敲桌子,帶著勸導的語氣
人們聞言皆是神色一動,黃金家族少主金赤霄,天妖宮少主妖月空,俱是年輕一輩中的猛人
一者與北帝交好,一者曾令北帝染血,甚至在中州連斬六大天驕,浴血而狂,與王體爭鋒。
再加上那位不顯山露水的搖光聖子,東荒亦可稱得上臥虎藏龍之地
“哼,我遲早會證明這一點。”
夏九幽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再繼續辯駁下去
他已經察覺到了這位聖子的強橫實力,不愧是與北帝交過手的東荒十大俊傑,果然不凡。
噠、噠、噠
焉然間,有腳步聲響起,自那二樓窗畔湧下
好似黃鍾大呂齊齊作響,振聾發聵,顫到人的心裡去
又仿若驚雷劃破天際,帶起一片銀白,刺目而亮眼
那是一位英武青年,身姿挺拔昂揚,勢若龍虎,俯瞰八方
一縷縷血氣逸散,好似一方烘爐高舉,其內光焰滔天
熾熱而雄渾
唰!
夏九幽身前,兩位老仆人好似感受到了什麽一般
一個閃身擋在了他面前,面容凝重而肅穆
噠、噠、噠
腳步聲回響,那一襲青衣搖曳,徑直到來
那是無可匹敵的力量,浩瀚如海,深沉如淵
只是一束眸光便令得兩位老仆身軀顫動,面色蒼白,踉蹌著倒向一邊
“你···”
夏九幽神色一怔,有股沉悶的壓迫感回蕩,好似一尊古老神魔在駐足
一隻大手,就這般探了過來
“小家夥,比肩二字可不是說說就行的。”
大手落下,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似破除了什麽一般
一頭青絲如瀑布一樣垂落,喉結也驀地消失了,臉上的英氣也收斂了。
夏九幽青絲飛舞,肌膚雪白晶瑩,如羊脂美玉雕刻而成,像極了一個精致的瓷娃娃,美麗而炫目。
“女孩?!”
“她竟然是個丫頭,偽裝消失了!”
眾人皆是吃驚,就連大衍聖子項一飛都瞪大了雙眼,面露愕然之色
萬萬沒有想到夏九幽是一位如此靚麗的少女,怪不得他唇紅齒白,如此絕美。
“我的老天,原來是個傲氣衝天的丫頭,這···”
“嘶,如此豔麗,比之幾大聖女都不遜色啊!”
人們不由瞪目結舌,難以想象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如此強勢,戰力比肩聖子。
“你這人····!”
夏九幽張牙舞爪,晶瑩靈動的大眼怒瞪,長長的睫毛簌簌眨動,將任性與倔強表現的淋漓盡致。
那青衣身影淡笑,又捏了捏她的小臉
夏九幽登時有些炸毛了,好似貓咪一般,磨著牙,恨恨的望著他
“好生修行吧,現在的你,可還差的遠呢。”
驟而那青衣身影擺擺手,笑著遠去,場中的壓迫感才逐漸消弭
“方才那位,是誰?”
有人喉結鼓動,半響說不出話來
那般深沉的壓迫感太過恐怖,近乎令他們都窒息了,難以自持
“你瞧,都叫你老實些了,這下好了,碰到正主了吧!”
大衍聖子項一飛兩手一攤,一幅無可奈何的模樣
此言一出,卻是令得場中眾人色變
正主?莫非方才離去的那位青衣人,便是北帝王騰不成?!
“項兄的意思是,方才那位離去的,正是北帝?!”
姬碧月朱唇微張,有些愕然與驚詫
方才,那位北帝竟然一直都在嗎?
“還能是誰,誰叫她一直嚷嚷著要做人家第二,正主不就出來了嗎。”
項一飛點點頭,先前他二人交手被止息時就有所猜測了
只是不曾想,那位北帝在地宮之行後亦是選擇了回聖城,在這裡相遇
“真是,難以想象啊。”
李瑞輕歎,得虧這夏九幽是要比肩北帝,而不是別的什麽
不然恐怕就不是這般好收場了
“哼,那個家夥!真是可惡····”
恢復了原本相貌的夏九幽揉了揉白玉般的面頰,有些忿忿的咬了咬牙
遲早要追上你,好好收拾一頓!
她面色微紅,氣鼓鼓,青絲如瀑,將兩位老仆喚醒後便遠去了。
亂雲州外
一輛金色古戰車橫行天穹,九頭麒麟獸在前拉車,奔騰起浩瀚血氣,嘶鳴陣陣
長空震響,綿延百裡光潮,彩霞高舉如瀑,揚揚而落
數日後,北域聖城
北帝歸來,自是引動了一番波瀾,諸多目光匯聚,望向了醉仙闕上高懸的那一處古殿
內裡,王騰盤膝坐在混沌石所鑄就的神台上,雙眸微闔
一方帝璽漂浮在他的身前,其上紫紅紋路交織,勾勒山河乾坤,其上四象並舉,龍凰合鳴,栩栩如生。
“以此太古天龍烙印為根基,推演真龍神形應當會容易不少。”
他低語,默默感悟著帝璽內的天龍烙印,好似回到了那個太古年代
蒼茫浩蕩,吟動九天
鬥字秘運轉而開,有細密的湛青靈光在體表交織鋪展,化作龍鱗
若有若無的雲霧飄蕩而起,將他的身形遮掩,有淡淡的長吟回響。
嘎嘣,嘎嘣!
骨節顫動之音回響,好似有一頭龐然大物在扭動,撼山動嶽,有著沉悶的呼嘯
王騰體內,脊柱大龍緊繃,神光內斂,在孕育著深層次的蛻變
周遭戰骨皆是染上了一片璀璨輝光,奔騰著浩瀚巨力
他微微顫動, 一縷縷湛青靈光如水波般蕩起,好似一方大繭般纏繞,將他包裹其中。
自其內,傳出了陣陣戰鼓擂動般的心跳聲,回蕩在幽暗的古殿中。
十日後,有傳聞在聖城中流轉而開,北域十大風月地之一妙欲庵傳人即將到來聖城
這一消息無疑引起了劇烈的反響,諸多年輕俊傑齊聚,欲要前往聖城一睹這位仙子的芳容。
亦有傳聞聲稱,這位妙欲庵的傳人想要宴請一眾東荒人傑,似乎有要事相商。
諸多消息紛雜,誰也辨不清真假,但皆是動身,向著聖城趕來。
這一日,醉仙闕上高懸的古殿內,猛然傳出了驚天動地的龍吟聲
好似直入九天,傳揚至那無窮高處,雲霧自開,照見乾坤
一道青影化龍而出,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