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蘭,也就是如今大明的首都平陽,一片祥和,已經有了幾分興盛的樣子,從山上引來的曲陽水,橫貫整個城池,閣樓,流水,小船。
自然離不開女人了。
曲陽水畔,有一所酒樓。
命依蘭樓。
聽名字也不像是正規場所,依蘭樓裡,兼具高級會所的性質,裡面有來自各地貌美如花的女子,除了沒有來自漢朝的,各地的女子都能夠找到。
在這一依蘭樓內,也能找到來自羅馬的女人,大多數都是金發碧眼,肥臀豐乳,各個都是妖嬈的美人。
當然,落在其他人中,可能就是醜女了。
此時的溫尼挱就有些心不在焉。
他輕輕的抿著酒,眼神空洞,沒有焦點,哪怕薄紗後面有幾位女郎翩翩起舞,特有的樂器奏響著美妙的音樂,可是他仍沒有心情。
回眸自己這一生。
前半生順風順水,簡直是人生贏家,可是,從康區返回大月氏,中途急轉直下,從巔峰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最後只能狼狽不堪的逃亡了大月氏。
從大月氏逃離的那一刻。
他就已經料想到李牧之肯定會想辦法除掉他,溫尼挱發揮自己的人脈和人情,最終使出一招金蟬脫殼,終於擺脫了追殺。
溫尼挱的余光瞥著酒中的倒影。
心中真不是滋味。
從前那個翩翩公子,早已經變成一個醜八怪,他一路上吃了許多苦,更是為了報仇,毀掉了自己的容顏,他相信哪怕自己站在李牧之的面前,恐怕李牧之也很難把他和溫尼挱聯系在一起。
樂器聲音達到了**。
只聽輕輕的一聲回響,音樂結束。
“好了,你們下去吧。”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薄紗對面傳過來,幾位舞女對視一眼,雙眸流露出好奇和深深的疑惑。
這位客人來這裡很久了。
幾乎每天都只是點一首音樂和舞蹈,然後就沒有其他事情了。
她們知道,大部分客人來這裡都是為了欣賞她們的容顏,甚至,有人想要一親芳澤,甚至,前段時間從安息國來了一位貴族少年,扔下大量黃金,就為了為一名舞女贖身。
然而,這位男子不同。
深藏淺出,至今為止她們都沒有男子的面容,只知道一點信息,男子的聲音沙啞,十分的有辨識度,嗓音好像是受到過重創一樣。
其中為首的舞女小心翼翼的說道:“公子,您還有其他事情嗎,我...們可以幫你。”
舞女的聲音十分的妖媚,空氣中也有一絲曖昧氣氛縈繞,可是,男子無動於衷,十分冷酷鐵血的拒絕了。
舞女們隻好紛紛退去。
.......
另一個房間內。
李修聽完舞女的匯報後,眉頭輕輕的一揚,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略有些驚訝地說道:“不好女色,在錢財方面也是十分的大方,這樣完美的人,背後肯定有蹊蹺。”
舞女恭敬道:“他的口音純正,像是本地人。”
“不可能,如果是本地人的話,我一定會清楚,這場中有頭有面的人物,我都打過交道,但是這個人是真沒有印象。”
李修來了好奇心。
他的性子就是愛結交一些新朋友,當然,也不是誰有資格可以和他攀交情,而顯然,在他心目中,這位神秘男子,則有資格和他交往。
但是,他並沒有主動。
只是想繼續看看,這名男子究竟是何方高人,又來做什麽?
“繼續盯著,有什麽事情及時告訴我。”
舞女乖乖點頭。
“等一下。”
舞女潔白的臉頰露出疑惑,然後就看到李修從懷中掏出一枚金燦燦的金幣,他放到桌子上,而後輕輕的向前一推:“這個送給你,當做你的報酬,如果提供的信息有用的話,還會有更多的金幣。”
舞女大喜,眼眸忍不住眯成一條線,痛快的拿走了。
......
此時的神秘男子,也就是溫尼挱心神遭到重創,他的雙眸直勾勾的看著手中的紙張,上面有幾列黑字。
“閼氏已經成了翕侯的女人,並且已經生了一個兒子。”
“噗!”
