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祥一邊機械地挖著坑，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思索著自己怎麽就上了這條倒霉的賊船，明明自己什麽事也沒有做，現在還要背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他不明白，怎麽跟自己完全沒有關系的髒水也能往他身上潑。

　　他很想把手裡的鐵鍬一扔，就這樣撂挑子走人不幹了，但是他又打心眼裡害怕徐立真做出什麽對他非常不利的事情出來，畢竟有自己指紋的刀子還在徐立那裡。

　　再加上，他覺得這個男人，雖說看起來道貌岸然的樣子，時不時還能滿口仁義道德跟人講講大道理，但這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你不知道他下一秒腦子裡想到了什麽，也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時會做出什麽離譜的事情來。

　　袁祥認為用披著羊皮的狼都不足以形容徐立這個人，不過苦於詞窮，他想了半天倒是也想不到其他的語言來形容。

　　“人面獸心……”袁祥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詞語，激動之余不小心說了出來，他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咳嗽了兩聲，拿眼睛偷偷瞥了一眼徐立，對方看起來不知道是沒聽清楚，還是聽見了也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沒有任何反應。

　　“那個，”袁祥看了一眼徐立猶豫了一下問道，“能讓我知道這個是……是誰嗎?”

　　“真想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現在來看，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看以你的心理素質，知道的越多，你反而越不安全。”徐立聽起來好像語重心長的說道。

　　袁祥越聽越糊塗了，為什麽自己知道得越多就越不安全了呢，不過既然對方不想說，袁祥也隻好不再追問。

　　“老袁啊，有些東西呢，不需要你來替我思考，你也承擔不了這個角色。”看著袁祥有些困惑的表情，徐立繼續說，“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大腦有大腦的工作，四肢有四肢的工作，大腦不能跟四肢一樣乾活，同樣的，四肢也不可能反過來去支配大腦，這要是本末倒置了，那可就亂了套了，後果也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袁祥聽著徐立這套又是大腦又是四肢的理論，聽得天花亂墜的也沒弄明白到底徐立在說什麽東西，他苦笑了兩聲說道，“你文化人總說這種話，我聽得不太懂，你就簡簡單單告訴我你怎想的，我才能明白。”

　　徐立笑了笑說道，“其實就是一句話，讓你幹啥就幹啥，別多問，別多管。這總能聽明白吧。”

　　得，這就是讓人當個就會乾活的啞巴，袁祥在心裡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老袁，你家裡有個閨女對吧?”徐立冷不丁的一句話把袁祥問住了，倒不是這個問題有多難以回答，而是在這個情景之下，荒郊野外的正挖著坑，徐立突然提到了自己的孩子，袁祥心裡不知道為什麽感到有一絲害怕。

　　“我也沒跟誰提起過，你怎麽知道?”袁祥停下了手裡的活，有些警惕性地問道。

　　“這些東西想知道也不是有多難，你別那樣看著我，況且，我知道這些東西無非也是想多了解了解你這個人，要不然還能有什麽用途呢?”徐立看起來好像真不知道對方在害怕些什麽。

　　接下來是許久的沉默，二人不再搭話，也可能是無話可說，只是在月光中一下一下地繼續挖著坑。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二人大概都很是疲憊了，動作明顯慢了下來，袁祥看著眼前的土坑，不知道還要挖多久。

　　“就這樣吧。”徐立示意袁祥可以停下來了，

袁祥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也許是太累了的緣故，他現在已經沒有剛開始時的那種恐懼心理了。　　二人爬回到坑上邊，徐立朝著黑色塑料布走過去，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他拍了拍袁祥的肩膀，示意袁祥把這個東西給弄下去。

　　袁祥站在原地愣住了片刻，他走到跟前，先是伸出腳踢了一下，感覺腳下紋絲不動，然後又使勁踢了一下，這次隻微微動了一點，這樣用腳估計是不太行，袁祥琢磨著，但是他不想伸手去碰。

　　徐立看得有些著急，他催促道，“你趕緊拽過去得了，拽過去往裡一推就行了。”

　　袁祥有些不情願地彎下身子，他每靠近一點仿佛那味道就更濃烈不少，雖然沒有直接接觸裡面的東西，他的手在碰到塑料布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生理性不適，他像觸電一樣把手松開又站直了身子，把頭扭向了另外一邊。

　　“老袁啊，別磨蹭，你也累了，趕緊弄好了咱們好回去睡覺了。”徐立見狀又催促了起來。

　　袁祥看著腳下，歎了一口氣，在褲子上蹭了蹭手上的汗，彎下身子將沉甸甸的東西拖到了坑邊上，他低下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用力將其推到了他和徐立挖的土坑裡。

　　“趕緊埋吧，時候不早了。”袁祥這會看起來反倒是平靜了不少，他抓起鐵鍬，埋頭開始埋坑。

　　徐立看著袁祥此刻一言不發的背影，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也趕緊加入到了袁祥身邊，一言不發地鏟起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