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
天公總算作美,接連下了兩天雨又鬧了兩天陰天,在八月十五這天中午終於放晴了。
這個中秋節恰好趕上月底,韓媽媽再次邀請何小滿過去做客。
一早就說好了,何小滿中午特意留了兩份龍蝦面算作禮物。
“每逢佳節倍思親,我跟我們家曹阿姨自己動手烤了月餅,想著你一個人過節也是怪沒意思的,索性就請你來嘗嘗阿姨的手藝。”
兩對父母兩個家,從前是兩個家都不要她,現在倒是都搶著要了,可沒有一個是因為想給這個孩子一個家而要她。
韓媽媽拉著何小滿的手,一個勁往她這邊拿各種各樣的月餅,圓的,方的,菱形的,橢圓的,難為她們搞到那麽多模子來。
小小巧巧的月餅,不僅僅是外形做了很多花樣,口味也有很多,有濃綠的抹茶月餅,有剔透的冰皮月餅,還有老式的五仁月餅。
作為純純的北方人,何小滿表示月餅隻吃五仁。
自己家裡烤的月餅,松松軟軟,裡面的青絲玫瑰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味道極其純正,頗似何小滿故鄉的風味,再看看天上那輪皎潔的月亮,倒是勾起了她幾分鄉愁。
“我媽給她那幾位閨蜜挨家送的,也不管人家愛吃不愛吃。”韓晴坐在旁邊負責熱場,她是人間精靈,總是能恰到好處知道什麽時候說話最合適。
韓媽媽看看何小滿,又看看韓晴,再瞄了一眼只知道傻乎乎吃月餅連個悶屁都崩不出來的兒子,頓時覺得心塞塞,累得老娘腰都快斷了做這麽多月餅難道就是為了給你一塊接一塊吃的?
如果說韓晴是貼心的小棉襖,那韓穆就是條漏風的破皮褲。
要不是閨女心細發現這個蠢兒子“病發”時間的詭異,到現在她還被折騰著一趟一趟往醫院心內科跑呢。
幸虧有寶貝閨女在學校幫忙看著,外驅韃虜(網絡)內禦家賊(同學),誓死守衛準嫂子。
要是指望她那個蠢兒子,她這輩子都別想含飴弄孫了。
現在閨女、準兒媳陪著,雖然兒子有點堵心,起碼也是一家團員,韓媽媽感覺這個中秋是這幾年過得最開心的了。
月在晴空,秋蟲淺鳴,纏綿的夜風一股股卷著瑪格麗特王妃獨特的果香徘徊繾綣,韓媽媽打了個呵欠,對何小滿歉然說道:“小鳶啊,我去歇著了,年歲大了又做了一天月餅,這老胳膊老腿真的有點吃不消,你們年輕人慢慢接著賞月,我就不陪著你們啦。”
韓爸是絕對婦唱夫隨的典范,早在韓媽說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起立隨時準備撤退了。
大露台上就只剩了韓家兄妹跟何小滿三人,乾鮮果品,一小碟一小碟切好擺放的月餅,偶爾啜一口跟飲料沒有什麽區別的雞尾酒,何小滿覺得以後回家也可以這樣跟老媽他們在三樓賞月。
不過別指望老媽能優雅的喝這種清淡的雞尾酒,一小塊一小塊品著各種口味的月餅賞月,她大概會拉著何小滿一瓶一瓶的吹啤酒,然後一盤子一盤子擼串。
因為過節的關系,晚上他們每人都喝了點“藍色鳶尾”,這是一種度數很低的預調酒,韓晴說酒是韓穆買的,至於選這種酒的原因是因為度數低,還因為這酒名字帶了個“鳶”字。
哎,誰說IT男就不浪漫了?
多少人會因為某一個人而喜歡某一個城市,喜歡某一段音樂,或者某一個顏色?
何小滿心間縈繞著一種類似“藍色鳶尾”那般恬淡口感的溫暖,被人這樣細致的沉默的喜歡著,何嘗不是幸福?
韓晴突然捂著肚子說,需要解決一下民生問題,你們聊著,我馬上回來。
何小滿:……
她跟韓穆之間好像沒什麽可聊的。
可是她這次真的想錯了,韓晴的身影剛一消失,韓穆就湊了過來。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呂登舟的人?”
似乎跟何小滿說話會讓他很緊張,韓穆的嗓子聽起來有些沙啞,問完之後他一邊緊盯著何小滿一邊清了清喉嚨。
何小滿搖頭:“沒什麽印象,怎麽了?”
“梁棟呢?”
何小滿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梁棟,呂登舟,呂總?
但是她依然搖頭表示自己並不認識什麽呂登舟。
“不管你認不認識呂登舟,你都要記得二十五號那天晚上你是七點左右就回了寢室。”
這一刻,何小滿抬起頭沉默的看著韓穆,心中已經是驚濤駭浪,二十五號正是她斷絕呂總求子之路的那一天。
韓穆被她這樣注視,忽然感覺又是一陣心悸,習慣的用手撫住心口。
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一下快要跳出來的心臟,韓穆盡量維持冷靜:“這兩天有人在查你……”
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說可能會引起女孩子的誤會,可是自己又說不清為什麽會格外關注她,清幽月光下,何小滿清晰可見這位大少爺的兩隻耳朵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尤其在發現何小滿目光正盯著自己的耳朵,他甚至連臉頰都已經開始變得通紅。
“我……我……”
“有人查我跟你說的時間有什麽關系?”何小滿聲音清清冷冷的問,她要是再不說話轉移一下韓穆的注意力,估計這位又要“病發”了。
她是真的沒見過韓穆這種人。
“我入侵了你們學校寢室區門禁的監控並且篡改了你出現的時間,這樣……就算是有人懷疑你什麽,你也有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了。”
韓穆甚至都不問何小滿是不是跟那些人真的有所牽連,也不求證何小滿那段時間在做什麽,他只是覺得她可能會有麻煩,就已經開始幫助何小滿遮掩。
這種“你殺人我遞刀不問緣由”的感覺還真不賴。
“那個呂總,他不是什麽好人,二十五號那天晚上被人……被人給廢了,呂家在帝都實力跟我們家差不太多,我不想這樣的事情牽連到你,所以……所以就自作主張幫你修改了一下回寢室的時間。”
自從搞清楚自己心臟病的緣由之後,韓穆面對何小滿總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反倒是不如之前那次見面自然。
“我跟這些事情沒有關系。”何小滿撚起一粒紫皮腰果,搓掉上面的果皮放進嘴裡慢慢說道:“如果你不說的話,我都不知道這個什麽呂總。”
韓穆點頭:“我知道不是你,我就是……不想你卷進這樣肮髒的案件裡,就算是疑似也不行。”
事實上這次事件的確沒有牽連到何小滿,有人在查只是因為謝泠玥一個勁跟梁棟說,謝雨鳶力氣很大,疑點很多,對方甚至都沒查到監控問題,只是確定謝雨鳶二十五號住校就沒再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