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斌來了。
“姑娘,國公爺請你過去。”
“好,阿程,今晚我去湯叔那吃飯,不回來了。”
“姑娘去吧,這有我。”
“大叔,我們走後門過去。”
“好。”
大斌安靜的跟在余禾後面,同她往後門走,路過涼月的竹樓時,涼月正在院子裡乒乒乓乓的乾活兒。
“你要出去?”
涼月一隻腳踩在竹子上,一隻手拿著把鋸。
“嗯,我去湯叔那吃飯,晚上阿程在家,你給他做點飯吃,阿程腿不好。”
“不。”
涼月低下頭,繼續鋸那根竹子。
“那你不能白住我的房子,你就天天給阿程做飯吃,抵房錢。”
余禾身後的大斌看了一眼余禾,然後又繼續目視前方。涼月抬頭看了看余禾,歎了口氣。
“好,我管他飯。”
涼月耷拉著臉,不高興了。
“這還差不多,我走了,你趕快去做飯昂。”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趕快走吧……”
涼月不理余禾了,低頭亢亢亢的鋸的更大力。
“嘿!還有脾氣了,大叔咱們走,不理他。”
余禾一扭頭,趾高氣揚的走了。
院子裡,涼月鋸的更大聲了,無聲的反抗著,“余禾啊余禾,你真是我的劫啊,一句話就能叫我破功。”涼月越想越生氣,嘴裡抱怨起來。
“讓我做飯…我好幾萬歲的上古夢魔,你叫我給個孩子做飯…做飯…做飯…房費了不起啊!仗著我對你好點,可勁糟蹋我,有本事讓謝以安來做飯!”
“那個…”
余禾剛走沒多久,張錦程就來了,涼月憤怒的盯著張錦程,繃著一張臉,面色鐵青,一張嘴說的話像刀子似的,剌人。
“有事?”
“公子,你需要吃飯嗎,我準備去做飯了,來問問你。”
張錦程臉上帶著笑,他是個成熟穩重,又充滿陽光的孩子,不似其他這個年紀的孩子,破馬張飛的。
涼月看著張錦程,皺皺個眉毛,低下頭繼續乾活。
“我不用吃飯,你在這等會兒,我鋸好這個,就去做飯。”
“那謝謝公子了。”
張錦程也不客氣,心裡樂開了花,“這肯定是姑娘交代的,哈哈哈,真開心。”
“嗖…”
涼月一個冷酷的眼神飛向了張錦程,他咬著牙,差點兒把鋸扔過去,張錦程還是淡定的站在那,衝著涼月笑。
“你倒是膽子不小,不怕我一掌給你拍碎了。”
涼月的眼神玩味起來,又恢復了以往的冷血,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嘿嘿嘿……公子別生氣,公子既然住在這園子裡,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我就不跟您客氣了。”
“呦~沒看出來,小孩兒你還挺能言善道的。”
涼月除了對余禾,好像就不會好好說話,這會兒臉上竟有一絲鄙夷。
“公子,我覺得你還挺奇怪的。”
“我怎麽奇怪了。”
涼月踩著竹子,抱著臂,然後手裡還晃悠著那把鋸,他也不怕剌著臉。
“沒什麽,我只是頭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
張錦程樂呵呵的,看著特別喜慶。
“小孩兒……你把話說清楚了……”
涼月眯起眼睛,臉上雖然帶著笑,可那笑容跟目光都極其危險,一看就是要發飆了。
“嘿嘿嘿……冷酷冷血又無情,目空一切,猖狂至極,嘖嘖嘖……不好惹,非常不好惹。”
張錦程搖著頭,一副惹不起涼月的樣子,可這嘴,卻絲毫沒害怕的意思。
“閉嘴!滾!”
涼月手裡的鋸終於飛了出去,張錦程趕緊往旁邊一斜,堪堪躲過一擊,咣當一聲那鋸掉在了張錦程身後。
“公子別這麽生氣,你得學學我們謝大人,雖然人看著挺冷酷的,也不愛管閑事,但對人還是很不錯的,不像你,是真冷血。”
“你個小犢子……你認識我才幾天,就知道我冷血又冷酷了?你對我有意見?”
不提謝以安還好,一提他,涼月就發飆了,他嗖的一下就到了張錦程眼前,掐住張錦程的腮幫子就使勁擰,張錦程的臉,瞬間就漲紅起來,一看就知道特別疼。
“公子~臉皮掉了~”
張錦程疼的齜牙咧嘴,趕快求饒。
“掉了好,讓你沒臉沒皮跟我裝,你以為我不敢揍你是不是,嗯?”
