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洛斯街的鬧劇持續了一整個晚上,當他們逃出羅比尼奧幫的地界時已經是早上了,金燦燦的晨曦照在板油路上,讓杜籟卡疲憊的閉了閉眼。
基因製劑的副作用已經體驗出來了,他感覺自己的狀態不太妙,大腦昏昏沉沉的,他勉強拍了拍自己的臉保持清醒。
被打的千瘡百孔的車子狼狽的停在距離別墅不遠處的道路旁,露伊絲疲憊的扶了扶方向盤,天知道他們是飛了多大的力氣才逃出來。
“這裡是…你們住的地方?”
露伊絲詫異的看了看眼前這座能用奢華來稱謂的別墅,看起來這幾個人並不像是什麽富人,而且也已經自稱士兵,這讓她好奇起來。
“好的,感謝您偶像小姐,能用車把我們送出來。”杜籟卡笑著道,自顧自下了車,順便招呼奎克把在後備箱快要悶死的那三個倒霉混混搬出來。
露伊絲苦惱的挽了挽頭髮,斜著眼瞟了一下自己的車:“唉…我說這輛車可不便宜。”
她稍稍湊近了一些,語氣緩和下來,顯得有些親昵:“來都來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她狡黠的笑了笑,饒有興趣的補充道:“沒準裡面還會有我的粉絲。”
杜籟卡瞅了她一眼,半晌幽幽道:“隨你,不過我先說好,裡面可沒什麽好東西。”
“你家住哪?”
聽見這個微妙的問題,露伊絲下意識想要回避,突然看到別墅牆壁那明顯的損壞痕跡才啞然。
自己還糾結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呢,總歸自己都也要卷入前線的戰鬥了,她苦笑道:“北城,離這裡很遠。”
杜籟卡聞言心情微妙:“靠近海港?”
露伊絲怔然,點了點頭。
“在海灘邊上嗎?”
“嗯。”
露伊絲不解的看著杜籟卡這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裡發毛,忍不住開口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就是你家可能被炮轟。”
“有可能現在已經沒了。”
杜籟卡擺弄著手上的幾個基因製劑,輕笑一聲,轉過身去挑揀著帶回來的子彈。
“你什麽意思啊?”
露伊絲聞言有點不高興,雙腮氣鼓鼓的漲了起來,杜籟卡這才發覺她們偶像的宣傳海報原來也不全是作秀,還真的和真人的表情沒差太多。
“沒別的意思,好心提醒你。”
杜籟卡長歎一口氣,用憐憫的表情看著她:“勸你搬家吧,至少往邊緣地帶搬一搬。”
“到時候那群家夥的戰列艦說不準會往哪裡打,總之你們那裡最危險。”
煞有其事的語氣,露伊絲狐疑起來,攤出手有些不可置信的嘀咕著:“有那麽誇張?”
“我們那裡是住宅區,住的都是一些平民,為什麽要炮擊那裡?”
“而且這違反了國際公約!”
杜籟卡伸手打斷了偶像小姐那看起來頗為樂天派的一番言論,心下大為不屑,要是什麽都遵守國際公約,那戰爭就變成大型的過家家了。
“對,現在確實是居住區,但是開戰以後就不是了!”杜籟卡指了指她後面的別墅,意味深長的話讓露伊絲愣住了。
“不信你進去看看,看似是民宅的屋子,其實裡面窩藏的是一座堡壘。”
“偵察兵的觀察哨,遊擊隊的據點。”
“甚至還有可能是隱藏的炮擊陣地。”
“小姐,戰爭從來都沒有規則,也沒有約定俗成的條文。”
沉重的氣氛又蔓延開來,
杜籟卡暗罵自己自討沒趣,非要把話題往這種事情上挑。他抿了抿唇,默不作聲的把奎克招呼了過來:“戈德溫應該快回來了,你去接應一下。” 後者緩緩點了點頭,徑直離去了,身後才傳來露伊絲又宛如沒事人般的輕松話語:“好吧,士兵先生,看在你也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讓你賠車了。”她隱有無奈,轉身定定的看向這所豪宅。
“這不是你們的房子吧?據我所知士兵的薪酬可買不起這種奢飾品。”
杜籟卡不可置否,淡淡回了一句:“貴族們的。”
“特蕾莎家族的房產,魯斯重工的巨頭。”
露伊絲挑了挑眉,這個在聯邦赫赫有名的世紀家族她聽說過不少傳聞,也是戰爭爆發時在宣戰書上簽字的十大貴族之一。
“你們該不會…把這個房子也給劫了吧?”露伊絲突然想到這個驚悚的可能性,吃驚的張開小嘴,閃閃發亮的唇釉讓杜籟卡依稀勾了勾嘴角。
“你以為呢?”