雖然已經料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但是當真正的聽到這個消息時,他還是出現了用言語無法表達的怒意,溫尼挱左手捂住胸口,他有些喘不過氣。
向後踉蹌幾步,他到了一旁的洗臉盆,青銅的洗臉盆掉落在地上發生聲響。
“公子,你怎麽了?”
外面傳來一名侍女的聲音。
溫尼挱強忍著心臟的絞痛,伸出右手說道:“我沒事,不用管我。”
侍女奧了一聲,便沒了下聲。
過了許久,他才艱難的緩了過來。
不過臉色仍不太好。
他的左手中緊緊的攥著那張紙,已經蹂躪成一團,他咬牙切齒,右手狠狠的在空中揮了一下,低聲憤憤道:“阿弩緹,奪母之仇,不共戴天。”
趁著大月氏舉行小王子慶典活動中,溫尼挱混在康居的使者行列中,再次進入到了大月氏,他沒有在藍氏城停留,而是一路西南,來到了平陽。
他心目中最強大的還是自己的母親,更是在伊蘭閣揮金如土,終於讓他聯系上了一些自己熟識的人。
讓他們幫忙打探一下自己母親的消息.......
這個消息就浪費了大量的時間。
對於宮闈之事,在哪個地方都是諱莫如深,尤其是牽扯到上一任,所以到現在為止,能清楚知道二閼氏和朵朵吉閼氏成為李牧之的女人的人,並不太多。
所以在溫尼挱的心目中。
他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的,可惜在冰冷的現實面前,還是破滅了。
無論溫尼挱如何的詛咒,他也改變不了李牧之是大月氏的貴霜翕侯,也是搶佔了他母親的人。
溫尼挱再次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他自言自語說道:“這一定是李牧之強迫的,肯定不是自願的,一定是這樣。”
有時候人們不願接受現實,自己給自己編織一個看起來有些比較美好的謊言,只是單純騙自己罷了。
他忘記了自己是如何逃走的,當時是如何的醜陋嘴臉,他也忘記了,自己曾親自勸過母親,為了自己逃走,讓她去和阿弩緹......
這一切,他都選擇性的遺忘。
他心中固執的認為。
自己是憑借聰明才智跑了出去,更是臥薪嘗膽,三年之後重回故地,想要帶走母親。
......
大明王宮。
二閼氏伸了伸懶腰,露出極為誇張的凹凸曲線,歲月流逝,反而增添了雍容的氣質,她穿著簡單的睡裙,大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中,她毫不在乎。
“秋水,陛下離開多長時間了?”
秋風走了進來,神情有些無奈,可是還得保持好心情。
“七十八天了。”
二閼氏奧了一聲,眉頭輕顰。
“去了這麽長時間,怎麽還不回來呀,那個女人就有那麽好嗎?”
秋水眼簾低垂,聽完後忍不住發了一個白眼,娘娘啊,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那可是大月氏女王殿下,整個大月氏是權力最高的一個女人。
如果讓其他人聽到你的吐槽.....恐怕也會無語。
以前貴霜翕侯也經常出去打仗,或者去其他地方處理一些事情,二閼氏並沒有感覺到兩人分離後有什麽想念,反而覺得他不在的時候,自己更加自由,整個府宅都是自己管控,可謂是一言九鼎。
但是現在不同。
也不知道是物理上的睡服,或是精神情感方面,她總覺得李牧之走了很久,一天沒有見面,就十分的想念,這心中總是空蕩蕩。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嬌軀,面靨之上浮現出一股酡紅,陛下在的時候,自己肯定不會是這樣睡覺。
她會躺在陛下的臂窩,陛下的右手則會穿過她的身軀,一把擒拿住最豐滿的地方,肆意揉捏。
有時候,興起的時候。
早晨起來時,她就會成為一名馳騁疆場的女將軍,把億萬敵人鎖住,不讓一滴逃脫。
一幕幕美好的畫面在腦海中劃過。
她的嘴角不住地翹起,露出一絲甜蜜和羞澀。
只不過平靜很快打破了。
外面傳來阿西娜的聲音。
“妹妹還沒起床嗎?”
