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大仗了，前所未有，誰也沒遇過的大戰。咱們應該算得上是主力了。”

　　朱愣把班級的幹部湊了湊，也沒有多少人，算上自己也不過是四個——朱愣，劉二，郝大剛，方大洪。

　　“這回火炮還是依舊郝大剛你來用，這回不同以往，團長把一三兩個連的炮火都調出來歸咱們用。你大小這回算上個炮兵連長。”

　　“真的?！天爺……這得多少門炮，趕上我爹當東北軍那會兒了。”

　　郝大剛一臉驚喜，兩個連的火炮加起來還不知道有多少門，能全歸了自己指揮。

　　“說來說去，你爹他老人家在東北軍裡頭是個多大的官兒?”

　　“好像也是個連長，他跟我說他當年差點兒開上坦克，可惜坦克太少，沒他份兒了。要是哪天咱們部隊趁一輛那鐵王八，誰也別跟我搶它。”

　　“你會開坦克?”

　　“我爹教過我一點兒，要是真有那東西，鼓搗鼓搗說不定也能開。”

　　“行。有你這句話，等以後有了，絕對讓你撈上一個。”

　　一轉眼兩天之後，朱愣所在這一整個部隊全部都在調動，直到第三天的正午時分，各連營單位均已到達指定地點，朱愣則分為三個班，兩個班阻擊山口，孫四海另帶一個班組織炮火進攻。

　　三連連長劉桓也只是僅僅在大會上見過一次朱愣，但他這一個排的戰績卻也有所耳聞。這一回又弄了一門步兵炮在自己的三連，多少都沾了不少光彩，腰板兒挺得倍兒直。

　　“朱排長，你這步兵炮……能不能這一戰打完就擱我三連。我對這玩意兒看一眼就上癮呐。”

　　劉恆一陣擠眉弄眼，三句話有一句半都不離開這九二式，朱愣見他也是真喜歡，倒不如送他做個人情，總之留在一個排裡作用也不大。

　　倒也情報不差，這時候岐原正坐在車上晃晃悠悠的，山路崎嶇，坑坑窪窪哪裡也不少，顛簸的一陣心煩意亂。

　　“還要多長時間才能抵達三零一給水站?這已經將近兩個小時，四處除了山別無他物，莫不是這關東山無窮無盡?”

　　“將軍，關東山中就是如此，好歹再忍一忍，再用不了一個小時，差不多也就到了。”

　　岐原大軍浩浩蕩蕩，大張旗鼓行軍在山路之上，一條蜿蜒長蛇再顯眼不過。

　　岐原就覺得度日如年一般，渾身上下哪兒也不覺得舒服，左瞧瞧西看看。

　　“到哪裡了?還有多遠?”

　　岐原扯了扯衣領子，又問道。

　　“前面不遠就是顧村，再有個三四十裡就要到了，將軍不必焦急。”

　　“快，叫部隊快速行軍，務必在黃昏之前趕到三零一給水站。”

　　一陣汽車轟鳴，惹得三連一乾戰士全都打起精神來，連長劉恆端起來望遠鏡搭在眼前，依稀地望見些什麽。

　　“可算是來了。還是坐著鐵殼子來的。”

　　劉恆一笑，這望遠鏡裡先是一隊日軍各持步槍小跑，打著一面白底紅日旗，倒是有些不同風范。

　　“所有戰士做好戰鬥準備。聽我槍聲為令。”

　　劉恆說完，一個個相傳過去，自山坡上到山坡尾，大大小小也都知道了該如何。

　　“都把炮彈放到一旁，咱們人手足夠，一個人一門迫擊炮，九二式由我跟孫班長動用。沒開第一炮，千萬不能裝彈。”

　　高進怕郝大剛一個人忙活不來，特又把孫四海派來，看這個炮火攤子。

　　此一時寂靜異常，

更是無鳳來惹。山中飛禽鳴蟲閉塞起來，不出半分動靜。　　“啪！”

　　只聽得一聲槍響，日軍的先行隊列裡倒栽躺下一個，腦袋頂上添了個血窟窿。

　　“隱蔽！”

　　隻這一條窄窄峽谷，頓時炸了鍋，都成了熱油上的螞蟻，亂作一團。

　　岐原正在車中閉目養神，一聲槍響碎了他的一陣清夢，不免流了一道冷汗。

　　“將軍，山中有埋伏！”

　　岐原先是一驚，隨後眉毛一緊。

　　“告訴士兵們，不要驚慌。那些不過是這山中的遊擊隊而已，他們並沒有重武器，不過都是裝備簡陋的武裝部隊罷了。每一名中佐率領所部中小隊各自為戰，全力反攻！”

　　岐原倒是毫無懼色，立刻對八路軍的伏擊作出一系列命令進行反攻。

　　“將軍不決定突圍?這峽谷極其狹窄，要是……這萬一山口被阻，也就徹底出不去了。”

　　“放肆！堂堂大日本帝國軍人，怎能在大戰之前心存僥幸?他們不過是一群土八路而已，我們的部隊可以在任何困境之中組織反攻！這裡不是平型關，而是關東山！”

　　岐原怒目圓瞪，嚇得副官忙去傳令，自己仍留在車中，似是根本無事發生一般。

　　“鬼子開始反攻了。”

　　方才日軍隊列還是一盤散沙，不由得向後退卻。朱愣看得清楚，鬼子的隊列變化之快不容自己反應，先是一陣壓製，在閃躲之時已經再呈進攻態勢。

　　“不愧是關東軍啊，有點兒身經百戰的意思。三零一那一幫庸才蠢將，真是沒法兒比啊。”

　　高進也見了，只不過一個抬頭的功夫，一個個鬼子就挺著明晃晃刺刀向山坡交叉進軍。

　　“機槍都架上。子彈有多少就打多少，別省了。一營一時不來咱們陣地就不能丟，誰也不能垮！”

　　劉恆也是豁出去了，什麽家當也不留了，這阻擊戰雖說是拿人命來填，卻也不能付出太大傷亡。

　　“老郝，開炮吧。不能等了。”

　　郝大剛看得見岐原坐的那輛汽車，只可惜不在步兵炮射程之內。

　　“唉！所有同志準備，填彈。”

　　郝大剛站在一側一聲令下，這一邊把著迫擊炮的戰士把炮彈懸在炮口之上。

　　“放！”郝大剛手落話畢，只聽得一陣陣金屬相撞聲音，一顆顆炮彈奔著峽谷就飛了去。

　　“進攻！”

　　眼見著鬼子已經走到半山坡上，聽見腦瓜頂上一聲聲“嗡嗡”響，抬頭一見便是天外來物。

　　中佐剛要臥在地上，沒等屈下身，一顆炮彈正好掉在身邊兒。

　　只見轟然一下，翻起一陣黃土來，夾雜著血霧骸骨，韌鋼打出來的指揮刀飛在半空，炸的只剩下一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