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次高明睿必定成就好事,他們也心想事成,誰料一覺醒來他們兩個卻滾在一起還被整個青年點的人集體捉奸。
他們可沒有人家高明睿的底氣,敢直接威脅別人。
所以隻好擺酒結婚。
就算這樣,也依舊被王寡婦狠狠敲了一筆。
不敢不給,王寡婦抖著手裡的二十塊錢告訴她:“看見了吧,這是高明睿給的,睡了我家的豬都得賠錢,何況你們髒了我的房子!”
葉蘭芝現在很後悔,早知當初就不去王寡婦家住了,沒想到介娘們不是個好人,嘴甜心苦,坑起人來一點都不帶心慈手軟的。
事後她跟岑俊傑忍著惡心把整件事情複盤了一下,感覺肯定是陶小甄這個賤人做的手腳。
因為四個當事人,兩個睡了彼此,一個睡了豬,只有陶小甄一個全身而退。
之所以他們未臨現場卻知全貌,是因為王寡婦譏諷她:“摳搜樣吧,穿的光溜水滑還以為是個有錢的,結果兩口子加一起也沒高明睿給的多,你還不如我的小花值錢呢。”
那屈辱的瞬間葉蘭芝很想叫岑俊傑也像陶小甄那樣弄個房子兩人出去單過得了,她真的再也不想面對王寡婦這個惡心的村婦。
可惜,岑俊傑兜比臉還乾淨。
到上溪大隊這麽久,他最高的工分才七分,平時就五六分一天,還不如個好老娘們。
就算是想借債蓋房都借不到,因為大家都很懷疑岑俊傑的償還能力。
葉蘭芝現在也想回青年點住了,可是又不想跟十個人一起擠大鋪炕,她知道青年點裡也是表面平靜,實際上他們之間的關系都不太好,摩擦不斷,不是你丟了肥皂就是我少了衛生紙,要麽就是因為誰做飯生誰去上山拾柴乾仗。
尤其是愛佔小便宜的劉芸,簡直開啟了地圖炮,在她嘴裡女知青就沒有一個沒得過她好處的。
葉蘭芝思來想去,隻得繼續跟王寡婦在同一屋簷下大眼瞪小眼,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和睦。
就算是在青年點裡她也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畢竟那樣露著白花花的大腿被所有人給看了,誰沒事跑去屯子裡說上一嘴都夠她受的。
人的一張嘴巴是明明是皮肉做的,殺起人來卻一點也不比刀子差,而且還不見血。
之前那次聚會花了三塊三毛錢,王寡婦又敲詐走八塊錢,今天又要被逼擺酒,葉蘭芝很惶恐,她的錢真的不多了,偏偏寫信給家裡,匯款單卻遲遲未到。
而這所有的種種,都是拜陶小甄所賜。
如果可以的話,葉蘭芝都想一刀一刀的把陶小甄剮了,因為一刀斃命不足以平複她滿腔怒火和受的這些委屈。
所以今天看見陶小甄,葉蘭芝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洪荒之力。
雙眸噴射著怒火,平時一副溫婉的素質青年氣質,此刻卻在對何小滿咆哮:“為什麽那天我們一起四個人,只有你平安無事?”
“笑話,我什麽時候和你們一起了?又不順路,我喝多了一路晃悠著回到自己家裡就睡覺了,至於為什麽只有我平安,當然是因為我是個好人啦,好人一生平安沒聽說過?”
“騙鬼去吧,高……唔……”
岑俊傑氣急敗壞死死捂住葉蘭芝的嘴,不讓她喊出那個名字,他和葉蘭芝怎樣都無所謂,反正兩個人現在也算是過了明路,但是這個瘋女人要是敢說出高明睿睡了小花,恐怕他也要跟著一起遭殃。
葉蘭芝也總算找回一點神智,沒再說什麽。
這一頓飯吃的也挺有意思,新郎不像新郎,新娘不像新娘,兩個出錢擺酒的風頭卻全都被梁建國給搶走了。
因為他的糧食關系已經調動完畢,馬上就變成農機廠的正式工人,而且還是直接坐辦公室跑銷售的,別看只是個小科員,別看每個月只有十八塊錢的工資,這年月走南闖北的公家職位就沒有一個是靠死工資活著的。
席間觥籌交錯,梁建國並沒有跟何小滿多說一句話,有些事彼此知道就行了。
倒是徐嬌嬌眸含春色,對梁建國頻頻舉杯。
而葉蘭芝也重新找到攻擊目標。
女知青這邊的點長胡豔紅也代表大家敬了新婚夫婦一杯,接著又敬梁建國。
慢慢就變成酒桌上的固定模式。
輪到何小滿,她舉起杯:“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瓜瓞綿綿。”
她每說一個詞,葉蘭芝的臉就黑上一分,沒等何小滿說完葉蘭芝就直接幹了手裡的麥精露,“咚”的一聲把飯碗墩在桌子上。
因為沒有那麽多杯子,大家有的用自己的杯子有的直接用飯碗,葉蘭芝的東西都在王寡婦那邊,所以就跟人借了個飯碗用來喝汽酒。
麥精露其實更像是一種碳酸飲料,沒什麽度數,小孩子都可以喝。
酒足飯飽,何小滿就回了自己的家。
東北一年最累最忙的秋收終於來到了。
高粱要割,苞米要掰,大豆花生棉花都到了收成的時候。
今天算是風調雨順的一年,包括高東海在內的所有上溪大隊成員都是累並快樂著。
作物歸倉,上繳了任務之後他們就可以分糧食啦,這段時間苦哈哈的, 家家戶戶主食副食都是以土豆為主,吃得每個人都面有菜色,看見土豆都想吐了。
這段時間別說何小滿這個記工員,所有人都必須下地搶收。
往年用來做場院(一聲)的地方已經用老牛拉著石滾子壓得平平整整,一車車的花生、大豆和高粱被拉過來,分門別類碼放好,等待徹底乾爽之後尋個風力適度的時間打場。
經過一個禮拜的辛苦勞作,該收拾好的都收拾完了,大隊每天組織四個隊員看青,防止覺悟低的人薅攝匯主義羊毛。
何小滿感覺自己都累瘦了。
手指也因為拔草拔花生等勞動磨得破了皮,指甲因為接觸草汁也被染得看起來髒兮兮的,也難怪明明都知道農業存在的偉大意義,卻誰也不願意在鄉下務農。
趁著這兩天沒事,何小滿去了一趟狗娃家。
這孩子是真的很軸。
每天雷打不動躲在何小滿家附近站崗放哨,何小滿怎麽勸都沒用。
而這一家也是真可憐。
狗娃的爹是家裡的老大,隊去修堤壩再也沒能回來。
噩耗傳來時狗娃娘正在生二狗,聽到這個消息直接暈死過去,差點一屍兩命。
後來二狗雖然生下來,他娘沒出月子人也沒了。
狗娃的叔叔死活不願意負擔哥哥留下的兩個白吃飽,逼著狗娃爺奶分了家,爺爺奶奶帶著兩個小孫子過,二狗兩歲那年爺爺也病故了。
一家三口,只靠狗娃奶奶一個人的工分怎麽夠吃?屋漏偏逢連夜雨,大隊給狗娃爹的撫恤金也不知道被誰給偷了,從此以後一家三口就過起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