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超負載警告,超負載警告”
房間中燈光忽明忽暗,紅色的警示牌赫然掛在牆壁上。
……
“勇士,您已完成代號T1019藥物的注射,您將於十分鍾後開始進入沉睡,希望您的複蘇能為人類帶來一絲生機。啊!!”
我想努力的睜開眼,看看是誰在說話,可用盡全身力氣,也隻隱約看到一女子,蹲在保護倉前
突然,一道黑影突然襲來
“它們攻進來了,趕緊,緊急閉合保護倉”
突然,一道雄渾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隻隱約的看到四周,血肉橫飛。
“哢嚓”
保護倉開始緩緩閉合起來,就在保護倉閉合的一瞬間,一隻強有力的黑色巨爪,狠狠地拍在保護倉的防彈玻璃上。一道細微的裂縫蔓延開來。
緊接著,噴霧從保護倉四周噴灑出來,不一會就彌漫了整個倉體。
我眼皮開始不由自主的打起架來,漸漸的,黑暗開始籠罩。
這是我記憶中獲得的最後的信息。
……
“滴滴滴滴,宿主0526號,沉睡時間,一百二十一年零三個月,開始進入喚醒模式”
“身體機能,喚醒成功”
“開始注射腎上腺素,腎上腺素,注射成功”
“開始引導蘇醒,恭喜宿主,蘇醒成功。”
隨著最後一聲提示音落下,周圍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噗,呼哈呼哈”
我扶了扶暈沉沉的腦袋,打量起四周。
“果然還是一片白茫茫的啊”
我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才從保護倉倉體中出來。
出來的瞬間,刺骨的寒冷襲來。
“嘶”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來,人類世界真的一去不複返了啊”
“哈”
我哈了口氣,勉強暖了暖身子。
剛從百年的沉睡中蘇醒,我對四肢的掌控還不是很好,猶如新生兒一般,完全不適應自己的身體。
掙扎了一會,只能再度鑽進了倉體中,我努力的搓動雙手,想讓自己暖和點,奈何毫無作用,只能扭頭將希望寄托於保護倉。
“希望還有能用的功能吧”
我開始倒騰起來,希望保護倉能再發揮點余光余熱。
“電力不足,電力不足,即將自動關機,即將自動關機”
“靠”
我無奈的拍了拍倉體,只能再次掙扎著把僅剩的有用的東西帶在身上,爬出了保護倉。
我努力的挪動著身軀,盡量找到能夠抵禦風寒的地方。
終於,有一處地方,三面岩石環抱,僅剩一年朝西,是不錯的避風聖地。
我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功夫才掙扎到岩石的懷抱裡,累的幾乎脫力,不過好在,不用在蘇醒後的第一天就被凍死在街頭。
不過這樣的表述也不合適,現在哪有街頭,充其量只能算是凍死山頭。
我叫郭城,本來是生活在晉西北的小後生,家裡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直到,百余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雪。
……
“來啊來啊,包子餃子手抓餅啊,都來看看呐”
“啊門啊前一顆葡萄樹”
“亞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
“城哥,這大下雪天的,咱去哪兒啊,SWS基金會不都通知了麽,最近要在家,
盡量少外出” 我扭頭看了看旁邊掛著兩條鼻涕泡的小男孩。
“沒事情的,哥帶你看電影去”
一說看電影,那小家夥別提有多高興了。
可是,如果知道那是最後一次,我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回家,和家人待在一起。
……
“這破天氣,已經下雪快三個月了都不帶停的,城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據說……”
我揮了揮手,打斷了煩人的鼻涕泡。
是啊,這場大雪,已經綿延了三個月了。
最開始一個月只是在兩級附近的國家和城市,不到十天時間,飄雪就已經蔓延到了溫帶附近,據說兩個個月前,連終年酷熱的赤道地區都開始飄起雪花來。
這才讓人們開始重視起來,世界各國開始聯合起來應對突發情況,成立的SWS基金會,開始統籌管理安全風險。
但是過去這麽久,卻依然沒有絲毫作用,赤道地區從最初的飄灑雪花,到如今積起厚厚的雪,僅僅隻過了幾天而已。
全球氣溫驟降,剛開始,人們出行都必須隨身帶著大型暖寶寶,到後來,部分地區氣溫開始降低到零下。
SWS基金會緊急通知所有居民,沒有特殊情況,盡量不出家門。
而基金會也沒有浪費人們對它的期待,它所研發出的發熱手環,自製熱力球等東西,為人們前期禦寒提供了巨大幫助。
