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昨夜寒之入骨,小區外四面八方只有風聲,沒有半點聲響,說來也屬實不平常,白天的這裡,倒是和晚上成了鮮明對比。
太陽還是高高掛在空中,在有樹的地方還是可以聽見知了鳴叫的聲音的。
這白天的東方之城可真是很平常,完全沒有了昨夜的離奇感覺。
東方之城小區目前還沒能全區通房,小區內部還是有那麽幾處正在建設施工的地方。你瞧,四單元內部還有一處正在施工的樓。
嘈雜的機器聲及工人們的吃力喊叫聲充斥著整塊工地,太陽從四面八方襲向工人們的身上,還好有工服作防禦,要不然工人們的身子肯定得讓烤熟嘍!只不過代價只有一個字“汗”。
“快點兒!都別閑著,早乾完早收工,早吃飯!”一名頭戴黃色工地帽,脖子上掛著一枚銀色的口哨,身穿紫色工服的男人向著周圍正在施工的工人吼叫道。
他口帶著一股濃烈的方言味兒。
那男人面相有四十多歲,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看著有少許《水滸傳》中的武松感覺,他是這塊工地的工頭,只是負責指揮工人們出力乾活,其他基本上沒什麽要乾的。
“今天這太陽那麽大,哪能乾得快?”正在施工的人群中有一個戴著白手套推著水泥車的朝工頭的方向喊道。
“對!”
“就是!”
“說得好!”人群中有些許人應聲附和道。
“他娘的哪來那麽多B事兒,快乾!”工頭聽了自己被懟的話,心裡自然不爽,脾氣一下上來了,開口臭罵道。
剛罵完,只看見人群中有個小個子男人快速地穿過人群來到工頭身旁,直了直身子開口說道:
“師傅,我剛才上茅廁解手的時候碰見這單元區區長了,他讓我跟你說咱這樓的地基打得有點兒深了,讓咱晚上去地底下睡,順當勘察這地基情況。”
眼前的這個小個子男人是這位工頭的徒弟,叫王貴安,師傅工頭則叫李國強。
這小區新建的樓地底下都會有負一、二、三樓,甚至更多。所以在建設過程中必然要挖出不淺的地下室,地基自然要挖得比地下室更深,好更堅固地扎在地中。
“勞資他娘的不是說挖十五米了嗎?那個區長是聽不懂人話還怎麽的?!”李國強氣得大吼。
“我知道,你都說過四五遍啦,但這只是測量的單位,還是得去實地看看具體情況吧。”王貴安不以為然,若無其事地看著李國強,看樣子是早已習慣了李國強的臭脾氣。
看著王貴安的一臉老實人的憨厚模樣,李國強無奈地伸手擦擦額頭上的汗,之後又朝他擺擺手:
“行了,知道了,晚上你跟我一塊兒,到點兒我打給你,你先去吧。”
“行,那我走了。”說罷,他伸手拍拍李國強的肩膀便轉身離開了。
李國強年輕時候也和王貴安一樣是一名工地上的普通男勞力,經過了二十多年的連滾帶爬,終於上了工頭這一位置。而這王貴安今年也才三十出頭,從小沒上過學,天天在家裡幫爹娘種地,別看人家矮,但人家從小在家就練出了一身的能力、速度、力氣。跟其他正常普通工人相比,他的能力要甩人家幾條街。
可幾年前來到工地之後,由於身材矮小,所以經常受其他工友們的嘲笑,可他不言放棄,只是一心一意,夜以繼日地工作著。他爹在他十二歲那年就死了,他爺爺奶奶也在他沒出生之前就死了,
他娘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屬實不容易,所以他從小就知道一個道理,只有自己努力蓋房子,才有錢盡孝家裡頭的老母親。 也只是在那個時候,他碰見了李國強,當時李國強已經是工頭了,由於他在工地裡幹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之長,所以他積攢了不少生活、工作經驗及人緣、名望。
於是王貴安一咬牙將在工地裡幹了兩年多的錢掏出來向李國強拜師學藝,一方面是為了學習更好的技術和經驗,另一方面就是避免其他工友的言語攻擊。到現在,王貴安跟李國強得有三四個年頭了。
