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郝仁不但受了自己的敬酒,而且還主動站起來,走過來和自己碰杯,王寶心知這是給了自己面子,至於門口的小角色亂說話,他自然也就不會放在心上。
當即,王寶馬上露出了一副笑臉,以非常低的姿態在郝仁的杯子底部碰了一下,滿飲而盡,而郝仁,則只是稍微意思意思,喝了一口而已。
“咦?這是阿積麽?多年不見,留了長頭髮我都沒敢認”郝仁對王寶身後的小弟道。
王寶哈哈大笑道:“跟仁警官介紹一下,這位是阿積的師弟,駱天虹,不過他倆確實長得有點像。”
“仁警官。”駱天虹乖巧地打了個招呼。
“哦~,駱天虹啊,來,喝一口。”
說著,郝仁拿起酒杯跟駱天虹也碰了一下,駱天虹看起來還頗有一些受寵若驚,碰杯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彎腰鞠躬的。
王寶很滿意。
仁長官很給面子麽。
“來,介紹幾個好朋友給你們認識,剛哥,王寶你肯定熟。”
王寶連忙又把酒倒滿,一飲而盡,駱天虹則跟在後面陪了一杯。無頭則意思了一下,抿了一口。
“老黃,你倆應該是老熟人了。”
王寶又滿了一杯,駱天虹作陪。
黃炳耀道:“別給我惹麻煩啊最近。”說著,倒也陪著喝了一杯。
“阿鷹,我的得力乾將,負責給我掃毒、緝私、偷渡。”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李督查孤單偵破東源集團的大案全港誰人不知。”
王寶滿飲,駱天虹作陪,李鷹也滿滿的飲了。
“黃中正督查,我們屯門機動部隊的指揮官。”
王寶滿飲敬了一杯,駱天虹則隨後又敬了一杯。
“鬼佬東,你應該認識,以前油尖旺的便衣,現在在大埔當軍裝沙展”
“寶哥。”
鬼佬東的姿態要低許多,與王寶碰杯的時候杯口要下面一些,而且一杯過後,還主動給駱天虹倒了一杯,抬杯道:“兄弟你好,爛鬼東。”
“駱天虹”
倆人一飲而盡。
“陸啟昌、黃志誠,元朗重案組。”
王寶這會兒連著喝了有大半瓶,再好的酒量也擋不住了,好在到這裡為止,已經不是督查了,他也就稍微隨意了一點,一個人端起酒杯,與他們兩個人碰了一杯,算是偷了一杯。
“鍾秋月,呂建明,大埔重案組的。”
王寶笑容滿面地端起酒杯給滿上,強忍著頭暈目眩跟倆人碰杯。
呂建明倒是還好,老老實實的跟王寶碰了一下,喝了一杯酒,而鍾秋月,則高高的舉杯用杯子底碰了一下王寶的杯口,極為敷衍的輕輕抿了一口,擺明了不給面子,不屑與之為伍。
郝仁都不敢這麽托大!
這下,不光王寶的臉色不好看,郝仁的臉色也不由得稍微難看了起來。
就你清高,我們這一桌子全是黑警不成?
更尷尬的是苗志舜,他特麽杯子都舉起來等著跟王寶喝酒了,一時間給他搞的進退兩難。
駱天虹咪咪著眼睛,瞅鍾秋月的目光就像在瞅一塊豬肉,考慮從哪下刀。
鍾秋月本人倒是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樣子,坦然的跟王寶對視,王寶沉吟了好半天,這才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將此事揭了過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主動去敬了苗志舜。
至此,王寶已經敬了一圈,笑著跟郝仁隨意說了兩句場面話,便轉身告辭,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而王寶走了之後,郝仁他們這一桌的氣氛,一時也微妙了起來,所有人看向鍾秋月的目光,都稍微有些冷淡。
好半天之後,還是無頭最先嗤笑起來,笑著道:“鍾小兄弟這性格……還真是不太適合乾重案。”
郝仁笑著接口道:“倒是挺適合乾衝鋒隊。”
眾人聞言呵呵輕笑了起來,看得出兩位大佬是想輕輕揭過剛剛的尷尬和不快,紛紛打起哈哈,哪知鍾秋月聞言,卻是冷笑了一聲道:“藍探長的意思說,像您這樣黑白勾結的警察才是好重案嘍?”
霎時間,說笑的眾人全都如同被卡了脖子似的,所有的笑聲都卡在了喉嚨裡,看向鍾秋月的目光則徹底的不善了起來。
鍾秋月怡然不懼的跟他對視,雖然他只是個小沙展,但在坐的這群督查中沒有一個是他的直屬上級,況且他這麽年輕就當上了沙展,顯然家中也是有些關系背景的,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是元朗第一位華人督查。
而無頭,至少退休之前,也沒嘗過當督查的滋味。
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一時間,飯局有些進行不下去了。
如果這裡不是樓外樓,黃炳耀肯定會掀桌子。
郝仁毫不客氣的瞪著鍾秋月,剛要張口,就見無頭輕輕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自己來。
“後生可畏啊”
無頭歎息了一聲,突然哈哈大笑道:“沒關系沒關系,本來我就是個貪汙犯麽,如果當年不是阿仁你幫我要來特赦,我現在最好的結果也是流亡海外,背井離鄉,哪能像現在這樣安享退休生活呢?哈哈哈哈,全港島哪個不知道我以前貪汙,類似的議論我又不是沒聽說過。”
“不過年輕人,作為前輩我也奉勸你一句,這個社會是很複雜的,一根筋也是做不好差人的,性子這麽衝,將來搞不好是要吃大虧的。如果我年輕十歲,一定不會讓你走出這個門,不過我老了,也退出江湖很久了,你又是阿仁的客人,又不歸他直管,我作為朋友不能給他惹麻煩,今天我讓你走,不過樓外樓以後不再歡迎你。”
鍾秋月冷哼一聲:“道不同,不相為謀。”
隨後拎著包就走,走之前還衝著呂建達道:“你走不走。”
呂建達是鍾秋月的發小好友, 能當上這個沙展也是多虧了鍾秋月家裡的關系,向來都是以鍾秋月馬首是瞻的,雖然感覺鍾秋月今天事兒辦的不太妥當,整場飯局裡一直在桌角下踢他,但是屁用也沒有,這貨他是真的勸不動。
瞅了一眼一桌子不善的眼神,這些人裡雖然沒有一個是他們的直屬領導,但哪個不是警隊體系裡響當當的人物。
他感覺鍾秋月做的不對,而且得罪了這一桌大佬,就算家裡有點關系,以後在警隊難道還真的能混的下去麽?
然而終究是幾十年的好兄弟,平時呂建達也習慣了聽鍾秋月的,一咬牙,還是跟著鍾秋月走了,不過走之前他倒是規規矩矩的給無頭與郝仁鞠躬道歉了一番:“對不起,對不起,他……他人就這樣,直腸子,對不起。”
“走啦!”
鍾秋月不耐煩地道。
郝仁淡定的拿筷子夾了個螃蟹爪,用剪刀剪了起來,看也沒抬頭看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