但是,直到那怪鳥的出現,人們才反應過來,這不僅僅只是全球氣候問題。
基金會也開始著手,應對各種風險。但是奈何,還是慢了一步。
那天,偌大的電影院裡,只有我和鼻涕泡兩人,電影播放到一半,突然遠處傳來警報聲
“不明飛行物極速靠近,不明飛行物極速靠近,請居民抓緊避險。”
“轟”
緊接著,碎石瓦礫漫天飛舞,我的耳朵出現了劇烈的轟鳴聲,我想跑到電影院外面去看看情況,卻發現鼻涕泡躺在遠處一動不動。
我伏著身子爬了過去,輕輕晃了晃。
“鼻涕泡,快醒醒,快醒醒。”
外面的轟鳴聲不絕於耳,不一會,軍隊的直升機也來了,雙方似乎是發生了碰撞,不一會,飛機發動機的轟鳴消失了,緊接著是不停地爆炸聲。
“唳”
似乎是那怪鳥,贏得了這場比賽的最終勝利,它似乎在炫耀它的成果。
又過了一會,外面開始變得安靜起來。
鼻涕泡也醒了過來,嚇的連連後退。
我和他從過道來到了外面。
如果你沒見過人間地獄,那麽,你真的應該看看此時的場景。
我扶著旁邊的石柱,開始嘔吐起來。
四周都是鮮血,血肉橫飛,肉眼可見的四肢,遍地都是。
“SWS緊急會緊急通知,現在存活的所有居民,抓緊到應急避難所避難,緊急通知,現存活的所有居民,抓緊到應急避難所避難。”
我看了看四周,開始茫然起來。
人們瘋了一樣向著城中心避難所衝去,我隱約覺得,我的耳朵,有些聽不清楚,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廣播聲音在我耳朵中越來越小,最後化為虛無。
我感覺我的胳膊正在被瘋狂撕扯,隱約還有嘈雜的聲音。
我連忙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兩條鼻涕泡,虛驚一場。
“城哥,你剛怎的了,突然就暈倒了,嚇死我了”
我看著旁邊的人影,一下子緩不過神來。
“城哥,快走吧,咱也趕緊去避難所吧,晚了就來不及了,剛剛廣播通知,避難所再有一小時就關閉了。”
他攙扶著虛弱的我坐了起來。
這是人生中第一次覺得害怕,那種一瞬之間失去所有的恐懼彌漫在每個人心頭。
鼻涕泡看我沒有反應,掙扎著想背著我往避難所去避難。
這也算患難見真情吧,我隻隱約記得,我當時是這樣想的。
可是,我寧願希望他沒有等我,他棄我於不顧,他獨自一人前往避難所,可是,沒有可是。
“阿明,我沒事,你放我下來吧”
我從他背上跳下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他也急忙扶住我。
阿明,鼻涕泡的名字叫孫明,也是我的堂弟。
“阿明,去吧,快去避難所。”
我推著他,想把他推離這是非之地。
“城哥,你不和我一起麽”
這個時候還惦記著我,也是讓我很欣慰。
“你快走,我得回去找小妹”
阿明仿佛也是如夢初醒
“對對對,還有小妹”
我看著他一直在原地轉圈圈,也很是無奈。
“你趕緊走吧,你先去避難所,我去找小妹,然後我們避難所集合。”
說完,我就轉身離開了,沒有再理會他。
我和鼻涕泡,是家裡大人沒在,背著家人出來的,可是當時小妹正在午休,我偷偷溜了出來。
現在我心裡萬馬奔騰,都是吃草滾泥的那種。
我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徑直自向著城西走去。
“城哥,城哥,你等會我”
聽到呼喊,我急忙扭過頭
“你小子又追上來幹嘛,趕緊去避難所啊。”
阿明拿手一抹鼻涕,然後挺直了腰板。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城哥,咱一起去啊”
我笑了笑,沒有再拒絕
那天的陽光很明媚,奈何卻融化不了這徹骨的嚴寒。
“躲開,快躲開啊”
……
無數的飛沙走石衝著鼻涕泡飛去,就那樣,他的最後的笑,伴隨著轟然巨響,消失殆盡。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度過那段時光的,我隻隱約的記得,等我回到家的時候,小妹不在了,四周空無一人。
避難所也關閉了。
最後,我跟隨著SWS基金會撤退的最後一批工作人員,加入了基金會。
……
回憶像潮水一般,即使已經過去百年之久,仍然讓人刻骨銘心。
我從懷裡掏出了任務報告。
我們本次的任務,是有象征性的從全球選擇一萬人,進行冰凍,然後在未來解封,帶著部分動植物樣本,重塑人族的輝煌。
而根據任務報告,所有冰封者的冰封年限都在一百年至一百五十年,具體蘇醒時間由冰封者的身體素質決定。
只是可惜,直到末日來臨,基金會也隻冰封冷凍了五百二十六名人類。
所有人都以為冰雪帶來的,只有那種怪鳥,但是當無數足足有一人高的巨鼠從地底湧入基金會時,所有人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僅剩的五百多人中。
而我,正好是,最後一名,冰封者,代號:0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