二閼氏目光閃爍,面頰上掛著笑意,脖子輕輕一揚,露出白皙的脖頸,道:“起來了,我這就來。”
在李牧之的不懈堅持下,后宮維持了表面的穩定團結,大家都曾在對方面前赤誠相見,甚至還同咬過相同的早餐,所以,還算比較和諧。
這裡面就不得不提阿西娜。
她完美的踐行了不爭則為爭。
阿西娜和宮中的每名女人都保持著良好的關系,可以說,是人緣最好的一位,更為重要的是,短短歲月中,已經生下了兩名孩子,一男一女。
這更加受到了寵愛。
加上她的三位女兒....地位是穩固金湯啊。
二閼氏則也是精明人物。
哪裡都有圈子。
所以她也要維持自己的圈子,像是李婉兒,白三娘等人,是李太后的人,而她和李太后之間複雜的關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
反正肯定不會特別的親密。
二閼氏一邊同朵朵吉閼氏打好關系,一邊又和阿西娜接觸,也算是找準了位置。
二閼氏走出門,此時的阿西娜正低著頭,觀摩著池塘的魚兒。
“好了?”
阿西娜扭過頭來,輕笑道。
瞧見二閼氏臉蛋有些紅暈,她側身向裡面看看,打趣地說道:“不會又背著我們在裡面搞事情來吧。”
二閼氏啐了一口。
“呸,你才是呢。”
阿西娜捂嘴咯咯一笑,胸脯亂顫,連帶著衣衫也搖晃起來。
二閼氏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
“好了,說說有什麽事情?”
“聽說依蘭閣來了一群埃及的歌姬,正好這段時間閑著無聊,打算叫你一起去看一看。”
二閼氏遲疑片刻:“會不會有些不太好啊。”
阿西娜嗔道:“沒事,咱們戴上衣罩啊,這樣就沒人認出來了,再說,依蘭閣可是咱們大明皇室建造的,能出什麽事情,你去嗎,要不去的話我可找別人去了,這可是我求太后很長時間才要了一天假。”
二閼氏一想,好像是這麽回事。
於是答應了。
兩人穿上衣罩,出宮去了。
兩人所穿的衣罩,是一體的,從頭部到腳,遮擋的是嚴嚴實實,有點像仙俠片中的聖女,頭戴圓頂面紗,不過她們下面也套上了一層。
非常寬松,透氣性良好。
找來幾名沙場上退下來的女兵陪同,兩人前往依蘭閣。
.......
“我大概只能說這麽多。”
溫尼挱吐出一口濁氣,深深道:“謝謝。”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人稱老黑,曾經是溫尼挱的一名手下,後來他跑了之後,老黑受到牽連,不過因為罪行小,所以只是免了職務。
現在老黑是一名魚販子。
他自己開了一個魚攤,其中一部分專供皇宮,所以也是憑借著這個有利身份,才能對宮中的一些事情有些了解。
溫尼挱說讓老黑再跟隨自己,然而,老黑拒絕了,他說隻想好好的生活,不想再摻雜這些事情。
已經生了個兒子.....
溫尼挱眼中閃過一道光,沒有說什麽,反正自己也不缺這樣的一個手下。
“您最好還是離開這裡。”老黑有些遲疑:“現在貴霜已經改成大明了,變化很大,他現在在民間的聲望很高,而且他已經掌握了大部分軍隊,您根本沒有機會了。”
溫尼挱一聽,更是不喜。
雖然這是實話,但有些傷人。
“我不會做傻事的, 這次,我不會停留很久,馬上就離開了。”
老黑也長出了一口氣。
他生怕自己這位曾經的主人有些想不開,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當然也怕連累到自己。
溫尼挱直聲道:“我想讓你幫個忙,能不能幫我送一封信....給我的....母親。”
老黑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可有些難辦,不過看到自己曾經風光無限的主子,現在變成這樣醜陋的面容,他更是發現,這位原主人沒了胡須......
所以,他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
“我可以嘗試一下,但是能否做到還是一些難事,宮中十分嚴格,不好辦,我試試吧。”老黑答應了下來。
這個時候,外面的音樂響起。
埃及豔舞馬上開始。