“好吧…我現在相信沒你不敢做的事了。”
突然覺得闖進黑幫據點大開殺戒也不是什麽怪事了,露伊絲心裡微妙的好受了不少。她跟著杜籟卡一步一步的走向這個古老風格濃厚的別墅。
咚咚敲了幾下門,杜籟卡心下微沉,他沒有聽到裡面的喧鬧聲,看來那幾十個人沒有聽他出發之前交代的話,繼續加緊修築這裡。
他默不作聲的把背後的突擊槍拿了下來,預防生變,這讓露伊絲皺了皺眉。
“你好…啊,你回來了?”
大門嘎吱打開了一條縫,艾薇爾略顯蒼白的臉頰出現在眼前,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慌張,雙手交叉在胸前捏個不停,拚命給他使著眼色,搖著頭示意他們離開。
杜籟卡見狀警覺起來,他微微後退幾步,還沒等做出什麽反應,露伊絲見到艾薇兒頓感親切,居然直接打上招呼寒暄起來,聲音一點也不小。
艾薇爾面容苦澀,就像是見了鬼似的看著露伊絲,杜籟卡更是直接,給了露伊絲一個耳光把其抽打在地,只不過為時已晚。裡面的人似乎早就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
“你要幹什麽??”露伊絲捂著臉,回頭不滿的盯著他,眼中洶湧著怒火。
該死!這個蠢女人!他就應該第一時間抽死她的!
杜籟卡簡直覺得這個人能活到現在就是個奇跡…他現在心裡崩潰無比。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客廳裡面傳出來,冷冰冰的不帶什麽感情,尖銳的刺入人的心底。“艾薇爾小姐,外面有客人是嗎?”
艾薇爾聞言愕然睜大眼睛,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回頭大喊:“不,是風聲!”
幾近沉默後,那陌生人似笑非笑,嘲弄的語氣下是隱含的威脅:“看來你還以為那兩個大兵可以救你,對嗎?”
“天真…”
砰!一聲槍鳴,讓外面的露伊絲慘白了臉,艾薇爾更是驚叫起來,捂住耳朵眼角含淚,杜籟卡的臉色更加難看,慍怒之下直接推開了眼前的少女端起槍口指了進去。
“不…別進來,杜籟卡!”艾薇爾大喊出聲,似乎是還想挽回什麽,但為時已晚。
砰砰!
耳邊風聲陣陣,一股巨大的危機感衝上腦海,兩聲槍鳴過後,次態神經開始劇烈預警,將彈道的軌跡展示在眼前。
房子的左右兩翼埋伏了人,同時朝他舉起槍,杜籟卡迅速做出反應。向內飛奔而去,躲過了幾發子彈,不過似乎他們並不打算窮追猛打,幾個黑衣製服的男人見沒有擊中,便收起了槍。
杜籟卡這才有時間觀察一下別墅內的環境,只是粗略的掃了一圈,他的心就沉了下來。
房子淪陷了。
整個二樓的堡壘工事已經被佔據,無數腰間系著紅絲帶的槍手把守在各個位置,手裡故意把槍支炫耀給他看,這似乎就是某種警告。
大廳裡面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具屍體,其他人都被捆成一團,塞緊嘴巴。杜籟卡注意到其中有一具屍體的後腦還在流血…想必就是剛才的傑作了。
這下好了,他們修築的工事反而成了對付自己的東西,杜籟卡心下自嘲。
而最中間手戴銀環戒指,全身黑衣正裝的男子端坐在二樓環形工事的欄杆上,他翹起腿饒有趣味的看著杜籟卡,和附近一個手握權杖,面色淡然的中年男子小聲攀談些什麽。
空氣中的血腥味依稀可聞,淡淡的似乎並不濃烈,不過也足以讓杜籟卡感到驚懼了,他握了握手中的突擊槍,面對這二樓一圈的槍手很快就認清了情況,苦笑一聲丟掉了這把來之不易的好東西。
“我投降。”
杜籟卡舉起雙手,面無表情的說出討饒的軟話來,這讓後面的艾薇爾神色複雜,她低了低頭,不安的絞著手指。
“嘖!”
那中年男人嘎嘎笑了笑,似乎是在遺憾些什麽,堪堪吐了口痰罵罵咧咧的說了些什麽。是杜籟卡聽不懂的語言,直接打破了從剛才起都寂靜無聲的大廳。
“呵呵…您輸了,約瑟夫先生。”
約瑟夫再度嘟囔出一連串讓杜籟卡頭大的外語,隨即那個手帶銀戒的男子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他們兩個就那麽無視樓下的杜籟卡在上面攀談自若!
杜籟卡陰了陰臉,他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上面的兩位:“真抱歉打斷你們兩個,但是我就直說了。”
“那個手裡拿拐棍的禿驢,你他媽能不能用法希語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