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伏臉色陰沉,站起身來,像是要放什麽狠話,但還沒等他說話,門外傳來一陣甲胄摩擦的聲音。
“少將軍。”
是孟佔義。
他進來之後馬上對江孫徹行禮,看都沒看劉伏一眼。
但劉伏還是感覺一股煞氣將他籠罩,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身後幾個跟著他的薪國使臣隱晦地拉了他兩下,示意他忍耐。
劉伏冷哼一聲,重新坐下,一個字都不敢說。
“這才對嘛,好了,我就因為某些人耽誤時間了。”江孫徹見他不吭聲,也就放過了他。
劉伏哼了一聲,換來了孟佔義充滿壓迫的目光,果斷認慫。
“諸位大人,剛才本官之所以來晚了,是因為碰巧我派出去探查晴山脈和十五裡路的人回來了,為了諸位大人接下來行程的安全,我就先聽了手下的匯報才來的這,請諸位多擔待。”江孫徹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首位轉身拱手說。
聽到他這話,本來還面含不滿諸位大人,臉色驟變。
“江大人哪裡話,江大人年紀輕輕就出使他國,為國事操勞,甚是辛苦。
現今遇到歹人相害,卻依舊要前往薪國,為國事忙碌,這是何等的赤膽忠心啊,別說是我們只是等了一小會兒而已,等再久也是應該,哪裡會有不滿呢。”一個官員站出來痛心疾首的說。
他這話贏得了周圍所有官員的一致同意。
“是啊,是啊。”
“江大人近些日子可有好好休息啊?哪怕為了國事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這些官員一個勁的勸江孫徹,並讓他多善待一下自己,搞得他好像是什麽千古名臣一樣,誇他的話不著邊際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不過他並沒有打斷,喜歡聽這些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想看看這些家夥能忍到什麽程度,才會問他晴山脈裡的情況。
是的,江孫徹也看出這些家夥很怕死,對這趟行程充滿了抗拒。
其實在他們來之前,江孫徹就猜想過,洪文帝這次派來的人可能有這樣的情緒。
畢竟整個使團的使臣,除了他一家之外,全都死光了,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下來,誰要是再被派來這當使臣,肯定要打聽一番情況,那自然會打聽到完整的情況。
他們知道了江孫徹這次的凶險,不排斥才是有鬼呢,畢竟誰人不惜命呢。
江孫徹之所以說來晚了,一方面自然是為了臉面,不然還能說他自己剛才和老婆親嘴嘴去了嗎?那他這一世英名不就毀了嘛。
而第二方面則是為了穩定軍心,雖說這些官員被洪文帝派過來,是肯定不會逃走的,但要是這些人整天死氣沉沉的,到了薪國還不得把身體弄垮啊。
那還怎麽薪國人談判,畢竟他還指著這些官員去上談判桌去談判呢,他又不會這些東西。
終於,還是有個沉不住氣的官員開口詢問,“江大人,不知您派去晴山脈中的人打聽到了什麽情況?”
其他官員的聲音也慢慢弱了下來,就連劉伏也默默伸出了耳朵,靜靜等待江孫徹的回答。
江孫徹微微一笑,“諸位大人放心,那些膽敢襲擊使團的刺客,已經被孟將軍誅殺了,剩下一些不成氣候的殘余也早已逃之夭夭,斷然沒膽子再來招惹我北安使團了。”
這話一出,下面的官員長舒了一口氣,就連看著很沒有腦子的劉伏也輕松了一些,不過情緒過去之後,他又對北安官員表現出了譏諷的神態。
好像在說,你們北安以武建國,結果居然有這麽一群膽小的官兒。
當然,這些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江孫徹又安撫了一番諸位大人,然後掃視了一圈。“不知這次是哪位大人為副使啊?”
之前使團真正負責談判的副領隊已經涼涼了,他當然要知道這些新來的官兒是誰充當副領隊。
畢竟這個副領隊才是真的要上談判桌談判的。
一開始被劉伏譏諷的那個陳老大人站了出來,他對江孫徹拱手做禮,“江大人,下官鴻臚少卿陳景,幸被陛下定為副使。”
“原來是陳老大人啊,請起,請起,接下來還要依仗陳老大人。”江孫徹趕緊把陳景扶了起來,這陳景是從四品,他稱呼江孫徹為大人,是因為江孫徹現在是正使。
果然。
讓這麽一個從四品的官充當副使出使他國,雖然也勉強夠看,但總歸是有點小家子氣了。
看來太安城中怕死的人是不少啊,把這麽一個年過半百,待在鴻臚寺養老的老頭都給丟出來了。
估計這次來這些官員也都是一些沒有背景的炮灰。
“大人,這是此次出使官員的名冊。”陳景衝袖袍中抽出一本名冊遞給他。
江孫徹點了點頭粗略地查看了一番。
和他猜想的一樣,來的這些官員,大多出自鴻臚寺,也有一部分是其他部門的。
雖然這些家夥出身不同,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不招人待見。
這些人要麽是一些部門被排擠的人,要麽是一些身份背景不高的人,顯然太安裡的人怕刺客再來一次,也都怕自己或者自己人死,所以選了這些人來當炮灰。
很明顯,汪陽就是這麽來的。
沒錯,就是汪陽,江孫徹在東觀藏書閣裡的小跟班,他也來了。
他不但來了,而且還升官了,就是剛才接住江孫徹話茬的那個從八品小官。
以前的汪陽是一個連官職都沒有的小透明,現在也有了官身。
“江大人,不知咱們何時啟程去薪國啊?”陳景拱手道。
“不急,陳老大人,你們一路舟車勞頓,定是累壞了,先去休息吧,等晚些時候,我再去找你商議,你看可好?”
“遵大人命。 ”
陳景帶著眾官行禮退下,不過他們要走的時候汪陽被他留下了。
其他官員也都沒有奇怪,畢竟汪陽從前就是跟江孫徹混的。
“少將軍,末將也退下了。”孟佔義沉聲道。
江孫徹點了點頭。
被單獨留下的汪陽有些興奮的過來行禮,“參見大人。”
“不錯啊,這身官袍很是合身。”江孫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他是想誇這官袍好看的,但面對著這一身綠色的官袍,他實在誇不出口。
汪陽憨厚地笑了笑,“謝大人。”
“跟我說說,都發生了什麽,怎麽連你都來了。”江孫徹拉著汪陽坐下。
汪陽也跟了他有一段時間了,知道江孫徹不太在意這些虛禮,也就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