涼月的手又加了點力道,張錦程更疼了,眼淚都出來了。
“公子,公子,我嫉妒你帥,總行了吧,我對你沒意見,真的。”
“那你發什麽賤,我看是余禾對你太好了,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是不是,跟我也敢造次,謝以安見了我都要繞著走,你在這裝什麽大尾巴狼。”
“公子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不敢了。”
張錦程也是非常後悔,今天這是抽的哪門子瘋,多什麽嘴啊,怎麽一看見涼月,他就不受控制的要懟他幾句呢,跟涼月這個石頭比,他比鵪鶉蛋都不如,還學人家去擊石,這不是找虐呢嗎?
“小犢子,長點兒腦子吧。”
涼月惡狠狠地撒開了手,越過張錦程就走了,張錦程捂著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欲言又止,可是還是問了一句。
“公子,您去哪啊。”
“去給你做飯!?真是欠你的……啊!!!氣死了。”
涼月一聲大吼,氣呼呼的往前走,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待在余禾身邊的代價,可沒辦法,他只能受著。
“公子等等我。”
張錦程拄著雙拐,跟在後頭。
…………
三更的時候,張錦程正在自己的小竹樓裡睡覺,這是阿銘去地府時特意交代的,不讓余禾跟張錦程守夜,本來張錦程不乾,但是他傷的不輕,確實守不了夜,隻好聽阿銘的,晚上回去睡覺。
張錦程睡的正香呢,就覺得有人晃他的胳膊,在叫他。
“大仙,大仙,您醒醒。”
張錦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床邊,站了一個老婦人,不過張錦程沒看清她的臉,於是他又揉了揉眼睛,還是看不清,這下他反應過來了,原來是這老婦人還沒死,只是靈魂出竅了,所以她的臉才會模糊不清。
“你有何事?”
張錦程坐起來,看著面容模糊的老婦人,納悶。
“我們家遭難了~我是來求救的!求求大仙救救我們家~”
老婦人的聲音很急切,聽得出來她哭了,不過她的說話聲並不大,還有些飄渺的感覺。
“那我去給你叫官差。”
張錦程一邊說,一邊穿衣服。
“不行!來不及了,我兒子快被砍死了~大仙您先過去救人吧~”
“可你看我這個樣子,怎麽去給你救人,我自己都是傷員,我去不是送死嗎?”
張錦程皺起眉,面有慍色,這個老太太,怎麽回事。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也得叫官差,你要是讓我給你叫官差,我便去給你叫,你要是讓我去送死,那請回吧,你這活兒,我不接。”
張錦程此時確實很生氣,她兒子的命是命,他的命就是草芥了嗎?真是豈有此理。
“不能叫官差~不能叫官差~求求大仙了~”
老婦人跪在地上,懇求著。
“你這個老婦人,好生奇怪,你說實話,為何不能叫官差。”
張錦程隱隱覺得此事有古怪,哪有遇事不叫官差的道理。
可是那老婦人還是不說,吞吞吐吐,猶猶豫豫,不多一會兒,便消散了。
“真是古怪。”
張錦程不想管這事,把袍衫脫了,躺下繼續睡覺。
張錦程躺下不久,還沒睡著,就覺得呼的一股涼風直撲過來,張錦程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只見一個穿著灰色衣服,中等身材的男人,從張錦程身上呼嘯而過,此時已經跑到床對面的牆邊了。
“你是誰!!!!”
張錦程大喊, 可是男人速度太快,已經穿過牆,不見了。
張錦程趕緊披上衣服,拄著雙拐,出了門,他站在門口,向四處望去,可是絲毫沒有那男人的身影。
“今晚這是怎麽了,怎麽淨是些怪人。”
張錦程不免面露異色,有些擔憂。
“難道是姑娘遇到麻煩了?”
張錦程想了想,就拄著拐,去了他後面的那棟竹樓,去找涼月了。
“公子……公子……”
張錦程站在院裡喊了兩聲,可是沒有回應。
“公子~公子~我是為了姑娘來找你的~姑娘怕是遇到麻煩了~”
張錦程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次,可是樓裡依然沒有回音。
“奇怪,大晚上的,去哪了?”
張錦程沒找到人,沒辦法,隻好回了竹樓,可他一回去,就看見院子裡跑過一個老太太,看她的衣著跟駝著的背,張錦程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是之前來的那個老婦人。
“這……什麽意思?都從我這跑。”
張錦程還在琢磨呢,這時余禾從遠處飛了過來,她揮舞著長鞭,東張西望的,看見張錦程站在院子裡,她還不忘叮囑兩句。
“阿程,快回去睡覺!”
“往那邊跑了!”
張錦程指著老婦人逃跑的方向,看著余禾飛了過去。
“歹!小鬼兒哪裡逃!俺老余來也!”
余禾啪啪啪的甩著她的鞭子,直奔小鬼兒而去。
張錦程拄著雙拐,回了屋,可他一開門,就看見一個女鬼,站在他屋裡。
“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