可就在這天晚上,他們身上發生了一件驚心動魄、永生難忘的事。
到了這天傍晚,工地裡還施工的還在施工,王貴安和李國強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又去了四單元區區長那兒重新了解了一下任務,談完後便各回去收拾了鋪蓋的東西,今晚準備去打著地基的地下監守室睡一夜。
夜晚如期而至,今晚的月亮很亮,銀白色的月光灑在路上,讓人感到愜意,看著忍不住想吟詩一首。風還是很冷,與昨天晚上相比要小不少,自然沒有昨天晚上那麽冷之入骨,但也足矣讓人瑟瑟發抖。工人們早已收工回家,工地空無一人,在昏暗的路燈照耀下,有兩個一高一矮的影子在一晃一晃,正往這棟還未完成施工的高樓走去。
李國強和王貴安還和白天一樣的行頭,雙手都抱著鋪蓋,在去樓下地下室的路上聊起了天兒。
“沃銬,今兒晚黑怪凍人來,早知道哥們兒就裹個外套兒來了。”此時,李國強渾身打著哆嗦,腦袋扭向王貴安哼哼道。
“誰曉得,這明明是大夏天,怎麽能這麽冷呢,可真邪乎了。”王貴安此時也凍的正打著哆嗦,打個噴嚏,用手抹抹鼻涕道。
“聽說昨天晚上更冷來,今天都算輕的了。”
“那師傅你怎不穿個外套來?”
“不就昨天那一夜涼的嗎?前些天晚黑都沒那麽涼過,誰他娘的知道今天晚上還那麽涼。”
“管吧,凍死了,咱趕緊走。”
兩人腳步加快,不一會就消失在這銀白的月夜中。進樓裡之後,兩人順著樓梯,直往下走,來到了與地下停車場相隔的地下室。
地下室內有很多根鋼筋鐵柱扎在地上,橫列著很不整齊地連著上面鋼筋混泥土的地面,沒錯,這些正是地基。這棟樓下的整個地下室長加寬足足得有個三五十米,不大不小,正常面積。
“砰!”
隨著王貴安的一個跺腳聲響徹了整間地下室,兩人頭頂上的燈猛地亮了起來。
沒錯,正是聲控燈。
地下室盡裡頭有一間小屋,裡頭牆頂上掛著一個白色燈泡,其他啥都沒有,兩人將鋪蓋的東西在裡頭布置好以後就去忙事情了。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完成了單元區區長交給他們的任務便回到那間小屋裡頭休息去了。
現在得有九點多了,兩人是打的地鋪睡的。樓剛建的時候,原本這裡頭是有一個看守工人住著的,人都叫他叫老王,可是那老王剛在這住了兩個月,就在這間地下室隔壁的地下停車場裡死了。聽說是去下邊停車場給人家開車上來,結果卻在下樓梯的時候腦血栓突然犯了,一下子暈起來,從入口樓梯間摔到地下停車場出口,再也沒能重新站起來。
當天下午,有人在地下室發現了老王的屍體,周圍一大攤血。
此後再也沒有人在那看守了,出自老王的原因,有人怕睡到半夜突然聽到老王的聲音或者看到老王的魂兒,也有人不想遭遇老王那相同的經歷,都為了保險起見,便不了了之了。
老王死後,有人把他地下室住所裡的東西都搬出來還給他家人了,從那以後,這屋子裡便空空如也了。
當然了,王貴安和李國強兩人都是知道這件事的,但他們都不信邪,只是認為人死如燈滅,啥都沒有了。僅僅如此,而且今晚他們只是來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就離開,認為完全沒有什麽影響。
可是,幾小時後發生的事情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由於屋子裡沒有床,兩人是在地上打的地鋪,上鋪之後並沒有立即閉眼歇息,而是盤腿坐在鋪子上悠哉悠哉地組隊打了遊戲。
隨著一陣磅礴的遊戲界面背景音樂,緊接著入耳的是:
“我方,禁用英雄。”
“輪到敵方,挑選英雄。”
“我方,挑選英雄。”
不錯,兩人打起了“王者榮耀”,組隊進行了排位賽。
兩三小時後,李國強將手機猛地按在腿上,臉上帶有怒色憤慨道:
“TM得,什麽破隊友,都他娘的連輸五六把了,打尼瑪的打,煩死了。”
