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發家致富作弊路已經開啟，也就沒必要冒著被某些人櫸報的風險做零售。

知道陶小甄家裡再郵肉醬很可能遙遙無期之後高海燕哀求著把五種肉醬每樣都來了一罐，然後眼淚汪汪的跟著她哥走了。

何小滿看著她不動如山的背影，來時轟轟烈烈去時委屈巴巴。

這姑娘因為喜歡宿主的衣服，非鬧著要換，遭到拒絕之後又引來她的村霸大哥，間接導致宿主本就倒霉的人生悲催到死，但是高海燕真的並不是一個壞人，甚至在一次遇見高明睿毆打陶小甄時還出言阻止過。

可惜被三言兩語哄走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高明睿就這樣幫妹妹提著肉醬離開倒是讓何小滿有點奇怪，村霸的眼神有兩次直勾勾盯著她，這家夥絕對如劇情中一樣看上了最美知青陶小甄，並且將她視為自己囊中之物，那麽大張旗鼓進了她的家，就這麽輕飄飄的走了?

鞠愛紅對此也表示困惑。

“我還以為他要跟你表達締造革命友誼，想共同進步的決心呢。”

“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孩子，我是不可能跑這麽遠的地方來締造什麽革命友誼。”

鞠愛紅深深看了何小滿一眼，歎了口氣說:“你說你怎就長得這麽出挑呢，要是真的沒那個意思，就抓緊讓你家裡想辦法把你弄回洛城去吧，委員會那個高副主任好像是他大伯還是叔叔，挺厲害的。”

何小滿沒想到鞠愛紅可以說出這種話來，劇情中這位跟陶小甄可是同室而居整整一個多月，走的時候甚至都沒跟她多說過一句話。

兩個人相處的這段時間何小滿也發現，鞠愛紅不愧是單位家庭出身的孩子，有一顆嫉惡如仇的心，只是因為時局動蕩不願意多管閑事而已。

而原本的陶小甄，剛一抵達上溪大隊就已經傳出跟岑俊傑曖昧不清的流言，接著又招惹到了村霸被馬貴雲堵著王嫂子家門破口大罵騷狐狸之類的話，鞠愛紅自然對這樣的宿主不屑一顧。

“謝謝你啊鞠愛紅。”何小滿說的誠心誠意:“我不會給別人機會害我。”

鞠愛紅點點頭，轉身回自己房間去睡覺了。

何小滿這邊剛要收拾收拾睡下，大門被輕輕的敲響了。

聲音小的像是被風吹動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但是已經投影這間房子的何小滿已經知道大門外的人是誰了。

她沒有驚動鞠愛紅，踩著拖鞋悄悄出去打開門，漆黑的夜裡，大鐵門外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狗娃，你怎麽來了?”

“我看見高明睿……”

何小滿“噓”了一聲拉過他的小胳膊:“走，去屋裡說。”

狗娃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帶著泥還漏著窟窿的兩隻布鞋，又看看屋子裡抹的乾淨平滑的水泥地:“糖糖姐姐我還是在這裡說吧。”

“不用，走，進屋說。”

隔壁屋子已經熄了燈，何小滿索性吧狗娃帶進自己住的屋子裡:“你先坐下，我去給你拿杯水喝。”

她給狗娃倒了一杯蜂蜜水，又拿出一袋牛肉干和一小袋五香蠶豆端出來，然後示意狗娃邊吃邊說。

狗娃的眼睛都快粘到肉干上了，舔舔嘴唇咬咬牙還是婉拒:“我不餓，我喝點水就行了。”

說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眼睛驟然瞪大:“甜……甜的?”

“嗯，這是蜂蜜水，甜吧?嘗嘗這個，牛肉干，可香了。”

狗娃最終還是沒能抵抗得住肉干的誘惑，拿起一塊放進嘴巴裡。

然後他用兩隻指甲裡帶著黑泥的小手捂住嘴巴，不停的咀嚼，像是舍不得咽下去這麽好吃的肉干卻又著急給糖糖姐姐匯報緊急軍情，最終還是忍痛吃下肚。

“姐姐，高明睿去了驗收員家，我聽見他問大肥豬喜歡讓陶知青做嫂子不，大肥豬說喜歡。”

何小滿知道狗娃說的大肥豬肯定指的是高海燕。

“狗娃以後要叫別人的名字，不要叫這種……外號，好嗎?”

狗娃懵懂的點頭:“可是大家背後都這麽說呀，我們不敢當面說的，大肥……高海燕會揍我們，要是讓她媽聽見還會去家裡罵人。”

“你是說，高明睿跟高海燕從我家裡出去之後說的這些話，然後他去了高建設家，對嗎?”

狗娃兩隻手像是捧著稀世珍寶一樣捧著蜂蜜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點點頭:“嗯。”

“那這個時間你為什麽在我家這裡?高明睿有沒有看見你跟著他?”

“沒人看見我跟著他，我溜著牆根走，他們看不見我。”

何小滿看他捧著杯子的細瘦的小胳膊，這孩子怎麽也有六七歲的樣子，可是體重看著像是二十斤都沒有，臉上連嬰兒肥都看不到，面黃肌瘦像是一陣風都能吹走。

好像他帶著的弟弟二狗也是這樣，瘦骨伶仃的小胳膊小腿像是一撅就折。

“你還沒回答姐姐的話呢，你怎麽知道在我這裡可以碰見高明睿?”

“我……我……”

狗娃低垂著頭，用手無意識的撕扯著另一隻手指上的倒刺。

“你天天都蹲在我家附近?”

小小的腦袋垂得更低:“我其實……我是怕豬尾巴還來，他可壞了。”

何小滿眼眶裡有點酸:“你來幾天了?”

“就……豬尾巴掉糞坑的第二天開始來的。”

“以後別來了，好嗎?”何小滿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心裡是個什麽滋味，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時代還是因為這是偏遠的農村，這孩子樸實得讓人心疼。

狗娃的嘴巴癟了癟，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你讓我來吧，姐姐我幫你望風要是幫好了，你……你……給我點米，行嗎?”

小孩子的話說的亂七八糟，何小滿到這一刻才算明白，這孩子是想通過自己的勞動跟何小滿換點吃的。

“我奶已經吃了四天土豆子了，她吃完就吐，吃完就吐，她把米……都給我跟二狗吃了。”

狗娃說著忽然像是所有悲傷難過都找到一個宣泄口，小聲的哭起來。

何小滿在這一刻終於切身體會到這個年月人們可以貧窮到什麽程度。

她也看見人可以樸實到什麽程度。

那位素未謀面的老太太明知道家裡沒有糧食，卻還是不肯白佔何小滿的便宜讓狗娃把家裡的雞蛋給她送來。

“狗娃隊員，你今天提供的消息特別重要，所以姐姐要獎勵你。”

何小滿說完，去廚房拿出二斤左右的大米，一斤小米，還有一袋去掉包裝的掛面連同一罐香菇肉醬放在布袋子裡，又把桌子上的肉干和五香蠶豆包起來一同放進去。

“狗娃，姐姐剛搬的家，沒有青菜吃，用這些東西跟你們家換點房前屋後你奶種的菜，隨便啥都可以，明天下工了你來我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