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醉染一個半大孩子自然不懂藍星第一神兵利刃大馬士革彎刀的威名。
江臨雪雖然頗有見識,那也是在閨閣圈子之內,對於這種冷兵器,她肯定也不在行。
直到林醉染跟自己爹爹顯擺這把漂亮的寶刀時,那位兼著欽差大臣的林大人才發現,這竟然真的是一把世間罕有的殺人利器。
這王招娣究竟是什麽身份,竟然隨隨便便就把這樣一把兵器給了自家還未成年的兒子,究竟是連她自己也不知此物價值,還是明知這寶刀價值連城卻故意為之?
答案在半個月之後揭曉。
南方大旱,多地絕收,朝廷為了安撫災民,歷時一個月共籌集了四十多萬兩銀子交由三省督辦押運,因著陸路上流民越往南越多,行至河州府時改陸運為水運,交由漕幫負責。
不料漕幫押運救災銀兩至清河府地段時,四十多萬兩雪花銀竟然消失不見了。
三省總督個個火冒三丈。
這簡直就是狗膽包天,這樣的罪名幾乎與叛國無異,即便是抓住了案犯,他們三省也會落得個失察之罪,要是抓不住案犯,那他們別說烏紗帽,項上人頭估計都得出去溜達溜達了。
留個全屍都得感激皇上仁慈。
整個清河府以及附近下轄區域無論水路陸路全部設置關卡,嚴加盤查,嫌疑最大的清河州府以及附近水道簡直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出入城門以及各條水路都要經過嚴格的搜查盤問。
不過這些不關何小滿的事。
她最近閑來無事,不是跟江夫人去食為先研究美食就是去逛首飾鋪子,再不然就是被林醉染纏著要教授騎術,為此,何小滿不得不置辦了兩套騎裝。
自打送了那把大馬士革彎刀之後,林小公子簡直就把何小滿視為忘年之交,沒事就追根揭底的問那天她是如何將自己母上大人弄到兩米多高的牆頭安坐的,還有就是為何逐鹿看見她之後就不發瘋了。
“你若是再這般瘋瘋癲癲,我便叫你父親將你送回京都祖父那裡去,不敬長輩,沒大沒小的。”
“哪裡不敬了,要不是王家姨母年紀大了些,我都想娶回家裡去日日對著她了。”
不孝子如此回答。
差點沒把江臨雪嚇得一個倒栽蔥跌落馬下。
新手上路本就戰戰兢兢,結果兒子還不斷給她製造驚喜。
何小滿:我隻想給兒子找個夥伴,並不想給自己找個老伴。
江臨雪索性下馬把韁繩交給馬夫,對著兒子一立眼睛:“你給我滾下來,你說說,日日對著你姨母要做什麽?”
“讓她教我可以一下子飛到牆上的功夫啊,還有可以收伏逐鹿的功夫。”
林醉染眼睛亮晶晶的,一臉向往。
迎接他的是他家阿娘毒龍一般抽過來的馬鞭:“整日舞刀弄槍的,你是想去考個武狀元回來光耀門楣嗎?”
林醉染忽然沉默,上齒死死咬住嘴唇:“兒子學了最厲害的功夫,他們再敢欺負母親,兒子一刀一個全給他宰了!”
江臨雪閉了眼,緊閉的眼瞼卻關不住滾滾而落的淚珠。
原來,原來,兒子是為了護著她才這樣的!
她也恨啊,可是母親亡故之後,那個賤人蠱惑著父親將她扶正,只是因為害怕妾室扶正會為人詬病,父親才一直不肯答應,但是整個府中的中饋卻全都交由那賤人把持。
兄長和弟弟的親事,親戚之間的往來,這賤人無不想要插手,不求成功但求失敗,反正出了錯總有父親和他們嫡子一脈扛著。
江臨雪甚至盼望著父親早日歸西,死了,這個沒有主母名分卻佔著主母位置的歌姬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和自己的兒子比起來,她才是那個不敬長輩的人啊!
“江姨母,你是因為騎馬沒有我母親好才難過的哭了嗎?”
王傳宗遛了一圈感覺這邊好像不大對勁,後知後覺跑過來插播。
“其實我母親除了騎馬什麽都不會,做出來的點心硬的像是鐵蒺藜,讓她做一副襪子給我她能縫到自己裙子上去,拆下來的時候襪子倒是完好無塤,但是她裙子漏了個大窟窿……”
江臨雪破涕為笑,林醉染早就捧腹大笑。
何小滿鬱悶啊,她的好大兒可真是孝死她了。
何小滿踮起腳摸摸王傳宗身體變好之後開始繼續竄高的頭:“說的很好,可以閉嘴了。”
有人連滾帶爬打斷了母慈子孝的美好時光:“當……當家的……不……不好了,官兵……和……和巡鹽禦史……”
來人扭頭看見旁邊巡鹽禦史家的夫人和公子,頓時不知道自己是該說呢還是不該說了。
“說吧,什麽事不好了。”
何小滿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她身上沒有江臨雪那種端莊雍容的儀態,卻有淵渟嶽峙的氣勢,似乎就算皇上駕崩她都不會眨一下眼。
本來也不會眨眼, 誰做皇帝她都是低賤的商賈。
還沒等來人詳細敘述,潮水一樣的官兵已經全副武裝包圍了整個逐鹿莊。
領頭的很禮貌的跟江臨雪行禮請罪之後才跟王招娣十分官方的說,三省總督如今齊聚王家船行在州府碼頭的總號,現在“請”她過去一趟。
王傳宗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如紙。
“娘,我陪著您一起去。”
何小滿拍拍王傳宗的手,回頭問領隊的人:“這位兵爺,我兒子是不是也必須要一同前去?”
“並沒接到他必須一同前往的指令。”
因為有江臨雪和林醉染在,兵丁雖然說話沒怎麽客氣,不過也沒跟何小滿擺怎麽臉色,平時抓捕人犯他們可不是這樣嬸兒的。
“那你就回府,傳宗,你要記得,你是王家唯一的血脈,回去好好的守著咱們王家,清者自清,不必擔心娘。”
王傳宗明白母親的意思,是擔心他們母子都不在,井衡和袁文景這些人動什麽手腳,可是他不想母親一個人去面對這麽多來勢洶洶的惡兵啊!
“去吧。”
江臨雪看看何小滿,又看看王傳宗,捋了捋鬢邊的頭髮,抓過林醉染的手:“走,兒子,騎了半天馬娘也累了,咱們去跟著傳宗去他家蹭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