“師傅,別生氣,這個做人嘛最主要的是有好心態,玩遊戲也是同樣的道理,我昨天晚黑加今天晚黑兩個晚黑,從三十五顆星星掉到二十二顆星星,從來沒抱怨過一句話。”見李國強如此,王貴安說起大道理了起來。
淡泊以明志,寧靜而志遠。
“死一邊子去,別擱我面前叨叨。”可李國強不領情,直接暴起了粗口。
王貴安不敢再不說話,大氣不也敢喘,時不時地用眼睛偷偷瞄一下旁邊的李國強。
老實人還是老實人,徒弟在師傅面前還是不敢放肆,還不知道哪天不認你個徒弟呢。
“不打了,睡覺!”李國強將手機連上充電器,彎腰躺了下來,一臉不樂意地哼哼道。
“師傅你等我一下哈,我去解個手,一會兒就拐回來。”王貴安此時站起身,蹬上拖鞋就往門口走。
“哎,你上哪解去?”李國強抬頭看正在前行的王貴安。
“外頭。”王貴安回應道。
“哪外頭?”
“地上啊。”
“你腦子瓦特了吧?一趟小手值當上外頭?又不是大手,你就去離咱這屋遠一點兒的地方解就管了,明天就幹了,不至於上地上了。”
“管,等我一會兒嗷。”
說著,王貴安開了手機手電筒,慢慢走出了門外,來到了離兩人住的屋子遠十米處的角落,撒起了尿來。
“呼~,爽了。”
他系上褲帶,剛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就聽見了一陣微弱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剛跨出腳步的王貴安停了下來,聽到了這陣聲音後條件反射地轉身向四周看了看,整個地下室裡只有自己這兒和他和李國強住的那間屋子有亮光,其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砰!”王貴安猛地剁了一下腳,整個地下室除了那些四角角落,其他地方都亮了起來。
王貴安又向四周望望,沒有一個人,也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但是聲音卻還在繼續。
“你他娘的弄什麽來?突然一下子嚇我一哆嗦。 ”還沒等王貴安一探究竟,睡覺的那間裡屋傳來了李國強的吆喝聲。
“師傅,我這有點怪聲,你過來看看。”王貴安朝著裡屋喊道。
“別一驚一乍的,解完手趕緊給勞資死過來睡覺!”
“等一會。”
隨著兩人的喧嘩聲,原本一直“嘎吱嘎吱”的響聲也跟著戛然而止。
王貴安又留心聽了一會兒,沒能再聽到那聲響,便不以為然,準備回屋睡覺去。
可他剛踏出三步,那“嘎吱嘎吱”的聲響再次傳入了王貴安的耳中。
此時的王貴安愈加奇怪,心想難道今天晚上這附近也有人看守?還是這附近鑽進來的小動物發出的聲響?
他頓了頓,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他有側耳仔細聆聽了一會兒,並判斷出聲音是不是這間地下室裡發出的,有可能是隔壁地下停車場裡的。
此時,他往李國強睡覺的裡屋望了望,內心暗下決心。帶著疑惑,準備循聲前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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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所有敘述施工類的文段切勿當真,純屬作者大腦所想!切勿和真是施工單位做比較!謝謝配合!
又及:本章對話中描寫了不少當地方言,可能大家會看不懂,我在這裡作出解釋,如下:
解手:上廁所。(解大手:拉屎、解小手:小便)
管:行,好。
晚黑:晚上,夜晚。
曉得:知道、了解、明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