銬，蔡元祺是不敢的。

　但是抓人，蔡元祺還是敢的。

　而郝仁現在還真不敢拒捕給人留下把柄。

　於是郝仁大半夜的就被蔡元祺抓走，帶去了毒品調查科，當然他這純粹就是誣告，不到兩個小時郝仁的律師就到了，郝仁又回家睡了覺。

　但此舉的象征意義可太大了，就郝仁在緝毒待的這兩個小時，整個警隊上下就跟大地震了一樣，上到高級警官，下到普通的軍裝協警，所有人都是懵的。

　這老蔡，用這種徹底撕破臉面的方式宣布了自己與郝仁的恩斷義絕，自立山頭，同時也給上面的老徐遞上了一張分量十足的投名狀。

　然後他就被陳家駒給打了。

　陳家駒目前已經做到總督察了，如果不是郝仁下課，他本來有望在年內就扎職警司的，也可以說是掃毒組華人警官中的代表性人物了，聽說老蔡抓捕了仁哥，大晚上的也不睡覺了，回到警署劈頭蓋臉的就把老蔡給打了一頓。

　陳家駒也不傻，老蔡的傷勢其實不算重，但全特麽的打在了臉上，左邊的眼眶都給打腫，成了熊貓眼，右臉蛋被指甲蓋撓破了皮，留下深深的傷口，鼻子沒敢打，那地方太脆，容易打折，那玩意折了至少也是個輕傷害，但他卻把老蔡精心打理留起來的胡子給揪了。

　是一根一根用手給揪光的，沒用刮胡刀。

　疼得他嗷嗷的叫喚，丟了老大老大的人。

　更損得是，這陳家駒居然不知從哪弄來了很難洗的染料，在蔡元祺的臉上寫下了叛徒兩個大字。

　這整個掃毒組上上下下一百多人，愣是沒人去幫忙，哪怕是連個拉架得也沒有，氣得蔡元祺都快要瘋了。

　老實說，陳家駒已經做好了要脫警服的準備了，打算脫了警服之後就跟仁哥去懲教署，最最起碼的，仁哥也得給她安排個懲教主任的職銜吧?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蔡元祺也還真有一點梟雄的樣子，面對陳家駒如此的大不敬，老蔡居然隻罰他回家反省，暫時停職了事。

　換言之就是忍了。

　他知道郝仁在警隊內部經營多年，處處都是鐵杆的擁躉，現在他突然搞這麽一手，下面的警官必然要腹誹他的為人，其他人就算沒陳家駒這麽暴烈，但想來不會缺了與他為難的人。

　除非他能以雷霆手段懲治了陳家駒，比如直接把他扔赤柱判個十年八載，否則，倒不如擺出一幅大肚能容的態度來邀買人心。

　人心，是他最終能否替代郝仁成為警隊太子的關鍵。

　凌晨兩點多，被打得慘不忍睹的蔡元祺臉都不洗，故意頂著一張淒慘無比的臉，帶著一點禮物和小酒來到了李文斌家的樓下，敲響了大門，而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這貨根本就沒睡著。

　“文斌，你不會連進都不讓我進吧。”

　見蔡元祺這麽慘的樣子，李文斌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道:“進來吧。”

　“是……家駒打得吧。”

　蔡元祺苦笑著點了點頭:“他對我成見頗深。”

　李文斌沉默地給蔡元祺找到了藥箱推給他:“冷敷一下吧，不好看。”

　“多謝。”

　好一會兒蔡元祺又道:“文斌，你不會對我也抱有成見吧，令尊當年在警隊的時候，就是我的老領導，你當了警察之後又一直在我的手下做事，事到如今，我手下可用的大將就只有你了，你……我希望你能幫我。”

　李文斌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點了一根煙，直到抽完，才道:“蔡sir，我不太明白這是為了什麽。人往高處走，仁哥目前已經調出了警隊，老家既然願意扶持你，只要徐徐圖之，取代仁哥的地位不見得會是一件難事，如果能得到仁哥的配合，更會輕松很多，何畢要搞成這個樣子，讓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這也是警隊內大部分人的疑慮。

　怎麽看，蔡元祺把郝仁抓回來調查這種事都太狠了，也完全看不到必要性在哪裡。

　“這……哎，我也有我的苦衷的，現在還不能跟你說，以後，你就懂了。”

　蔡元祺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敢跟李文斌說出實情。

　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因為郝仁並不是失去了老家的信任，而是單純的惡了老徐，僅此而已。

　這兩個人現在正鬥著法呢。

　蔡元祺不知道老徐已經是一艘快要沉了的巨輪，但他卻知道老徐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退休兩個字已經近在眉睫，甚至哪天嘎巴一下死了，都不稀奇。

　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麽。

　郝仁如果真失去了信任，那他就不會調去懲教署了，還是助理署長這樣的高位。

　警務處和懲教署都是保安局下屬的獨立部門，等將來老徐退了，難道人家郝仁就不會調回來麽?

　就算他郝仁不調回來，如果自己還守著郝仁小弟這樣的政治立場，將來他有什麽資格和郝仁爭奪保安局長的位置?

　再說不交出這樣的一份投名狀，他也得不到老徐的鼎力支持。

　這些能跟李文斌說麽?

　這個李文斌，現在還真的值得他老蔡信任麽?

　“文斌，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嗯。 ”

　李文斌應了一聲，卻也沒說同不同意，而是又點了一根煙，續上了。

　“文斌，我知道這些年你兩度在郝仁手下做事，感念他的恩義，但是咱們兩個，才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啊，而且你想想，你在郝仁的親信裡面能排得上第幾?黃炳耀，李鷹，陳家駒，這三個人怎麽看也排在你之上吧?除此之外小輩中的周星星、阿輝、陳國忠等人，也都是你將來的競爭對手。”

　“我明白。”李文斌歎息一聲道:“他日如果是你當上了警隊的一哥，我可以做到副處長，甚至還可以接你的班做到警務處長，以我的年紀，更上面的保安局長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如果是仁哥上位，我至多能做到助理警務處長的位置，退休之前能不能當上副處長都很難說。”

　“不錯！你李文斌是個大才，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麽選。”

　“嗯。”

　李文斌又點上一根煙。

　這一會兒功夫他都已經連著點了三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